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失控的人
孫彥定睛一看,竟然是齊冬瑞,不由得大喘了一口氣,張了張嘴道:「怎麼是你?你怎麼跑出來了?」
齊冬瑞放下槍,咳了一聲道:「我本來就沒睡熟,你這在外面老喊,我也睡不踏實,就出來看看。」
孫彥吁了一口氣,道:「那片營地有光。」
「看見了,走,過去看看!」說著,齊冬瑞竟想也沒想,從孫彥身邊走過,大跨步朝營地走去,孫彥一看他這啥也不顧就過去了,一時間也沒得自己猶豫了,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兩人直奔著光亮而去,走近一瞧,才發現是一個頭燈,帶在一個鋼盔上,而鋼盔又掛在一個旗子上面。
是誰把這燈掛在這裡?孫彥心裡疑慮著,順手把鋼盔從旗子上拿了下來,這一拿不要緊,手一碰上去發現鋼盔上黏噠噠的,趕忙低頭一看,只見鋼盔上血跡斑斑,都是未乾的血跡。
孫彥渾身一個激靈,一抬手就把那鋼盔給甩了出去。齊冬瑞正要彎身查看旁邊的一頂帳篷,聽到「咣當」一聲,猛地轉身,忙問怎麼了。
孫彥也是驚魂未定,嘴巴張了半天,才說:「鋼盔上有血!」
齊冬瑞皺了皺眉,剛想過去撿起來看看。這時,周圍突然響起了聲音,兩人一驚,都慌忙間端起槍來。
聲音就在儲物車的後面,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在翻什麼東西。齊冬瑞扭頭朝孫彥做了個叫他不要出聲的手勢,便端著槍徑自朝那聲音靠近。
孫彥跟在他身後也不敢出聲,只是除了車后那聲音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孫彥心裡直打鼓,心想,車後面會是誰?是個人?還是其他什麼東西?例如沙庵,畢竟現在是夜晚,這種東西神出鬼沒的,沒準一不小心就會碰上。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齊冬瑞已經一下子轉到了車后,舉著槍朝著前方叫了一聲:「誰?!」
孫彥一見絲毫不敢怠慢,也沖了過去,拿著手電筒往前一照,就看到有一個人背對著他們蹲在地上,低著頭「吭哧吭哧」不知道在吃什麼,再看看旁邊,儲物車的車門大敞著,車上的東西全被翻了出來,散落一地,大部分全都是食物和水。
這人似乎餓極了,聽到背後的聲音連頭也不抬一下,只顧著吃。不過,看見是人,孫彥也就大鬆了一口氣,想必剛才那個鋼盔也是他掛上去的……想到這,孫彥心裡一個激靈,但鋼盔上那些未乾的血跡又是怎麼回事?
他心下狐疑,拿手電筒又仔細照了照那人,發現他後背的衣服上確實有血,一塊一塊的,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衣服上的花紋呢!
他和齊冬瑞對視一眼,又張口問道:「喂!你是誰?是這個營地的人嗎?」說著,孫彥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可能就是這一步,讓那個人突然有人反映,似乎是踏到了他的警戒範圍,此時他停止了動作,突然扭過頭盯著孫彥。
在看到那人的臉的時候,不僅是孫彥就連齊冬瑞也驚了一下,這個人滿臉都是血,整個腦袋幾乎成了血葫蘆,額頭上幾乎全都是口子,而且最讓人震撼的是,這人的半邊臉已經沒了,臉上的肉似乎被撕去了一樣,血肉模糊不說有的地方還露出了白森森的頭骨,半邊的鼻孔已經沒了鼻翼,只是眼眶裡的眼睛還在,圓溜溜地鑲嵌在血骷髏里,詭異至極!
孫彥看到這人的樣子幾乎是有些懵了,要不是看他還像人一樣喘著氣,或許就失手開槍打了他。那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將整個身體正對著孫彥和齊冬瑞,兩人這才看見他全身上下全部都是血,已經看不出原來衣服的顏色,衣服上除了有血跡還有一些煤黑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這人站起身後便從腰間突然拔出一把小刀來,嘴裡叫著:「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接著就瘋狂地揮舞著小刀朝齊冬瑞和孫彥撲了過來。
這一舉動完全讓兩人始料不及,慌忙間往旁邊躲閃。但這人飛撲的功夫很厲害,完全不像是和兩人鬧著玩的,手裡的那把小刀專門往兩人最要緊的地方刺,招招逼人性命!孫彥反應不似齊冬瑞那樣敏捷,身手又不利索,那人每往他這邊揮一下都險些挂彩。
「大兄弟,有話好好說!」孫彥叫喊道,可這人充耳不聞,更不怕兩人手裡的槍,只是拼了命地想把兩人給戳死,如一隻張牙舞爪又血淋淋的怪物!
如此周旋了幾次,兩人躲閃不及,孫彥有些慌了,張口道:「喂,兄弟!你再這樣的話,別怪我手裡的槍不長眼.……啊.……」他嘴裡的啊字還沒脫口,只聽「砰」地一聲響,扭頭一看,齊冬瑞那小子已經開槍朝那人的腿上打了一槍,那人身子一頓立馬就跌倒在地。
「你丫的廢話那麼多幹啥?」齊冬瑞吁了一口氣道。
孫彥愣了一下,低頭見那人中了一槍后竟然躺在地上開始抽搐,他身子彈跳的厲害,抽搐了一會兒,渾身上下又開始出血,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傷,只是抽搐的越厲害血出的就越多,如涓涓細流一般,不一會兒,身下就一灘血了。
孫彥驚得目瞪口呆,他扭頭看了看齊冬瑞,齊冬瑞也有些慌,聳了聳肩肩膀說:「不關我的事啊。」
孫彥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媽的,他這是怎麼個情況?是不是要死了?還有救嗎?」
剛說完,男人突然撕心裂肺地慘叫了起來,身子陡然間綳了個僵直,雙手緊抓著地,指頭全部陷進了鹽殼裡,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勁兒。那叫聲聽得讓人魂飛魄散,又只是一瞬間,叫聲戛然而止,這人身上的勁兒一松,整個人就不動了。
這一切發生得也忒快了點,孫彥和齊冬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半響,孫彥蹲下身,發現男人已經沒有脈搏了,只是他的身子依舊僵硬的如塊鋼板,面部表情還保持著死前嘶喊狀態的那種猙獰。
孫彥戴上手套,扯開男人上身的衣服,這人穿的是70、80年代比較流行的那種淺色牛仔服,裡面是一件黑色的『的確良』,不像是現代人的服裝,而且更讓孫彥奇怪的是這些衣服里裡外外都已經腐爛了,看腐爛程度怎麼說也有五到十年了。
解開衣服后,孫彥發現這人身上全部都是細長的口子,密密麻麻,用手指扒開看了看,口子也倒不深,但是肉裡面全部粘著一種煤黑色的物質,他用手指颳了一點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呢,有一種刺鼻辛辣的味道。
孫彥又翻了翻男人身上的其他物品,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但翻了半天也沒找到,唯一的物品是男人手腕上戴著的一塊表,這表是70年代比較流行的上海牌手錶,這種手錶當時要價在120元左右,而那個時代普通工人的工資是三四十元,即使你有大把的鈔票也不一定買的到,因為你必須還要有工業券。而讓孫彥納悶的是現在根本就沒有人戴這種表了,就算有也很少見,況且看這塊表銹跡斑斑,似乎早就停了……
這人從穿著打扮上來看怎麼也不像現代的人,更不可能是這個營地的人啊!孫彥心覺納悶,不禁嘖了一聲,抬頭去叫齊冬瑞,這小子從剛才開始就沒了聲音,見不在旁邊,孫彥擦了擦頭上的虛汗,從屍體旁站了起來,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看到齊冬瑞正站在前方的一塊空地上,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孫彥走過去,問他在幹什麼,那個死去的屍體很是蹊!齊冬瑞不說話,而是伸手指了指地上,孫彥用手電筒順著他的示意的方向照過去,發現就在他們腳邊的地上竟有一個洞,直徑大約能有一米左右,用手電筒往下照了照,黑咕隆咚,似乎深不見底。
孫彥愣了一下,扭頭看看齊冬瑞,齊冬瑞瞥了他一眼,便蹲下身,用手電筒照了照洞口的邊緣,發現洞口處全是血跡,一直延伸到外面。
齊冬瑞道:「估計那男人就是從這裡面爬出來的。」
孫彥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奇怪道:「可是白天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這個洞啊,怎麼冷不丁就冒出來這麼一個?」
齊冬瑞皺了皺眉頭,喃喃道:「恐怕是……」
孫彥一看他這個表情,恍惚間也意識到什麼,立馬說道:「我找胡騰九過來看看……」說著就轉身往回跑,但沒走多遠就看到幾個人打著手電筒從自己那邊的營地過來了,估計是聽到了槍聲,一路小跑,大老遠就喊怎麼了?!
飛奔過來,看到地上的屍體,幾個人不由也吃驚不少。孫彥便急忙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他們說了一遍。
胡騰九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又走到那洞口邊上去瞧了幾眼,孫彥趕忙問他:「胡叔,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耳朵眼』啊?」
胡騰九搖搖頭,雖說他看著稱奇,但似乎好像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肖大唇見他不確定,就說:「我看不是,依胡叔說的話,『耳朵眼』不是只出現在湖心的位置嗎,這距離相差的太遠了,而且這裡面又沒有傳出來聲音,再說這天也沒下雨啊!時候不到——」
胡騰九嘖了一聲,又搖了搖頭說:「我也搞不清楚,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