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距離
「那你假期沒什麼事吧?」易水寒把豆漿遞給她的時候又問。
「應該沒什麼事。」她想了想回答。
其實她原本是打算假期去找個藝術培訓中心上班的,因為整天閑在家裡也無聊,可昨晚回了一趟沁園后,她放棄了這個打算。
現在博耀有難,就連上學的安瑜都在幫博耀想辦法,她如果再置之不理,那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所以這個假期,她打算去博耀看看,如果能幫到父親一些,哪怕是一丁點,也好過一點都不出力。
「既然沒事,那下周陪我去出差吧,順道和你把蜜月補度一下,」易水寒說完這句又補充道:「你也別再做其它的計劃了,把時間空出來,到時不要跟我說你沒時間什麼的。」
「.……」安瀾沉默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問了句:「我們.……有補度蜜月的必要麼?」
「怎麼沒有?」他不答反問:「難不成我們不是結婚?」
「.……」
好吧,他說有就有吧,反正,他們這婚姻,從結婚最初就是他說了算的。
「那個,你給我的那張卡也在那個錢包里,」安瀾好半響才有小心翼翼的開口:「你還是去補辦一張吧,你當初設置了密碼的,人家一時半會也刷不了。」
他直接沒啃聲了,就算刷了又怎樣呢?只要她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別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錢沒了可以再賺不是嗎?
如果她沒有了呢?他不敢去想象。
早飯後,易水寒難得的好心,親自開車送她去的藝術學校,車剛開到校門口,安瀾即刻就指著路邊喊了停。
「你就那麼怕我開車送你進去?」易水寒鬱悶的開口:「難不成我讓你覺得很丟臉么?」
「我不是那個意思,」安瀾趕緊解釋著:「學校的停車位一般只提供給老師,社會上的車輛都是停門外的,何況我就下個車,你開進去還得繞著車道轉一圈,多浪費時間?」
易水寒嘴角抽搐一下,見她要推門下車,即刻遞過來一個手機給她:「給,你昨天手機不是被搶了嗎?用這個吧,記得抓緊時間去把卡補回來,不要換號碼,省得我再記一次你的手機號。」
「.……」安瀾接過這個全新的手機,淡淡的說了聲『謝謝』便推開車門下車,卻恰好被剛到藝術學校門口的鋼琴老師周莉莉給看到了。
「哎喲,二少對你可真好,」周莉莉走上前來,一臉羨慕的道:「我們學校可就你嫁得最好了,看來這學得好不如嫁得好是非常有道理的。」
安瀾平時跟周莉莉並無多少交集,一般也就是見面打招呼偶爾在食堂遇到也就說說今兒天氣不錯之類的話題,私下裡幾乎是不來往的。
所以周莉莉這樣一說,她微微一愣后淡淡的應了句:「這沒什麼好不好的,他只不過是順路而已。」
「順路也不錯啊,」周莉莉依然興奮的說:「你不也是順便去參加個選親晚會就嫁入豪門了么?人家凌雨薇苦戀五年都沒嫁進去呢,你的運氣比凌雨薇可好多了。」
「.……」
安瀾直接無語了,好在已經走進了學校大門,那邊有人在喊周莉莉,她便跑開了,這讓安瀾暗自鬆了口氣。
「你今天怎麼穿長袖啊?」杜汐看見她上身穿長袖襯衣寬鬆雪紡,下穿黑色長褲,忍不住就笑著說:「你是不是把季節搞錯了啊,現在是流火的七月,不是四月了,你怎麼把春裝給翻出來了?」
「我手臂受傷了,」安瀾稍微撩起一點袖子給她看纏著的紗布,「我不穿長袖難不成兩條手臂纏著紗布來嚇人。」
「啊,怎麼會這樣?」杜汐看見她的手臂忍不住驚呼出聲:「安瀾,你昨晚遇到什麼事了?」
「我昨晚……」安瀾把昨晚自己去追小偷一事說給杜汐聽,結果聽得杜汐心驚膽戰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你絕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長大的,」杜汐聽后當即給她下了定義:「一般人沒有你這樣的勇氣,可我不打算向你學習,不,一般人都不會向你學習,吃了熊心豹子膽的除外。」
「.……」
「哦,對了,你下周要去首爾不?」杜汐趕緊轉移話題。
「去首爾幹嘛?」安瀾不解的望著她:「你不說假期要賺錢么?難不成你打算先去首爾旅遊了再賺錢?」
「我倒是想去首爾旅遊,可我沒有護照出不了國,」杜汐聳聳肩膀看著她:「你真不知道下周去首爾做什麼?」
安瀾搖頭,表示她的確不知道首爾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需要像她們這樣的普通人下周趕過去的。
「世界華人音樂家鄧擎蒼下周在首爾舉辦音樂會啊,」杜汐真是服了她了:「普通人不知道這消息就算了,你這拉小提琴的,又是從加拿大回來的,居然也不知道?你太不關心音樂界的事情了吧?」
安瀾囧,她最近因為頭疼博耀的事情,都很久沒關注誰誰開音樂會的事情了,連國內的都沒關注,何況是韓國的?
「昨晚上才開始售票的,今天早上我打開電腦,就說已經預售三分之一了,」杜汐看著她說:「你如果要去看的話,估計得抓緊時間了,沒準明后兩天就能售完呢。」
安瀾搖搖頭,淡淡的說了句:「我家裡事情比較多,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空來,到時再說吧。」
杜汐就點頭說:「也是,如果你要去看,倒也用不著在上購票,二少怎麼著也能幫你弄一張票吧?」
「今天下午慶典幾點鐘開始啊?」安瀾迅速的轉移話題,不想和杜汐繼續談論鄧擎蒼音樂會門票的事情。
「開始說是三點,後來又改成了兩點,」杜汐聳聳肩膀說:「今天應該不會再改動了吧。」
安瀾點頭:「那我得去找一下節目組,讓把我的節目從節目單上刪除,我今天肯定不能上台了。」
杜汐就說:「那趕緊去,要不等下定下來就麻煩了,提前打招呼比較好。」 ……
慶典在下午兩點鐘進行,安瀾原本有一個小提琴獨奏的節目,還和幾名學生一起排練了一個合奏的節目,可因為她的手受傷了,所以她的節目也不得不遺憾的取消掉。
整個畢業慶典以四個篇章組成,分別是「相聚」「感恩」「放飛」「相約」,師生們一起歡樂,一起回憶三年的點點滴滴,然後一起約定以後還要再相聚。
節目一共用時三個半小時,待整個文藝匯演結束時,也到往日的下班時間了,整個校園裡到處是聚集在一起的學生,甚至還能隱隱約約的聽見哭聲,七月流火的季節,也把離情演繹得格外的煽情。
而這個晚上,藝術學校的老師也聚餐,這是學校一直的習俗,放假前的一天,藝術學校的老總會宴請老師吃頓大餐,對她們一個學期的辛勤勞動表示感謝。
安瀾原本就不打算去,何況她的手還受傷了,乾脆就不去了,反正她跟學校大多數老師都不熟,有些甚至還喊不出名字來。
可杜汐卻說:「一個學期,就盼著吃一頓大餐,你還不去?有你這麼傻的人么?」
安瀾就笑著說:「暈,一頓大餐而已,不去吃就傻了?難不成你們去吃了的就聰明了?」
「我們去吃了的當然是聰明了,」杜汐毫不留情的指出:「你以為真的就是吃一頓大餐那麼簡單么?你也不想想,現在這個社會,誰還沒吃過大餐啊?關鍵是這是老闆請客,你要不去,這不就擺明了不給老總面子么?除非你下個學期不打算在這學校上班了。否則,你還是去吧。」
安瀾聽杜汐這樣一說,貌似不去的確是有些不禮貌,何況她在這個學校上班也都還算比較順心,如果真因為沒去吃這一頓大餐把老闆給得罪了,那就有些麻煩,她可不想下年再重新找工作。
藝術學校的老闆也還是蠻大方的,去的居然是濱城有名的綠野,這是一家以港式菜為主的高檔海鮮酒樓,藝術學校要了一間能容一百人的大包間。
七八十名老師,整整坐了八桌,老師們一般都選擇跟自己較熟悉的坐一起,而安瀾和杜汐也是和較為熟悉的老師坐一桌。
杜汐在這學校已經兩年了,自然是認識的老師多一些,而安瀾這個學期剛來,除了杜汐和林非等幾個在同一級擔任的科任老師,別的就不認識了。
女老師不喝酒,自然是坐一起,而喝酒的男老師也都坐一桌,老總拿著話筒講了些感謝大家辛勤勞動的話,然後就宣布了開席。
港式酒樓依然還是以生猛海鮮為主,安瀾坐在杜汐和莫小菲的中間,同桌的還有周莉莉和陳雅琪等幾名老師。
馬上放暑假了,同桌的老師話題最多的自然還是暑假怎麼安排,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純粹的用來購物玩樂的確是有些浪費了,何況這還是一個金錢社會。
莫小菲開玩笑的對安瀾說:「只有你不需要賺錢,因為你的錢多得都用不完。」
安瀾聽了這話就苦笑一下沒有吱聲,她不需要賺錢?這什麼邏輯?
她其實只是不需要賺小錢而已,而她需要的是大錢,博耀地產那麼大一窟窿,三四十個億,她都不知道要去哪裡賺回來?
周莉莉就在對面接過話去說:「那是,這個社會做什麼都不如嫁得好,看來我們以後也還是要向顧老師學習,抓住一切能嫁豪門的機會。」
周莉莉旁邊的陳雅琪就說:「你以為嫁豪門的機會是那麼好抓的?那個跳水明星可是熬了好多年最近才嫁到豪門裡去的。」
周莉莉就感嘆著說:「是啊,那跳水皇后熬那麼多年好歹是嫁進去了啊,你看凌雨薇熬了五年,最終不也在臨訂婚時被人給擠掉了么?現在的小三,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高明。」
這樣含沙射影的話,安瀾是再也聽不下去了,同桌有這麼多的老師,她也不好當眾發火,於是便尋了個去洗手間的借口離開了包間。
從洗手間的格擋出來,正在洗手,杜汐就走進來了,站在她旁邊的洗手池,一邊洗手一邊對她說:「你也別跟周莉莉一般見識,她估計是最近和凌雨薇走的比較近,受了凌雨薇的影響,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周莉莉和凌雨薇走的比較近?安瀾眉頭一挑看著鏡子里的杜汐:「凌雨薇不是歌星么?周莉莉現在和歌星來往了?」
「上次不是系主任找我去給一參加好歌聲的歌手配樂么?」杜汐用手理了理額頭前的頭髮說:「其實那人就是凌雨薇,我找了個借口拒絕了,然後系主任就找了周莉莉,聽說周莉莉已經去和凌雨薇配合過幾次了。」
安瀾明白了,人和人因為交集的緣故關係會逐漸好起來,而周莉莉和凌雨薇關係好了,自然也就成了朋友,這朋友當然是站在朋友那一邊了,一如杜汐站在她這一邊一樣。
「雖然說你的確是在二少和凌雨薇即將訂婚前拿出了那段視頻,但是我相信你並不是真的想要插足他們的感情,」杜汐非常理解的對她說:「只是安瀾,很多時候事與願違,所以才會出現理想和現實的差距,而你當初肯定也沒想到,這段視頻沒有幫助到你父親的博耀反而是成就了你跟二少的婚姻。」
安瀾就拍著杜汐的肩膀感嘆著:「知我者,杜汐也!」
「哈哈哈」杜汐就哈哈哈的大笑開來,然後倆人在洗手池邊鬧騰了會兒才又慢悠悠的朝聚餐包間走去。
洗手間在走廊盡頭,聚餐包間在走廊的另一個盡頭。從洗手間到聚餐包間要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剛走出洗手間門,杜汐的手機響了,她讓安瀾先走,而她自己卻走到窗戶邊去接電話。
走廊兩旁都是包間,一個緊挨著一個,走廊原本不寬,燈光又極其昏暗,越發給人一種仄狹的感覺。
洗手間里很多水,走出來時鞋底全都濕了,而走廊的地板鋪的大理石碎片,安瀾的鞋底不是很防滑,所以走路時免不了放慢腳步小心翼翼。
是在走到一門虛掩著的包間才停下腳步的,虛掩著的門裡傳來熟悉而又低沉的嗓音:「好了,雨薇,別鬧了。」
「不嘛,人家還要……」凌雨薇的聲音嬌滴滴的傳來:「寒哥哥,人家還沒夠……」
一瞬間,安瀾只覺得萬箭穿心,明明是如火如荼的七月,為何此時她卻恍如置身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從腳心涼到了頭頂,連心臟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她一直都知道他跟凌雨薇沒有分,她也一直知道他不可能還會再愛她,她甚至都還知道,他和凌雨薇在一品江南同買了一層樓。
可是知道和這樣的親耳聽見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她幾乎是腳步踉蹌逃離這間虛掩著的門,因為低著頭,跑過了自己聚餐的大包間都沒注意到。
沒注意到大包間就算了,她跌跌撞撞的還跑到了電梯口,然後「砰」的一下,低著的頭撞到別人身上了。
「喂,你怎麼走路的?」一個男人的聲音不滿的響起,安瀾連忙退後一步,顧不得還疼痛的手連頭都沒抬就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
安瀾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略微熟悉的輕笑聲,趕緊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居然是邵逸夫,而剛剛出聲呵斥她的估計是邵逸夫身邊的人。
「安瀾,你怎麼在這裡?」邵逸夫面帶微笑的看著她:「水寒呢?他不說在綠野么?」
「我們學校老師今晚在這聚餐,」安瀾用手指了一下靠近電梯的大包間:「水寒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聯繫,那我先進去了,你們忙。」
安瀾說完這句,不待邵逸夫再說什麼就迅速的轉身朝大包間走去,走到大包間門口卻沒有即刻進去,而是靠在門側邊的牆壁上平息了一下起伏的情緒。
抬眸的瞬間,藉助昏暗的燈光,這才發現虛掩著的包間門就在隔壁,她心裡不由得一窒,原來,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只是隔著一堵牆而已。
恰好杜汐回來,看見站在門口的她,忍不住關心的問了句:「安瀾,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白啊?」
「可能是剛剛撞到手臂了,」安瀾即刻抬了抬自己縫針了的手:「有些痛。」
「啊?你撞到傷口了?」杜汐趕緊小心翼翼的幫她撩起袖子,當看見纏著的紗布有血跡時忍不住驚呼:「天啦,都出血了,你在哪裡撞到的啊?」
「我不知道,」可能是剛剛走的太急在轉彎的時候被牆壁的稜角給碰了一下,安瀾微微皺眉道:「那我就不進去了,你給領導說一下,就說我我手臂出血,去醫院掛點滴了。」
「這.……」杜汐略微有些為難的看著她:「安瀾,我覺得你還是自己進去給領導說比較好,畢竟今晚不只是有校長和系主任,還有老總呢,如果你就這樣悄悄的走了,我怕萬一老總不高興,覺得你這人目中無人呢。」
安瀾想想也是,於是便點點頭,和杜汐一起推門進去,恰逢周莉莉正在彈鋼琴,一曲《加沃特舞曲》把氣氛推到了一個高點,已經有不少的老師在翩翩起舞了。
安瀾從人群後走到領導這一桌,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校長就在喊了:「顧安瀾,你今晚還沒給林總敬酒,來來來,趕緊滿上,敬我們林總一杯。」
林總是藝術學校的老闆,五十多歲,據說是學校專業戶,他開了三所學校,五所幼兒園,在濱城教育這一塊也算是名人。
安瀾就笑著對校長和老闆說:「林總,很抱歉,我手臂受傷了,不能喝酒,我現在以茶代酒敬林總好了。」
林總一聽她手臂有傷,即刻就說:「那還是算了,別敬了,我已經被他們灌醉了,你去跟他們一起玩吧。」
「林總,陳校長,王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安瀾把自己的手輕輕的抬了一下:「手臂上的傷還得去醫院換紗布,怕太晚了不好搭車。」
「去吧,」林總倒也是善解人意之人,見安瀾轉身走了還叮囑了句:「如果不好打車就打電話叫家人來接,你手臂有傷就別去擠公交了。」
「謝謝!」安瀾謝了林總,從人群后快速的朝門口走去,然後一個人悄聲無息的走出了包間大門。
也許時間還早,電梯邊這會兒沒幾個人,加上她也才三男三女,等了好幾分鐘電梯才上來了,結果走出來一幫人,看來這個時候來的人比離去的人要多一些。
運氣不是太好,走到門口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雖然不大,可是沒帶傘的她還是沒有勇氣就這樣走出去。
站在綠野門口等計程車,保安禮貌的告訴她,來這的客人大多是開車來的,你要等計程車得去外邊大道上等,或者打計程車司機電話,不過人家要收來這的路費。
安瀾說自己沒有計程車司機的電話,那保安就說有不少計程車司機都在這留了電話,問她要不要叫車,如果要可以幫她叫一輛過來。
安瀾希望早點離開這裡,自然是請保安幫忙打電話給計程車司機,同時還給了保安二十塊錢小費。
保安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才幫她叫到一輛車,然後告訴她,大約要等十幾分鐘的樣子,因為別的司機都忙,就這個司機剛下了客,正在趕來的路上,讓她在旁邊坐著等會兒。
結果等了二十分鐘計程車司機才到,保安招手叫她,她起身來,抬眸的瞬間,卻看見那邊vip電梯門打開,易水寒擁著凌雨薇走了出來。
她即刻低下頭,快步的朝停在綠野門口的計程車走去,剛拉開計程車門坐上去,易水寒和凌雨薇也到門口了,雨簾密布的窗外,凌雨薇衣衫凌亂的依偎在易水寒的懷裡。
「要下去嗎?」計程車司機見她一直盯著窗外,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
她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才淡淡的道:「開車吧,去市醫院,」
計程車司機點頭,雖然副駕駛座位上的女人沒有錦衣華服,不過作為眼尖的計程車司機,他還是把她給認出來了,兩個月前那段選親視頻的女主角,現今海米手機總裁的妻子——顧安瀾!
安瀾到醫院時是晚上八點,其實時間不算晚,可關鍵是今晚急診科特別忙,有出車禍的傷員送來,醫生護士都忙著救人去了。
像她這種換藥換紗布的小事情,自然就只能等護士忙完了再說,而這一等,結果就等了一個小時才把葯和紗布給換上。
等她走出換藥時室,外邊的雨下得更大了,而急診科門口更是等不到計程車,因為醫院大門口的保安一般不允許計程車開進來,所以要攔計程車她得走到醫院大門口去。
急診大樓距離醫院大門口不遠,也就兩百米的樣子,可這會兒的雨,別說走兩百米,就是光著頭走一百米估計全身都得濕透。
她站在門口正在惆悵,這時恰好有人從樓上下來,當看見站在門口盯著雨發愁的她時趕緊打招呼:「二少夫人,這麼巧,你今晚怎麼還來醫院啊?」
安瀾回頭,是孫興,易天澤的助理,於是就晃了晃手臂:「我來換藥,白天忙沒時間。」
「是不沒帶雨具啊?」孫興看她那樣子即刻明白過來,於是即刻掏出手機來:「我給陳楠打電話,讓他通知二少……」
「不用了,」安瀾即刻攔住孫興:「我剛打過水寒的電話了,他說這會兒在忙。」
孫興稍微遲疑一下收起電話,又望了望外邊的雨說:「那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妹在樓上守著我爸掛點滴,我離開會兒沒事。」
「這.……怎麼好意思呢?」安瀾看著孫興手上的傘:「你把傘借給我行了,我去外邊攔計程車。」
「現在雨大路上計程車少,」孫興說話間已經把傘撐開了:「二少夫人,你在這等會兒,我去把車開過來,反正我也要開車出去給我爸買粥的,只不過繞點路而已,你又何必跟我客氣?」
孫興說完這句,人已經拿著傘跑進了雨中。
安瀾坐孫興的車回到易家大院時已經晚上十點了,因為下雨就連張嫂都睡了,整棟樓雖然都亮著燈,不過卻讓人有種鳥鳴山更幽燈亮樓更冷的錯覺。
走上三樓,房間里果然連空氣都是寂寞的,一絲兒人氣都沒有。
他沒有回來,估計,也不會回來了吧?
或許是因為困,或許是因為期盼,簡單的洗漱后倒在*上,倒是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睜開眼睛,扭頭的瞬間發現*畔睡得很沉的易水寒,她當即就愣住了,用手揉了揉眼睛,依然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易水寒純粹是被她給盯醒了的,睜開眼睛對上她的大眼,忍不住就笑著問:「怎麼了,是不是今天才發現你老公長得很帥?」
「.……」她無語,六年前,他還是個窮小子時,她就知道他很帥,而且帥得無與倫比,帥得她站在他身邊都覺得自慚形穢。
沒心情跟他說笑話,直接掀開冷氣被要下*,他卻在身後抱住了她。
「再睡會兒,嗯,」他的薄唇在她的脖頸間吐著熱熱的氣息:「不是放假了么?不上班還起這麼早幹嘛?」
「我去上廁所,」她掙脫出他的懷抱下了*才說:「習慣了早起,是不上班,可時間一到,生物鐘依然還是把我給叫醒了。」
易水寒就笑著說:「習慣可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
她默默的轉身走向洗手間,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他這五年,估計習慣了有凌雨薇陪在身邊,而她,現在恐怕打破不了他的習慣。
「昨晚手機怎麼關機了?」他看著從洗手間走出來的她問。
被她給吵醒他也睡不著了,而這女人顯然不願意再到*上來陪他睡覺,於是乾脆也掀開被子下*來。
手機關機?她稍微愣神一下才反應過來,淡淡的道:「昨天學校忙慶典的事情,忘記去補卡了,今天去補。」
「先別換衣服,」他叫住去衣帽間換衣服的她:「你昨晚沒洗澡呢,我昨晚回來時你睡得太沉了沒敢叫醒你,這會兒幫你把澡給洗了。」
「不用了,」她想都沒想就直接給拒絕了:「昨天沒出汗,不臟。」
他微微皺眉,隱隱約約的覺得她有些不對勁:「怎麼了?現在是七月呢,就算沒出汗不洗澡也不舒服啊?」
她只覺得鼻子發酸眼眶刺痛,微微仰頭45°仰卧天花板,背對著他搖頭:「沒怎麼,就是沒早上洗澡的習慣,就像沒睡懶覺的習慣一樣。」
「哦,好吧,」他有些無奈,轉身去了洗手間。
既然她堅持不洗,他也不勉強她,他其實也怕等下在浴室給她洗澡時控制不住自己。
「我先下樓去了,」安瀾換好衣服對浴室里還在洗漱的易水寒喊著:「你要是不趕時間就再睡會兒。」
「睡不著了,」他含混不清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你下樓把早餐準備好,我馬上就下來。」
「哦,好的。」她應了聲,獨自拉開門朝樓下走去。
等易水寒下樓來時,安瀾已經把倆人的早餐都分好放餐桌上了,張嫂笑著對易水寒說:「今天的薄餅和蛋糕是二少夫人做的,我沒想到微波爐還能烤蛋糕,當真是長見識了。」
易水寒點點頭,看著餐桌上的薄餅和蛋糕說了句:「成色看上去不錯,應該很好吃吧。」
安瀾沒有吱聲,只是把牛奶遞給了他,而他接過牛奶也坐了下來,然後倆人默默的吃早餐,沒有再說一句話。
「我上班去了,」易水寒吃完早餐站起身來對她說:「安瀾,下周五我們去柏林,你不上班就在家看看柏林有哪些風景區,做一下攻略。」
如果昨晚她沒有在綠野聽到那樣的聲音,她一定會非常順從的答應的,可現在,她突然覺得,陪他去柏林是一種諷刺。
「我估計不能陪你去出差了,」她淡淡的回絕著:「我母親近來身體不好,頭疼病患了,我想趁這個假期多陪陪母親。」
易水寒微微一愣,隨即沒吱聲了,博耀的現狀他也是知道的,而顧雲博的日子更是難過,安瀾的母親,顧雲博的原配妻子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安瀾是秦沁一唯一的孩子,秦沁一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安瀾身上,在這種時候安瀾的確應該回去陪陪母親。
易水寒上班去了,安瀾在家沒事幹沒,她先去把手機號碼卡給補了回來,然後又跑了趟銀行,把自己的工資卡給補了回來。
下午的時候回了趟顧家,母親秦沁一不在,陳婉茹懶得搭理她,偌大的顧家大院,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一絲荒涼。
打電話給母親,說是去外邊乾洗店拿她的旗袍去了,以前這些個事情都是林嫂幫母親做的,現在林嫂不在了,一向深居簡出的母親也不得不自己去做。
安瀾在清苑樓上的書房等母親,因為閑著無事,又想起昨天中午杜汐說的鄧擎蒼的音樂會,最終還是打開了筆記本,登陸了好久不曾登陸的msn。
果然,剛一登陸就有郵件提醒,她趕緊點進去,是傑森寫給她的信:
安娜,鄧老師韓國音樂會將在七月十五日於首爾市的世宗文化會館舉行,預計的節目單里,有我們倆的二重奏,有你一首獨奏,還有我們跟鄧老師的經典合奏,安娜,我們將於十號到首爾,如果你十號還沒回復我的郵件,我十一號將直接飛到濱城來找你。
安瀾看完這封郵件用手揉了揉額頭,如果她和易水寒沒什麼交集,傑森到家裡來找她就來找她了,無所謂。
可現在,她和易水寒已經結婚了,雖然,易水寒的心思並沒在她身上,可是,在博耀深陷危機的情況下,在沁園搖搖欲墜隨時有可能會因為博耀破產而被查封的情況下,她不希望自己的婚姻還出什麼亂子。
而讓傑森來濱城顯然是不明智的,於是就迅速的給傑森回了郵件。
傑森,因為家裡出了點事,回來很長一段時間沒上msn,今天剛好抽空上了一下,看了你的留言,也讀了你的郵件。知道鄧老師要來首爾音樂廳開音樂會很高興,也衷心的祝願他音樂會圓滿成功。
另外,不要到濱城來找我,你們十號到首爾,我這邊看看時間,也爭取十三號趕到首爾去,至於節目的事情,先不要排我的了,等我到首爾再說,先把我的手機號留給你,到時電話聯繫,別再給我msn留言或者寫郵件了,我回國后很少上了。
寫完郵件,檢查一遍,替換了兩個錯別字才點了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