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見相識到相知
轉過前面的小巷就到了胭脂鋪，那一縷魂魄卻從箱子縫隙中飛出不知去向。
錦鯉踏進胭脂鋪，母親正打著算盤寫著賬簿。
「阿娘！」
「鯉兒回來啦！」
於氏連忙迎了過來，當她看到錦鯉渾身上下都是土，便問道：
「你這是怎麼弄得？」
錦鯉連忙說：
「哦，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於氏皺著眉頭說：
「怎能如此粗心，沒摔著吧？」
她圍著錦鯉轉起了圈，大概是看看錦鯉身上是否有受傷。
「沒事，這不好好的嘛！」
這時，於氏停下來，她看著錦鯉說：
「沒事就好，今天都采了些什麼花？」
錦鯉看著母親得意的笑了笑說：
「采了一些白仙草，以及…」
她欲言又止，母親見女兒賣起了關子，便伸手去擰錦鯉的耳朵。
「等等，我告訴您便是！我採到了很多…鳶尾陀羅！」
母親一聽，頓時喜出望外。因為這種稀有花品市面上並不多見，大部分的人不識得，見了也只認為是野花罷了。
「快打開讓阿娘看看。」
錦鯉笑眯眯地打開了小箱子。
只見棉布下有很多鳶尾陀羅，母親伸手取出一支，拿在眼前仔細觀察著。
「這種花，我已經許多年沒見到過了。」
「阿娘以前曾說過，這鳶尾陀羅的製作工藝與其他不同，將新鮮的鳶尾陀羅放入臼子中碾碎，然後滴入橄欖油，再放於風房風乾三日，待到原料凝固成餅，再用蒸氣熏制兩個時辰陰乾便可。」
「哎？這鳶尾陀羅可是今日摘的？」
「嗯，可不正是今日摘的，怎麼了？」
「鯉兒你來看，倘若是今日所摘，這花應該要更為鮮艷才是。」
錦鯉從箱子中取出一支，她走到窗檯處透過日光觀瞧了片刻。
「阿娘所言極是，這鳶尾陀羅像是幾天前採的，瞧著並不新鮮了，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兩個人並不知其中緣由，只是有所疑惑罷了。
「可能是最近乾旱所致，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你拿去給語香吧！」
於氏交代著錦鯉，而錦鯉轉身去了裡屋，於氏也回頭去了櫃檯繼續算賬了。
然而，一縷淺藍色的魂魄從胭脂鋪牌匾上面的屋檐下飄過……
夜深人靜，錦鯉坐在屋裡喝著水，不知在想什麼。
此時燭光閃動，怕是院子里起了風，錦鯉便去關上了窗戶，她吹滅了蠟燭準備休息了。
忽然，那個魂魄又出現了，它順著門縫進入了房內。
半個時辰后，錦鯉已是熟睡。房內很是暗淡，這讓魂魄看上去比白天更為清晰，魂魄像是一個男子的樣貌，至於年齡就不得而知了。
只見它飄到錦鯉的床前，但並沒有做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很抱歉，那些花好像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
魂魄居然說話了？
「我是藏在小箱子里，跟著你過來的！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我現在真的很迷茫，我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魂魄怕是有很多的疑問吧！錦鯉是它見到的第一個人，這對他來說可能非常重要吧，魂魄想了一會兒接著說：
「我現在很高興，很高興能認識你，因為…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你是我的第一個…異性朋友…」
錦鯉的這句話嚇得魂魄一激靈，原來錦鯉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所以魂魄的話她都聽見了。她閉著眼睛微微笑著說：
「既然你不知道去哪，就留在我家好了。哦對了，我叫錦鯉。」
「錦…鯉……」
「對了，你既然沒有名字，那我給你取一個好了！嗯…以後就叫你晴天！」
「晴…天？」
錦鯉繼續說道：
「對啊，因為我最喜歡晴天了，晴天的時候…花開得最鮮艷了！」
魂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在那翻來覆去的嘀咕著「晴天」兩個字……
就在這時，院子里有打翻東西的聲響。
錦鯉睜開了眼睛，再看屋內，魂魄已經散去。
與此同時，只聽見門外有人敲門道：
「妹妹，妹妹你可睡了？哥哥有要事找你！」
錦墨！錦鯉咬牙切齒，她恨不得打他一頓。
「妹妹…妹……」
木門打開了，錦墨蹲在門外鬼鬼祟祟的，他看到錦鯉打開了門，便舉起扇子起身說道：
「妹妹！我夜觀天象鑽研五行八卦之術發現……」
咚！
木門關上了！
錦墨尷尬的站在門外，嘴裡沒講完的話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不是…妹妹…錦鯉？花……」
屋內早已沒了任何回應，錦墨一看無趣便轉身走了，他邊走還邊嘀咕著：
「真是怪了，妹妹平日里不是這樣的啊？」
錦墨有些鬱悶的離開了東院。
錦鯉趴在門縫處，她看著哥哥離開以後微微一笑：
「晴天…晴天？」
那一縷魂魄出現在錦鯉的身旁。
「晴天不必害怕，方才那是我哥哥錦墨，已經走了。」
晴天聽完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說：
「姑娘，謝謝你！已經很晚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錦鯉聽完晴天的話，想了想也是該就寢了，於是點了點頭回答道：
「嗯，那好吧！可是你又要去何處呢？」
晴天回答道：
「我並不需要休息，趁著夜裡安靜，我便圍著這鄰仙郡轉轉好了…」
錦鯉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想法，便笑了笑說：
「那好吧，那就明天見！」
就這樣，魂魄散去了。錦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眠。
晴天是一縷魂魄，誰的魂魄？
又或者是什麼的魂魄？還沒有人知道……
自那以後幾乎每天晚上，錦鯉都會與晴天一起在房頂上看星星。
他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近，晴天就像守護神一樣陪著錦鯉。
而錦鯉每次外出採花，都會帶著晴天一起去。
這次也不例外，他們走在南部的錦鯉湖畔。
「晴天，你可知這湖叫什麼名字嗎？」
晴天回答道：
「晴天不知道…」
錦鯉笑著說：
「和我的名字一樣，這湖叫做錦鯉湖！」
「啊？還有這麼巧的事？」
「不僅如此，這錦鯉湖的名字可是大有來頭，而且還有一個傳說。」
錦鯉一聽喜上眉梢，因為她又能對著晴天喋喋不休了：
「據說啊，這錦鯉湖下有一處仙洞，裡面住著一對錦鯉。一條叫阿亦，另一條叫阿凜。它們在此修行了幾百年，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忽然有一天，阿亦修成了人，但阿凜還尚需些時日……」
晴天圍著錦鯉飄來飄去，認真聽著她的故事。
「阿亦非常高興！再後來阿亦便來到這鄰仙郡，本本分分的做著小生意，用辛苦賺到的錢買了兩身華麗的婚服，想等著阿凜幻化成人那日，它們便結為夫妻。結果當阿亦高高興興地回到湖邊時，他發現阿凜被漁網抓住了。於是阿亦不顧一切的去救她，為了追上漁船，他幻化成一條巨大的錦鯉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漁船的時候，一支長矛刺穿了阿亦的胸膛。漁民們看著阿亦開心地笑著，可他們又怎會知道這條錦鯉的經歷呢？阿凜大聲的哭泣著，這聲音猶如輓歌一般空靈，隨後湖面上起了大霧，而人們再也沒有見過那艘漁船……」
當晴天聽完這個凄美的故事後，心裡非常難過：
「這對錦鯉好可憐……」
「是啊，我第一次聽這個故事的時候，別提有多傷心了。」
晴天想了想問錦鯉：
「倘若有一天，我也能修鍊成人，你會為我開心嗎？」
「那當然了！如果有一天你若化成人，走到我的面前，說不定我……」
「說不定什麼？」
錦鯉臉頰一紅連忙說道：
「說不定你是個醜八怪！」
晴天反應半天才明白，原來錦鯉在說他壞話，於是晴天便說：
「醜八怪又如何？正好與你般配。」
錦鯉和晴天在一起的日子裡，變得愛說話了。他們一起經歷了許多有趣的事情，這段時光對於他們而言，無疑是非常快樂的。
自那以後又過了很久。
晴天偶爾能看到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
但那記憶殘缺不全，腦海中閃過的都是一些奇怪的畫面。
隱隱約約、如夢如幻。
有一片種滿了仙樹的未知之地，每一棵樹都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充滿生命力。穿過樹林之後，在那不遠處，出現了一棵即將枯萎的樹。它的葉子已是泛黃，看上去風殘燭年……
晴天不懂，但他猜測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夢，遲早會弄清楚的。
這世間哪有不透風的牆？
某一天，哥哥錦墨發現了晴天的存在。
錦鯉和晴天正坐在房頂賞月。
也不知為何，錦鯉忽然變得有些傷感：
「晴天，倘若有一天你突然消失了，該怎麼辦？」
「為什麼這麼問？」
錦鯉搖了搖頭：
「沒事，我只是在瞎想罷了。」
晴天圍著錦鯉轉了一圈停下說：
「我不會消失的！」
錦鯉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院子里的陰暗角落裡，錦墨正在偷偷地看著房頂上的錦鯉。
他發現妹妹正在和不知什麼人聊天呢。甚是好奇的他，悄悄地爬上了屋頂。
突然，晴天似乎察覺到了異樣，便消失不見了。
「晴天？」
「誰是晴天？」
錦鯉一聽便知，哥哥來了。
「哥？你怎麼來了？」她連忙起身問道。
錦墨有些緊張，畢竟他有些恐高。只見他四下張望著說：
「它去哪了？」
「什麼去哪了？」
錦墨把目光轉移到錦鯉的身上，他非常激動地說：
「我都看見了，你還想騙我？那個藍色的東西是什麼？你出來……」
錦墨的聲音挺大，怕是要驚動其他人了，錦鯉見此番情形不利，便一把拉住了錦墨，然後對著他小聲說道：
「你別亂喊，只怕是讓人聽見了！」
錦墨瞧著妹妹，稍有威脅的說道：
「妹妹若是告訴我真相，我便同你一起保守這個秘密，如何？」
錦鯉最了解哥哥，她知道錦墨雖然有些頑劣，但嘴巴可是相當嚴實。
因此，她思索了好一會，終究還是把這一切都告訴了錦墨。
錦墨聽完便傻在那裡，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內容。
隨後，錦鯉呼喚了晴天：
「晴天…晴天…不要怕，這個是我哥哥！」
片刻后，晴天的魂魄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淺藍色的人形。
當晴天站在錦墨面前的時候，錦墨不但不害怕，居然還笑了起來。
因為他的設想終於成真了！
他的什麼設想？
一直以來，錦墨不學無術，整日里喜歡研究各種傳說畫冊。
他認為傳說中有很多東西說得非常在理，並且仔細推敲便有跡可循，只是他無法證實這些。
但當他看見晴天的時候，他一直以來的設想算是得到了證實。所以錦墨心情非常激動。
待哥哥平復心情后，對錦鯉說道：
「妹妹，你放心吧！我不會向任何人說起這事的，這是我們三個…的秘密！」
晴天非常感謝錦墨，特意向他道謝：
「謝謝……」
就這樣，他們在一塊發生了許多有趣的故事。
時間一晃到了第二年春天。
平常的一天，錦鯉照常外出採花，結果卻等不到晴天了。
「他去哪裡了？難道他…終究還是消失了嗎？」
錦鯉自言自語著。
她很珍惜有這樣一位特殊的朋友，但是一連七天沒有見到晴天，錦鯉可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哥哥錦墨認為晴天可能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過段時間大概就會出現。他只能這樣先安慰妹妹，而錦鯉為了尋找晴天，把他們去過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但是依然沒有見到晴天。
他消失了？
沒有留下一句話，就這樣消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