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急殺

  不一會兒,福晉聽見消息,匆匆的也趕過來了。


  這時候早就有人認出了那小婢女,是李側福晉正院裏的人,名字叫做梅兒的,因為是低等的粗使丫頭,平時也不怎麽惹人注意。


  誰也沒想到,好好的除夕之夜,這小婢女居然死在了這裏。


  仔細查驗看過之後,便有人過來稟報——說梅兒乃是被人溺死,然後才被拖到了這裏建材油布之下。


  而且死了沒多久。


  侍衛們一邊說著,一邊心裏便暗自想著若是凶手殺了人,按照常理,第一步應當是趕緊毀屍滅跡。


  哪有還特地把屍體拖到建材的油布之下的道理呢?

  就不怕一路上被人撞見麽?

  更何況這建材堆在光天化日之下,極其容易被人發現,後麵工匠們回來了,也是要繼續修築院子的。


  怎麽可能不發現?

  遲早都要發現!


  而且建材堆的不遠處就是一處深坑,是這幾日便要填埋造景的。


  所以,這就隻有一種解釋才說得通了——凶手剛剛殺了人,又怕池塘小,便是沉石浮屍也未必管用,隻怕會有暴露的一天。


  凶手才想到把屍體運到寧側福晉正在築建的大院子附近,利用建築產生的填埋深坑,將屍體推進去,再做掩蓋。


  院子裏正在興土木,匠人們回來之後,還會將砂石一層一層的往上累加。


  新院子再壓在上麵,層層疊疊。


  這冤魂便永無重見天日之日了。


  但是凶手大概是太慌張,還沒來得將屍體拖到深坑之旁,就已經被回府的主子們衝破了。


  若是如此,凶手很大可能是臨時起意殺人,事前未有籌謀。


  ……


  弘暉站在旁邊緊皺著眉頭,瞧著躺在地上的梅兒好一會,忽然便舉步走了過去。


  幾個侍衛都低呼了起來“二阿哥!”


  小潘子也嚇得趕緊攔他“二阿哥,這裏晦氣!”


  弘暉沒說什麽,隻是指了指梅兒頭部道“她身上沒有血跡,你們瞧瞧看她的頭部。”


  侍衛們方才早就看過了,梅兒頭上並無傷口,這時候聽二阿哥如此說,便有人又過去扒開梅兒的頭發,仔細查看了一遍,忽然便驚呼道“四爺!”


  那人顫聲指著梅兒頭頂道“這裏!”


  四阿哥走了過去,蘇培盛舉著火把便陪著,又有侍衛們將燈籠提了過來。


  諸般光線之下,便見婷兒頭頂隱隱地透著一絲詭異的銀光。


  四阿哥見狀,隻是黑著臉沉聲道“取出來。”


  立即就有奴才撒腿跑著去取來工具。


  不多時,一根沾著血的銀簪子,從梅兒的頭皮處硬生生地被一點點拔了出來。


  寧櫻隻瞄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心都在顫。這麽長的一根簪子,活生生的插入人頭頂,這小婢女死的時候得有多痛苦?


  這凶手簡直太凶殘了!

  三格格因為一直被寧櫻抱在懷裏,寧櫻又把女兒的小腦袋一直按著對著自己,所以三格格並沒有瞅見這可怕殘忍的一幕。


  雖然如此,她還是嚇得小聲啜泣“我想回去呀,我害怕!”


  蘇培盛見著銀針就垂下了眼。


  這個年,看來是過不好了。


  喜氣洋洋的除夕之夜,堂堂的貝勒福裏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他在宮裏阿哥所伺候四阿哥的時候,也曾聽過喝醉了酒的老太監閑來時說過的宮裏舊事。


  說是有的奴才——尤其是稍有幾分姿色的小宮女,偶爾被皇上誇了幾句,便惹了主子娘娘嫉恨。


  於是有用“銀針入腦,殺之”。


  事後也隻說這婢女忽然得了急病,還沒來得及救治就一命嗚呼了。


  福晉在旁邊也用帕子擋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四爺……”,她趕緊過來就屈膝蹲下。


  見四阿哥看也沒看自己一眼,福晉心裏有些慌張,忙不迭地替自己解釋道“妾身今日也是同爺一同入宮的,這府裏為何會出了這樣的事情?妾身當真不知!”


  她一邊說,一邊就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仿佛被這風吹得淋漓破碎。


  華蔻托著她的胳膊肘,也感覺到自家主子這會兒顫抖得不像樣。


  福晉微微地攥緊了袖子裏的雙手,下意識的用牙齒咬住的嘴唇,不斷的在心裏告訴自己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心虛什麽!”


  這時候,李側福晉也過來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地上的梅兒,一瞬間便抬手捂住嘴唇,後退了兩步,顫聲道“這小丫頭素來最老實的,好端端的怎麽會這樣!”


  四阿哥隻掃了一眼她。


  他想得更多——這屍體若是當真想往櫻兒新居的方向拋去,說不準便是日後栽贓陷害的有所謀。


  甚至,是什麽詭異的類似巫蠱之術的髒東西。


  也說不定!


  四阿哥冷冷地背手在身後,向蘇培盛吩咐道“閉府。將今日所有在府中的奴才,都叫到這裏來。先後院,再前院。”


  不多時,各院的奴才都已經過來了,戰戰兢兢地按照院子區別,站成幾排。


  四阿哥看了一眼旁邊直哆嗦的李側福晉,隻是淡淡道“既然這丫頭是你院子裏的,便從你院子裏開始罷!”


  小飄子昨天開始就吃壞了肚子,到今天身子都不舒服,便被弘昐留在了府裏。


  這時候,第一個便輪著了他。


  他拉肚子太多,白著一張臉,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看著倒很像是心虛緊張的模樣。


  投在他身上的懷疑目光越來越多。


  弘昐看著就著急了,衝上前去擋在小飄子麵前,一抬手,對著四阿哥就急促道“阿瑪,小飄子最是老實純善,兒子敢用項上人頭替他擔保!這事兒與他絕無半分關係!”


  四阿哥本來還是冷靜的,結果聽著弘昐這話,就感覺火氣往上冒。


  堂堂一個皇孫,為了個太監,用“項上人頭擔保”!

  說個不恰當的比喻——這和前明宦官之禍有什麽區別?

  他微微眯了眯眼,冷冷地上下掃了掃小飄子幾眼,分外記清了這小太監的模樣,隨後抬了抬手,示意弘昐退下。


  弘昐還想說什麽,這時候李側福晉倒是冷靜了,過來攥著兒子的手腕便道“閉嘴!”


  小飄子也不斷地伸手推著弘昐,口中連聲勸道“大阿哥快回去!”


  李側福晉硬是把兒子給扯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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