第十章 記憶深處的那個人
其實兩人心中都明白，在組織工作接到白單，一旦任務失敗，先不說能不能活著回來，就算還活著。無論是回組織還是逃跑，最終都會淪落同一個命運，那就是被抹除記憶變成組織的一個任務機器，從零開始。
夜色如沉，萊希頓館的值班人員一絲不苟的在執勤中。這時一隻野貓從黑暗的角落緩緩踱來，發出一陣刺耳的貓叫聲。門口一個大漢聽到后，二話不說舉起手中的液炬瞄準了貓，貓甚至還來不及叫出第二聲，便無聲無息的化為了一堆液體。
可是誰也沒有發現，貓的屍體融化之後散發出一種不一樣的味道，這種味道越來越濃烈，直到所有值班人員全部倒下。
蕭莫和蕭凜從不遠處的隱蔽點走了出來，連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就徑直走向內館。
沒有任何動作和語言，一切靠默契卻都心領神會，放置面具的儲藏室在內館的深後方，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各種阻礙。蕭凜對付機器，蕭莫對付守衛，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停下！」面前就是儲藏室的門了，但蕭凜突然喝住了蕭莫。「打開門就有三台『子母蜂如風』，面具在它們後面。」
「『子母蜂如風』？果然位於第九層的萊希頓館守衛系統怎麼會如此簡陋，光這三個東西就可以把這個館買下好幾次了，我們該怎麼辦？」蕭莫自然清楚這東西的厲害，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這裡準備了閃塵，在我開門的一瞬間會誤導它們一起向錯誤方向發射，然後我們以極限速度拿走面具，這時它們肯定追過來了，以你的攻擊頻率和力道，應該可以控制到範圍內只剩下兩隻子體，拿到后立刻分頭走，老地方見。」蕭凜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夜色，而蕭莫則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兩個人同時繃緊了神經。
只有一瞬間，電光火石，閃塵幾乎和『子母蜂如風』同時發動，蕭莫以快得只剩下影子的速度將面具拿到了手，然後立刻回身對子母蜂發射出無數刀刃。門還沒有完全打開，但兩人已各自拿到了面具準備撤離，果然如蕭凜所料，兩隻速度極快的子蜂如影子般飛了出來。
蕭莫一個助力回沖，往背離蕭凜的方向跑去，他回頭看了眼蕭凜，只有尾戒在夜色中閃現出的青芒。
「勿忘彼此！」他在心裡默念道。
兩隻子蜂也兵分二路，以極為刁鑽的角度飛行著。
蕭凜準備了一些應對突髮狀況的好東西，子蜂一時間也奈何不了他。但蕭莫這邊情況就有點不太樂觀了，他完全是憑極限速度和體力來躲，要不是蕭莫平時身形了得，估計現在已經躺在地上等著明天早上被人抬走了。
「過了前面的珊瑚樹，你就見鬼去吧！」蕭莫得意的想著，不由得拚命加快著速度。就在蕭莫滿以為順利逃離的時候，前面突然有四個點劃破了濃濃黑暗直撲面門而來。
「子母蜂？還是母蜂！」
蕭莫幾乎聽到了那如嘲笑般的機械蜂鳴聲，帶著死亡的味道。
如果停下，後面的蜂立刻追上，如果繼續前進，後果一樣的嚴重，蕭莫的腦子一片空白。
時間過去了一秒，又一秒，好幾秒鐘過去了，蜂卻沒有逼近，仍是最開始看到的小點。蕭莫遲疑的停下了腳步，後面的蜂隔了他大概五十米，但似乎被定住了一樣，凝固在了空中。仔細看才知道並不是靜止，而是極緩慢的在飛行，蕭莫甚至可以感覺到風被放慢了無數倍的吹在自己臉上。
「奇怪，難道是被子母蜂攻擊了出現幻覺了嗎？」
不過看著周圍的一切，又整了整自己無比清醒的神經，蕭莫確定這不是幻覺。這些除了微械分解之外別無他法的討厭機器蜂，竟然不知為何停住了。
心中的喜悅多於了驚訝，但還來不及高興，蕭莫突然感覺身體一陣異樣，像是力氣活生生被抽走了一般癱軟在地上。
「這又是怎麼了？就算脫力也不會這麼嚴重吧？」蕭莫呼吸慢慢變得沉重，腦子裡像是被人強行灌滿了水，沉甸甸、暈乎乎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眼際迷離間，蕭莫看見放在胸前的黑色面具慢慢浮在了空中，不同於黑夜的顏色，更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東西。那個面具越發的詭異，它上面的紋路快速的迴轉著，變成了一些古怪的字元，字元又疊上其他的字元，總之一團亂麻似的。
夜色被吸了進去，蜂、樹以及周圍所有的東西都在被吸進那個面具里。蕭莫只覺得身子輕飄飄的不受控制，彷彿也被面具吸了進去。
之後的事情蕭莫就記不清了，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也就是剛剛在那團光裡面看到哥哥那時。正當蕭莫心煩意亂，不知如何是好時，一股極強的力量將蕭莫生生扯了出去。
也不知為什麼，身體上的劇痛好像突然間都感覺不到了似的。驚訝使他馬上睜開眼睛，卻是看到了讓他更加驚訝的東西。
蕭莫此時身處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黑暗神殿，而是一個只有白色的世界，一望無際全是白色。這些天經歷了太多以前沒見過的，甚至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他也漸漸麻木了。
蕭莫漫步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卻好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突然蕭莫發現，一些黑色的細線不知道從何處慢慢進入了這個世界，一縷兩縷三縷十縷百縷千縷萬縷，直到完全佔據了整個空間。
蕭莫腦海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模模糊糊中他感覺這應該是某種大型生物的吼聲，便暈了過去。
就在蕭莫暈過去的一瞬間，他處於湖水中的身體卻猛然睜開眼睛，眼球全被紅色覆蓋，讓人分不清眼白和瞳孔，嘴巴也咧開著。
「是時候了。」如果此時有人在水下，定會聽到這個彷彿來自遠古的蒼老聲音。
此時蕭莫的身體好像變成了一個無底黑洞似的，貪婪的吞噬著周邊的湖水，而且不管吞噬了多少身體都沒有任何變化。越來越多的湖水從蕭莫身體的各個部位，甚至直接從皮膚上的毛孔進入蕭莫的體內。
更加詭異是蕭莫的身體竟沒有任何一絲人類的動作，而是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向水面浮去。
遠處的東方皇和七夜一言不發的盯著龍宮，一聲輕微的水響傳到他們耳中都如驚雷般震耳欲聾。七夜眉頭一皺說道：「皇殿，你注意到了沒有？貌似黑龍湖的水平面比以往低了不少。」東方皇只是微微頷首，卻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覺得他真的能向你當初那樣吸收半個池子？」
七夜嘿嘿笑了兩聲：「我這不是跟他開個玩笑嗎？我當初進去的時候多少級，他現在連一級都沒有。」
東方皇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啊，這小子都這麼大了還根本沒有開始修鍊，只能用黑魔幫他提升一下，以他九成的元素親和力也有資格二次接種了，不過黑魔多少會對二次接種的有些排斥，吸收不了那麼多而已。」談到嚴肅的問題七夜也沒有再嘻嘻哈哈，而是在低頭在沉思著些什麼。
畫面再轉到龍宮內。
慢慢地蕭莫浮到了接近水面的地方，當蕭莫的身體想要浮出水面時卻受到了莫名的阻力。蕭莫的面部微微扭曲，嘴裡噴出粗氣，卯足了勁向水面撞去。
「嘭！」的一聲巨響，水底開始因為過大的震動而變得渾濁起來，但蕭莫的身體仍是沒有衝出水面。
一聲響徹整個湖泊的吼聲自蕭莫口中發出，帶著來自遠古的不甘與霸氣。然後蕭莫那小小的身體竟爆發出比上次更加強大的力量撞向湖面。
一次、兩次、三次……蕭莫不停的吼叫著，衝撞著，終於湖面像是破碎的鏡子般裂了開來，蕭莫的身體從水裡飛躍到了空中。
而此時開始察覺到不對的東方皇二人已走出黑暗神殿欲前往龍宮，一路上地面都在顫動，還伴著奇怪的吼叫聲。
東方皇眉頭微皺，昔日就算有再多的人一起去龍宮接種黑魔都不曾有過如此動靜，可是今日自從帶來蕭莫之後的種種異象卻又使人不得不把這件事聯繫到蕭莫身上。只是一念之間，他們卻看見了此生中最不可能的事情，整個黑龍湖正在慢慢的上升，所有的湖水都向著空中浮去，當所有的湖水都上升到了龍宮的高度時竟慢慢形成了一個圓球，這個圓球高高的懸在龍宮上方，卻仍沒有止住上升的趨勢，依舊不停地往上浮著，彷彿要飛往天邊去一樣。
「天哪，他是想把整個湖的黑魔全部吸掉嗎？」七夜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他了。」東方皇面對如此景象雖然也很震驚，但仍是一副沉穩之態。他開始運氣，黑色的異狀圖騰透過衣物從他身上顯現出來，幾乎佔據大半個背部以及整隻左臂，第一雙翅膀也漸漸伸展開來，只是呈虛幻狀，圖騰漸漸蔓延至翼上。東方皇整個人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澎湃起來，不怒而威。
七夜臉上還是掛著標誌性的**笑容，但是眼裡的擔心無法掩飾。「我們是不是該去阻止他一下？」
「再等等，我們先靠近點看看。」東方皇聲音輕如呢喃，卻蘊含著無法預知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