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反擊螺旋
混亂。
混亂是惡魔生活的常態。
惡魔軍團進入地下世界以來，除了那支徹底消失的先遣軍以外，還存在著其它造成減員的情況。
有的惡魔在營地里惹是生非，轉眼就會被更強者找到由頭殺死。
有的惡魔因為無聊，到地下荒原上找獅蠍單挑，成功地變成砂丘上的一坨糞便。
還有一些惡魔，進入魅魔營地后，就再未出現過。
魅魔營地是乏味的地下生活少有的精彩娛樂，進入這裡的惡魔總要付出些什麼。
魅魔們在此整日尋歡作樂，鶯聲燕語不絕於耳，到處充滿了靡靡之音。
但首領艾比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距離高克督軍要求的期限只剩下兩天，進入獅鷲之爪營地的潛伏者還沒有傳回消息，派駐接頭的中間人也悄無聲息的消失在荒原之中。
天知道，那個愚蠢的傢伙是不是被潛藏在砂丘中的蠍獅幹掉了。
但，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高克可不會聽她失敗的理由。
惡魔督軍的咆哮猶在耳邊。
「如果兩周之內，你的人還是沒有消息，你就死！」
艾比不想稀里糊塗地被撕碎，由其他魅魔輕易頂替她的位置，所以，在上一名中間人莫名失蹤后，她立刻派出了另一名，前往接頭地點等待。 ……
惡魔軍團東南部，環形砂丘。
接頭中間人已經抵達三天，潛伏者還是沒有出現。
困守在砂丘中，對喜愛熱鬧、刺激和虛榮的魅魔來說，是一種酷刑。
沒有希望的等待，讓魅魔感到無聊透頂。
她獃獃地看著遍地紅砂被微風打成小小的氣旋，地下世界，就連風兒都是那麼的乏味和無趣。
突然，一個身影從砂丘后冒了出來。
魅魔驚喜地朝對方看去，這是一個渾身包裹在漆黑兜帽和披風中的人，從體型上看是一名人類。
他的氣息薄弱，似乎只是沒有戰鬥等級的普通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外在特點。
然而，普通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處絕無可能泄露的接頭地點。
管他出現的是誰，魅魔偽裝成什麼奇奇怪怪的形象都是正常的。
等了這麼久，就算是一隻地底邪眼飄過來，聲稱她是偽裝者，魅魔也會欣然接受。
只要她能對的上接頭暗號。
魅魔小聲問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聳了聳肩：「我是獅鷲之爪的遊騎兵，幸運的遇到了一位漂亮的魅魔小姐。」
「你知道謝爾戈最強大的魅魔是誰么？」
「當然是魅魔之王艾比女士，她的陰謀將毀滅這個世界。」
「潛伏者，你怎麼才來？」魅魔站直身體抱怨道，「有什麼情報么？」
黑袍人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沙塵，桀桀笑道：「當然，我有十分重要的情報，請你立即稟報艾比女士和高克督軍。」
「我成功找到了獅鷲之爪的營地，暗殺了一名反抗軍高層，並且成為了他。」
「你們只要沿著河流向東行進三天，便會發現一個叫做『亂石迷宮』的大裂谷，獅鷲之爪主力部隊全部躲在那裡。」
「亂石迷宮非常適合隱蔽，即使我們的大軍抵達，他們也會消失在錯綜複雜的溝谷和裂隙中。所以，我必須返回營地，繼續潛伏，為軍團創造關鍵的戰機。」
「聽我說，我會在四天後的正午時分召集所有的獅鷲之爪軍官參加一場作戰會議，屆時我們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進攻務必迅捷，這會是一次技巧高超的斬首行動，我們應當全軍出擊，利用惡魔出色的機動性，沿著大裂谷發起突擊！在軍官們試圖逃離時，我會設法拖住他們！」
「一定要告訴艾比女士和高克督軍，機不可失，務必準時出擊！」
潛伏者精妙陰險的計劃讓魅魔聽直了眼神，她呆愣片刻才回答道：
「姐妹，你真是太卑鄙、太無恥了！獅鷲之爪的賊首恩貝托必將被串在軍團的旗杆上，請保重，我這就回去告訴艾比女士！」
這是對偽裝者最好的讚譽，黑衣人滿意道：「快去吧，我還要回去繼續潛伏！」
魅魔搖晃著尾巴離開砂丘，向著北方漸行漸遠。
黑衣人站在砂丘之上，看著魅魔徹底消失在地平線后，才揭下兜帽。
易容面具的暗影偽裝狀態被解除，李燃恢復成騎士領主的原本形象。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與此同時，暗刻走到砂丘之下，輕聲念叨著：「太卑鄙、太無恥了么？」
李燃的聲音響了起來：「人越是玩弄計謀，就越容易被其所害，敵人會從你意想不到的方向發起攻擊，我們只是利用對方揮出來的劍，砍下他的頭顱罷了。」
「暗刻，讓星風之影通知所有人，速度要快，」李燃眉眼低垂，聲音低沉，「決戰時刻來臨了。」
暗刻半跪在地，聲音鏗鏘道：「星風之影聽候我主指示。」
暗刻的視線里，地面上的紅色砂石被風吹拂，形成的氣旋陡然擴散，化作一團小小的血色風暴。
地下世界是一個半封閉的空間，空氣里的風如同一潭死水，難以流動，因此，這裡的風大多時候是溫吞和緩慢的。
風不會自己加快腳步，一定有什麼東西在推動它，或是有人在故意攪鬧。
李燃按照確定好的進攻計劃，依次說明道：
「讓馬倫和伊蓓絲下達戰爭動員令，普通居民立刻前往避險場所。」
「黑崖要做好全員撤離的準備，如果惡魔衝破了亂石迷宮的伏擊，黑崖將成為第二道讓惡魔失血的戰場。」
「如果黑崖被攻破，我們就在風靈平原上與之作戰。」
「如果防禦節點全部淪陷，我們就堅守星風城。」
「通知尤里卡、哈特和賈米爾，所有軍隊進入臨戰狀態。」
「新招募的十字軍和弩兵加入聖堂兵團，暗影槍騎兵結束訓練，加入骷髏兵團。」
「星風城和黑崖的常規軍隊，以及喚龍港的水兵們，整理好裝備器械，尤其是弩炮和爆裂弩箭。」
「以上各部隊立即開赴亂石迷宮，利用地形地勢完成伏擊準備。」
暗刻低頭道：「勝利終將屬於星風軍團。」
她站起身，前往黑崖開啟戰爭的大門。
終年不變的地下世界疾風驟起。
這風中，混雜著惡魔的硫磺之血，以及鮮血冷卻之後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