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四阿哥的主意

  一高興,四阿哥就喊了蘇培盛來,讓賞賜了孔嬤嬤東西去。


  孔嬤嬤在下麵磕頭謝恩,寧櫻卻在四阿哥身邊坐立不安。


  這院子裏,如今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是圍繞著“生孩子”這個話題,這氣氛被一路烘托,簡直太嚇人了好不好!

  再想想影視劇裏各種生孩子的鬼哭狼嚎。


  寧櫻腿肚子都快發抖了。


  她失魂落魄的捧著肚子坐在旁邊,臉上是掩不住的焦慮,四阿哥一轉頭就看出來了。


  他伸過手來,隔著桌子將她的小手包在自己手掌裏,安慰她:“別怕,一切都會平安的!爺跟你保證。”


  寧櫻抬頭,倒是想跟他笑。


  但笑不出來。


  最後她硬生生擠了個笑容——眼尾是往下耷拉的,瞧這就跟要哭一樣,嘴角卻又硬生生的往上拉扯。


  四阿哥看著這麵前滑稽的麵容,卻不覺得好笑。


  隻覺得心疼。


  甚至有點心酸。


  她居然這麽害怕,他隱隱地就有些後悔了。


  甚至在那麽一瞬間,四阿哥的腦海裏還浮過一個念頭——其實隻要櫻兒平平安安的,這子嗣的事情也不必那麽焦急。


  這個念頭一掠而過,四阿哥還是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震了一下。


  他出生在紫禁城,從小就眼瞅著皇阿瑪有那麽多孩子,自己有那麽多的兄弟。


  宮裏有那麽多娘娘,爭先恐後的想生孩子。


  女人的誕育兒女,似乎從來都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櫻兒對他來說,早已不僅是“繁衍子嗣”這個層麵的意義。


  “別怕。”思緒轉回眼前,四阿哥用力的握緊了寧櫻的手。


  他其實很想來說一些切實有效的安慰之詞,但他一個大男人,畢竟不能感同身受。


  “不然我讓宋氏過來陪陪你?”


  四阿哥忽然就在腦海裏蹦出了這個想法


  宋氏為人雖然過於謙恭卑順,但是作為一個安慰者的角色來說,卻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更何況她生育過大格格,那時候她的年紀也和櫻兒現在這麽大,有她來說一說,說不定櫻兒也就不至於這麽緊張了。


  畢竟人畏懼的是不可知的事物。


  ————


  沒有經曆過,自然惶恐。


  四阿哥自覺自己這個想法相當聰明,於是他溫柔地對寧櫻一說。


  寧櫻都快被他這個糟糕主意傻哭了,捂著耳朵就搖頭:“不要,不要。”


  無知者無畏,她現在不知道生孩子是怎麽一回事,到時候糊裏糊塗的也就闖關過去了。


  要是被宋格格繪聲繪色的一描述,嚇得她腿都軟了,還怎麽有力氣生孩子?


  那會蒙上了一層心理陰影好嘛!

  再說了,宋格格如果說生孩子並不怎麽疼,寧櫻可能相信嗎?

  根本不可能,並且隻會往反方向想。


  所以她堅決不要。


  四阿哥也就是這麽一提,看她抗拒,他也就作罷了。


  進了裏屋,寧櫻靠在床頭上,四阿哥伸手一遍一遍的摸著她的後腦勺,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她心裏的緊張似的。


  畢竟寧櫻生產在即,隻怕連一個月都沒了。


  孔嬤嬤之前又說了:孕婦快生產,貓貓狗狗的最好別碰,畜牲畢竟就是畜牲,逗弄起來,萬一著惱了,在人手上抓一下,嚇著了肚子裏的孩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於是寧櫻連擼狗的樂趣都失去了。


  想到小餛飩,寧櫻就好羨慕——啊,狗狗懷孕比人類懷孕輕鬆不少,生小狗狗的時候,也不至於像人類遭受那麽大的痛苦。


  她靠在床柱子上,忽然就想到了穿越之前,隻要她在生活中感到有壓力的時候,一個渠道是下廚房做美食來緩解。


  另一個渠道就是:經常會放音樂來聽。


  可惜這裏連手機都沒有,就更不要提網網雲音樂和酷狗狗音樂兩個a了。


  寧櫻兩手一攤,挺著個大肚子,向後倒在了厚厚的錦緞被褥上,不知不覺就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要是能有曲子聽聽就好了。”


  四阿哥在旁邊,聞言愣了愣,忽然心裏就動了一下。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喜歡聽琴嗎?”


  寧櫻不明所以,仰頭在被褥上,睜大了眼睛望著四阿哥。


  四阿哥坐在旁邊,背脊如鬆,挺的筆直,隻是這麽坐在這兒。


  其實明明他也是很年輕的年紀,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仿佛什麽風雨,他都能擋得住一樣。


  仿佛什麽困難到了他這,都能迎刃而解一般。


  四阿哥看她睜眼瞧著自己,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雙漂亮的眸子裏映出的,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


  她的眼裏有他。


  隻有他。


  四阿哥嘴角翹了翹,微微一笑,身子俯下,深黑的眼眸與寧櫻對視了一瞬,這才嗓音微微沙啞,又重複問了一遍方才的問題:“櫻兒喜歡聽琴嗎?”


  他鼻尖都快碰著她的鼻尖了。


  寧櫻被他撩得有點臉紅心跳,她輕輕吐了一口氣,舔了舔嘴唇,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


  四阿哥手指蜷了蜷,伸手將手掌覆蓋在她的頭頂,順著她烏黑的發絲,輕輕撫摸:“爺知道了。”


  ……


  第二天中午,寧櫻用完午膳後沒多久,耿格格來了。


  她身後的婢女背上,還背著一樣東西。


  長條形狀。


  耿格格是這裏的稀客,或者換句話說——之前她壓根就沒往寧櫻這裏來過。


  寧櫻跟她有限的接觸,也都是在正院——給福晉請安的時候才遇見的。


  其他時候,就隻有府裏的家宴了。


  不過耿格格喜歡獨來獨往,從來也不與人多交談。


  武格格之前說了好幾次——說這人要麽是自命清高,不屑與他人結交。


  要麽就純粹是個頭腦蠢透了的——想要高冷,也得有實力才行。


  在這後院裏,她又不得四阿哥的看重,一味地孤芳自賞,與眾人不多交談,最後還不是坑了自己?


  眼前這是無事。


  一旦遇上點什麽事情,耿格格便是孤立無援。


  當然了,這是武格格的想法。


  寧櫻卻不這樣想。


  在她看來,一個人看起來不怎麽合群,要麽是孤獨,要麽是獨立。


  一個孤獨的人,其實是很渴望別人的接近的。


  如果真的有人靠近她,也許沒聊多久就會成了朋友。


  還特別容易掏心掏肺的那種。


  但一個獨立的人是客氣並理性的,這種“獨立”是主動的。


  一字之差,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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