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滿目瘡痍

  其實蠻牛在倒地的那一刻，真的感觸良多，而他的最後一笑，也代表著他自己的選擇。 

  就人論人的話，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之分，立足點不一樣，得出的結論也就不一樣，而打心眼裡來講的話，這蠻牛不是個好人，也決不是個壞人。 

  生在末世之下，一個人能有多少的選擇權利，不殺戮、不嗜血、不殘忍的話，能有幾個人可以活到現在，而殺戮、嗜血、殘忍，這種片面的東西，又能說明的了什麼呢？ 

  恐怕什麼都說明不了，一個干過壞事的人，不一定就不是好人，蠻牛便是如此。 

  當初跟在耗子身邊的時候，這蠻牛的確做過不少殺人越貨的勾當，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沒有判斷力，之前刀疤大義赴難，就是為了保住營地，保住營地里的妻兒，誠然他的出發點不算偉大，但是他的壯舉，絕對可以稱得上英雄，為了營地這麼一個小小的安穩之所，男人們可以不惜以命相搏，那蠻牛呢？ 

  蠻牛有自己的判斷力，他知道刀疤的所作所為是對的，而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別無選擇，只能殺了耗子，否則這營地，就真的沒救了！ 

  現在蠻牛知道了，誰才是真正的營地之主，誰有資格成為真正的營地之主？除了李南，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勝任，劉龍不行，高虎也不行，而那耗子，更更不行。 

  權衡之下，蠻牛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耗子在倒地閉上雙目之時，也始終沒有想明白，平常老實巴交的蠻牛，為什麼會背叛他，為什麼會在暗地裡放槍？ 

  可惜啊，真正的答案，耗子永遠也不會知道了，因為他的戲份，已經永遠落幕了。 

  陸軍坦克之前，李南佝僂著身子，捂著自己的右胸口，而一旁的林海早就擁了過來，並且立即抽出了身後的一把匕首，然後袒開李南的右胸，拉開架勢，想要取彈。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先是與營地里的兩位大哥明爭暗鬥，還沒歇腳，就又與江北醫院附近竄過來的四隻變異怪獸大戰，緊接著又是開著坦克的耗子，這一連串的事情攢到一起，真可謂費心費力，而其中的每個對手，都不是省油的燈，若不拿出全身之力，與其一戰，還真就未必有勝算！ 

  在中槍的那一刻，李南的身體，真的是呈現枯竭狀態了，他的腦筋與力氣，隨著扎進身體里的手槍子彈的繼續挺進，一齊竄到九霄雲外去了。 

  李南真的感覺到好累，好累，以至於他半睜的眼皮，緩緩的垂了下去。 

  林海見得李南眼中無光，當即大喝道：「南哥，你要撐住啊！」 

  說話間，那林海便舉起手中的匕首，要先給李南取彈，而這個時候，李南的嘴角蠕動，倒是說道：「好歹先消消毒啊，你這一刀下去，我想好都難！」 

  聽見李南發聲，這林海當即笑道：「能說話，就應該沒事，沒事！」 

  李南咧起嘴角，「我還沒到要掛的地步，只不過是特別累而已！」 

  現在的營地，跟發生過一場小規模戰役的戰場差不多，到處都是彈殼和火炮砸中的痕迹，所以竄起火苗的地方也不少。 

  林海隨手在身後一根斷木上燃燒起的火苗上，把匕首的鋒刃，燒烤了片刻，然後便舉刀對著李南，「可能有點疼，南哥你忍著點！」 

  「我也沒少挨刀子，你儘管下手吧！」 

  林海撕開李南的上身衣服，然後用手指扒開傷口，以燒紅的匕首探入，下伸三四公分的距離，方才探到一個硬邦邦的彈殼。 

  燒紅的匕首，落在李南的皮肉上，頓時「滋啦」作響，似有鐵板烤肉的感覺。 

  幾次探刀，這林海方才把李南有胸口之處的子彈給取了出來，然後把傷口簡易的包紮一下，便算是完事了。 

  李南依舊避著眼睛，躺在地上，任由左右來來往往的人，從他身邊掠過。 

  李南自言自語道：「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可惜他耗子不會利用，直接照腦門上打的話，現在死的就是我啦！」 

  林海附和道：「天意如此，他無計可施！」 

  李南苦味一聲，「真的是天意嗎？」 

  林海點頭，不過閉眼的李南，看不到。 

  「只是傷了點肌肉，不是啥大傷，你不用擔心我會兩腿一蹬，嘎嘣就掛了！」 

  林海點頭，然後說道：「事情已經解決了，耗子也已經被亂槍打死了，現在營地，總算是暫時太平了！」 

  林海為李南的右胸口包紮了幾塊白布，透出的血水已經慢慢止住了，似乎裡面的皮肉，正在以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速度，快速癒合，不過這一點，林海並沒有看出來。 

  李南仰面倒在地上，手腳伸開，呈現一個大字，而他的眼睛，正對天上的太陽，不過此時太陽的光芒，已經柔和了很多。 

  現在的李南，還不願意起來，營地陡然遭遇到了這麼大的災難，他作為新晉的營地之主，難道沒有任何責任嗎？ 

  李南對耗子的生死並不關心，只是說道：「營地里的損失如何，死了多少人，那些平民百姓現在安身何處？」 

  林海語塞，隨即舉目四顧，現在的營地，除了滿目瘡痍之外，別無其他！ 

  能毀掉的東西都已經被毀了，而死傷之人，四處橫陳，此番的損失，怕是難以估量！ 

  李南感受到了林海口中難言，倒是改口道：「蠻牛的狀況比我還不如，快派人把他接回來！」 

  「蠻牛已經被接回來了，性命應該無虞，不過傷勢不輕！」 

  微弱的陽光，透過閉合的眼皮，落在了李南的眼珠上，那一種朦朧之感，讓李南恍惚不已，「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沒有所謂的末世，沒有所謂的營地，也沒有所謂的變異怪物和今日之難！」隨即之後，他陡然睜開雙眼，天還是那片天，不過人已經今非昔比了。 

  閉上眼睛是虛無，而睜開眼睛，面對的則是真實，所有的東西都是真實發生的，瞳孔里依舊是殘酷的末世，依舊是滿目瘡痍的營地！ 

  李南慨然一聲，陡然瞅見許多的人腿，從自己身邊走過，而從他的位置看來，這個世界突然有了一種不同的角度。 

  李南看見林海其人，倒是說道：「陪在我這兒有什麼用，快去看看還有沒有生還者，能救活的，一定要救，實在不行的，就送他一個痛快，還有，儘快搞清楚營地的損失，吃的用的喝的，都要算出來！」 

  林海領命，當即轉身離去，而李南交代的這些東西，苦瓜臉都已經安排過了。 

  睜開眼睛的李南，緩慢的站了起來，然後嘴裡喃喃道：「不破不立，這營地也應該藉機改造一番了，只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好不好走，能走多遠？」 

  營地外圍的圍牆，悉數被毀，兩扇大鐵門，也都被坦克碾壓成渣了，而餘下的建築物，盡皆被炸的七零八落，沒一個完整的，而那棟體育館，也沒有倖免。 

  想來莫小慧應該早就帶領平民百姓跑出去了才對，所以這場災難之中，平民百姓的傷亡應該不多，而大部分的傷亡都是營地里的戰鬥人員，這種損失，讓李南心痛非常。 

  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已經沒有辦法彌補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李南慨然一聲，長嘆不已，雖然四隻變異怪物和耗子都已經殞命，但是這營地也被毀的不成樣子，看來之前他還是小看耗子其人了。 

  至於那時在江北醫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耗子已死，恐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此時李南倒是有一番猜測。 

  當時李南和胖子一干人等，跳上了一輛軍用裝甲車，然後奪路狂奔，而那隻大金剛緊隨其後，差一點就要團滅李南一干人等，不過後來事情出現了轉機，那隻大金剛竟然轉身而去，不追李南的軍用裝甲車。 

  李南猜測，那個時候他們在車裡聽到了幾聲奇怪的聲音，而那個聲音應該是從已經坍倒的醫療中心大樓下面發出來的，也就是說，有東西在向大金剛求救，而那求救的東西，肯定就是那兩隻大白鼠和長毛兔子。而大金剛之所以不追李南，就是為了及時回身從廢墟之中救出它的同伴，想來那幾隻變異怪物之間，應該存在著一種很親近的關係，要不然這次也不會同時來襲營地。 

  至於耗子其人是怎麼存活下來，又是怎麼驅使這四隻怪物來襲營地，倒是不得而知，不過李南的心中倒是隱約起了心思，「難道那種變異的怪物，可以受人控制嗎？」 

  李南搖頭，那種變異的怪物已經不是末世之前他們所認知的那些東西了，而想要控制它們，根本就不可能！ 

  李南心中苦味不已，過去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營地之後的路，應該何去何從，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此時，苦瓜臉倒是湊到了李南身邊，「南哥，小慧姐的消息已經可以確認了，她帶領著營地里的平民百姓早就逃了出去，此時正安置在營地外圍的一片空地上，暫時無虞！」 

  李南點頭，「只要有人，這營地毀了也就會毀了，我們未必不能再建造出一個營地！」 

  苦瓜臉苦笑道：「南哥有這種想法，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