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秦沁一是午飯後去的霓裳,因為顧雲博不在家的緣故,她自己攔的計程車前往。 

  上午和王言潔約好的,所以她到的時候王言潔正在等她,看見她手裡提著的旗袍時忍不住就說了句:「你可是從來不穿沒洗過的衣服,那天怎麼就突然叫人給你送蓬萊會館去了?」 

  秦沁一就淡淡的說:「那天在蓬萊會館喝茶來著,去洗手間的路上,在過道里和一端著菜的服務員撞上了,服務員手裡端著一盆水煮魚大半灑我身上。你知道的,我最討厭那種油乎乎的東西了,能不換件衣服嗎?」 

  「那你可以在附近的服裝店隨便買一套衣服穿上啊?」王言潔依然不解的看著她:「難不成蓬萊會館附近沒服裝店?」 

  「我就喜歡穿旗袍,」秦沁一略微有些生硬的回答,顯然是不樂意去說清明節前夕發生的那件事情。 

  王言潔聽秦沁一這樣說,也就沒再說什麼了,秦沁一近十年來因為身體的原因性格越來越古怪,而且脾氣也越來越不怎麼好。 

  「這旗袍有些不合身,你幫我修改一下唄,」秦沁一把手裡的袋子遞給王言潔。 

  王言潔點點頭,見秦沁一一臉惆悵的樣子忍不住就說:「你現在還愁什麼呢?安瀾找到那麼好的夫婿,難得人家易家二少願意給你當上門女婿,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你還有什麼好惆悵的?」 

  「好事?」秦沁一白了王言潔一眼,然後又輕嘆一聲道:「什麼好事,易水寒可是帶著十個億的債務入贅到我家的,沒見我家安瀾今年國內國外的忙碌嗎?還不是要幫著他還債啊?」 

  「得,易家二少那是背十個億的債務入贅么?」王言潔真是服了她了:「沁一,旭日集團里易家可是佔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這是大股東,據說易家光在旭日集團的股份就價值五六百個億,易旭山可就兩個兒子一個閨女,就算他把財產平分成三分,單單旭日集團的股份,易家二少也有兩百個億以上的資產,還不要說易家別的資產了。」 

  秦沁一聽了王言潔的話苦笑一下道:「你當易家是傻瓜么?如果要給易水寒那麼多資產會允許他嫁出來么?」 

  「這個.……」王言潔沉思一下點點頭道:「也是,自古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沒有入贅的道理,一般兒子嫁出去的也都是家裡非常窮的,甚至是娶不起媳婦的才迫不得已嫁出去呢。」 

  「所以嘛,」秦沁一才嘆著氣說:「你說我能不愁么?易家的意思是,安瀾和易水寒的婚事他們認可,但是必須是安瀾嫁到易家去,而不是易水寒入贅到顧家來。」 

  「那就讓安瀾嫁給易水寒唄,」王言潔沒在意的說:「反正安瀾嫁過去和二少入贅進來也沒多大區別,總之也都還是他們倆一起生活過日子。」 

  「怎麼沒區別?」秦沁一當即就瞪了王言潔一眼:「我已經把沁園過戶給安瀾了,如果安瀾嫁到易家,那麼沁園就是安瀾的嫁妝,而所謂嫁妝你是懂的,意思就是以後沁園就跟安瀾一樣,屬於易家的了。」 

  「可之前安瀾也是嫁給易家二少的啊,」王言潔疑惑的看著秦沁一。 

  「那個時候我還沒把沁園過戶到安瀾頭上啊,」秦沁一白了她一眼道:「而且那個時候易水寒說會幫助安瀾保住沁園,再說那個時候的情況和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王言潔聽了秦沁一的話忍不住就笑了:「有什麼不一樣?沁一,那個時候安瀾也是嫁到易家了,如果不是後來安瀾想辦法幫博耀把那塊地賣了,你的沁園沒準早就和博耀一起淪陷了,哪裡還需要你在這考慮沁園是屬於易家還是屬於你的秦家?」 

  「如果真那樣,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秦沁一嘆息一聲說:「那個時候安瀾整天想辦法幫博耀賣那塊地時我就想好了,如果博耀真的沒救了,如果沁園真的要被查封拍賣,那我就一把火把沁園點著了,然後我和沁園同歸於盡算了。」 

  「.……」 

  王言潔聽了秦沁一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沁園是秦家留下來的產業,而保護家園是秦沁一的責任,把家園完整的傳承到秦家後代的手裡也是她的責任。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去年五月安瀾嫁給易水寒時,那個時候秦沁一還只是一心想要保住沁園,就擔心沁園流落到外人手裡去了。 

  而今,沁園是徹底的保住了,博耀也因為成功的賣了那塊地還清了債務,現在隨著房地產市場的好轉正逐步的有了起色。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秦沁一考慮的自然是沁園是秦家的產業,而她那原本嫁到易家的女兒因為被易家趕出來后反而是不嫁了,改為招了上門女婿。 

  「那你的意思.……」王言潔猜測著的問:「寧可不要易家那兩百多個億的資產,也不讓易水寒回易家去?」 

  「我哪裡能阻攔得了易水寒回易家啊?」秦沁一頭疼的嘆息著:「我頂天了也只能是攔住自己的女兒不要嫁到易家去而已。」 

  王言潔點點頭,然後又趕緊勸慰著她:「不過你也別愁,二少去年的海米手機出事了易家表現得可是非常的冷漠無情的,而你能在關鍵時刻帶著安瀾回來,這給了易家二少多少安慰啊?我聽說二少現在和易家的關係可緊張了,他肯定不會為了錢拋棄安瀾回到易家去的。」 

  「這才是我惆悵的地方啊,」秦沁一搖著頭說:「言潔你不知道,易家現在是非要水寒回去,而那易水寒也是塊臭石頭的死活不肯回去,我今天來這裡正想跟你討教一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 

  秦沁一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樓下小妹在喊:「王姐,有客人,要定製旗袍。」 

  「哦,知道了,我馬上下來,你先給客人泡茶,」王言潔趕緊應了一聲,然後又對秦沁一道:「走吧,一起下樓去,看又是哪家豪門太太上門來了。」 

  王言潔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的霓裳向來做的都是熟客生意,她的大客戶樓下的小妹一般也都是認識,平日通知她也都是某某女士來了或者某某夫人來了亦或是某某太太來了。 

  而今天樓下的小妹喊的是有客人要定製旗袍,這就說明來的是新客,而她這店子都是高檔布料,能到這裡來定製旗袍的也大多是有錢人。 

  秦沁一隨著王言潔走下樓來,當看見坐在那喝茶的客人時明顯的楞了一下,因為她沒有想到今天來的客人居然是易夫人邵含煙。 

  邵含煙聽見腳步聲抬眸起來,當看見王言潔身後的秦沁一也明顯的楞了一下,然後趕緊帶著笑顏打招呼:「這麼巧,親家也在這裡?」 

  王言潔聽來的客人喊秦沁一親家即刻知道這人是誰了,因為秦沁一就一女兒,能和她稱親家的自然是易夫人邵含煙。 

  秦沁一淡淡的應著:「嗯,是有些巧,易夫人也來這定旗袍嗎?」 

  邵含煙聽秦沁一稱呼她為易夫人又楞了一下,她開口就喊秦沁一親家,而秦沁一居然稱呼她為易夫人,這明顯的跟她生分呢。 

  「易夫人看喜歡哪種布料的,」王言潔趁機插進話來,然後用手指著一大排布料道:「這些都是今年剛到的絲綢,還有正宗的蘇綉,易夫人選一兩款吧。」 

  邵含煙看了那一長排布料搖著頭說:「我平日里極少穿旗袍,所以對布料和花紋款式都不太精通。」 

  邵含煙說到這裡停頓一下,又看著秦沁一道:「親家是個長期穿旗袍的,對旗袍應該很精通,就幫我搭下眼,看看哪一款更適合我?」 

  秦沁一原本想趁機跟王言潔告辭離開的,可邵含煙這一開口讓她幫忙,她就不好再開口說走了,否則就會讓邵含煙覺得她是看不起她。 

  於是,不得已,也只能過去,和邵含煙一起挑選了下布料,然後又根據她的膚色挑選了花紋和適合她的款式。 

  邵含煙根據秦沁一的建議一共定製了兩件旗袍,而且這兩件無論是布料還是款式她都非常的滿意。 

  「今天是我有史以來定衣服最滿意的一天,」邵含煙待王言潔給她量完尺寸笑著對秦沁一道:「顧夫人,我們做兒女親家這麼久了,也沒在一起喝杯茶,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去喝一杯茶。」 

  如果只是邵含煙和秦沁一倆人在一個地方,秦沁一肯定會拒絕邵含煙的邀請,可這會兒在王言潔的服裝店裡,而且店裡除了王言潔還有兩位小妹。 

  不管怎麼說,邵含煙是旭日集團董事長夫人,人家在濱城乃至全國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她總不能當眾駁了邵含煙的面子不是? 

  於是,她只能跟邵含煙一起走出霓裳店,然後上了邵含煙的車,看見啟動車的邵含煙秦沁一就說了句:「不要去太遠的地方,我等下回來不好打車。」 

  邵含煙就笑著說:「不會很遠,也就是去茗軒店喝杯茶而已,等下我開車送你回沁園,哪裡敢讓親家你去打車?」 

  秦沁一抿抿嘴唇沒有再說話,反正銘軒店距離這裡不是很遠,而銘軒店的老闆跟她也還算熟,回來的事情她倒是不用去惆悵。 

  銘軒店是濱城最為有名的茶藝店,以茶館和賣茶為主,秦沁一年輕時還愛來這裡喝茶,後來在家誠心念佛就極少來了,不過她家有兩味茶葉倒是來這銘軒店買的。 

  車剛停穩,就有門口迎客的小弟走了上來,當看見秦沁一時即刻笑著說:「顧夫人好久都沒來了,今天是來喝茶還是買茶呢?」 

  秦沁一還沒來得及說話,駕駛室推門下來的邵含煙就替她回答了:「我們是來喝茶的,麻煩給我們倆尋個雅靜的位置。」 

  「好叻!」小弟應了一聲隨即領著她們倆朝銘軒店的大門走去。 

  銘軒店是專營茶葉的,以幽靜雅緻著稱,一走進去,就能聞到空氣中飄著的茶葉香,好似走近了空氣清新的山林間。 

  服務員果然給她們倆安排了雅靜的靠窗卡位,窗外就是一清澈見底的小池塘,五色錦鯉在水裡游來游去。 

  池塘邊的翠柳倒影在水面上,正是初夏,柳葉綠如墨,倒影在池面上,染綠了一池潺潺的流水。 

  秦沁一要了西湖龍井,邵含煙喝了一口笑著道:「這茶藝員泡的茶跟安瀾泡的茶差不多,我看我們倆以後倒是可以合夥開一茶店。」 

  秦沁一放下茶杯淡淡的道:「易夫人是何等身份之人?哪裡用得著自己開店賺錢?再說了,即使是玩票,估計易董事長也會覺得這有失他的顏面。」 

  邵含煙就道:「我開茶藝店關易懂事長什麼事呢?我只是覺得一個人有些無聊而已,於是就想著應該開一茶藝店來玩玩,主要是自己喜歡,也能打發時間,賺錢虧本也還是次要的。」 

  「聽易夫人這話的意思——你倒是很空閑?」秦沁一端著茶杯不動聲色,語氣自然平淡,倒是聽不出任何的波瀾。 

  「其實一直不怎麼忙,」邵含煙笑著道:「之前所謂的忙碌其實也就是自個兒瞎操心,仔細想想孩子們也都大了,他們有自己的思想自己見解自己的生活方式,已經過了聽父母話遵父母命的年齡,何況父母的話未必就是全對的,只要我把孩子的事情放下不操心了,時間也就空閑下來了。」 

  秦沁一聽了邵含煙這話倒是笑了,放下手裡的茶杯淡淡的道:「聽易夫人這話的意思——倒是不反對水寒入贅到我們家做上門女婿了?」 

  「我為什麼要反對呢?」邵含煙反問過來,不待秦沁一回答接著又說:「再說了,水寒在易家過得並不開心,如果他在你們顧家過得開心快樂,為何不就讓他在顧家好了?」 

  「可是.……易先生好像並不是這個意思,」秦沁一的手握緊細膩的白瓷茶杯,白希的手指幾乎和茶杯細柄融為一體。 

  「呵呵呵,你不用去管易先生的意思,」邵含煙笑著說:「他那人向來自大慣了,又把臉面什麼的看得很重要,殊不知他早就沒臉面了,讓他瞎折騰去唄。」 

  秦沁一聽了邵含煙的話眉頭微微一皺,看著邵含煙疑惑的問:「那,按照你這個說話,你們家並不是全部人都一個心思要水寒回去?」 

  邵含煙就笑著說:「哪裡會大家一個心思啊?爺爺奶奶現在也都沒有強烈的要求水寒回易家去了,他們只希望水寒能在逢年過節和易家有什麼大凡小事時能回去一下,至於水寒是入贅顧家還是娶安瀾回易家,他們都沒有強求,只要水寒自己覺得怎樣過日子更舒服就怎樣過好了。」 

  「是這樣嗎?」秦沁一的神色依然有效疑惑,因為易旭山並不是這樣說的。 

  「當然是這樣了,」邵含煙面帶微笑的看著秦沁一道:「安瀾跟水寒清明節回過一趟易家,我想那應該是你的功勞,水寒能回易家來看看爺爺奶奶我覺得就很好了,當然,以後他在顧家,免不了要麻煩你多照顧他,畢竟——他從小……他小時候,我沒給過他任何的母愛,現在想給.……他已經不要了。」 

  秦沁一隻覺得邵含煙這話有些矛盾,易水寒是易旭山外邊的女人生的孩子,她在易水寒小時候沒給他母愛很正常,很少有女人願意把老公外邊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的。 

  即使是她,也一樣,她對安欣和安瑜不可能像對安瀾那麼好,而這個好,不光是吃穿用的問題,更多的是關心體貼和設身處地的為她做想。 

  既然邵含煙不是易水寒的生母,為何她現在又想給易水寒母愛了呢?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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