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做我大明的藩屬?你確定?
在盧克等荷蘭人感到意外、不安之時,鄺露又接著道:「退一步講,即便爾等真將主力艦隊從大西洋調過來,我大明又何懼之?
我大明今有鋼甲戰艦數十艘,不懼槍炮,可于海洋上橫行無忌。即便面對爾等所謂的一級戰列艦,亦可戰而勝之。
此番你們既無談判誠意,要再次挑起雙方戰爭,那便戰!」
說完,鄺露直接一揮衣袖,帶著大明這邊的談判隊伍離場,根本不給荷蘭人再說話的機會。
等鄺露等人離去,周圍的明軍也撤走大批,只留下百多人與幾名小官小吏負責收場,盧克這才回過神來。
然後心中就是一陣害怕、後悔。
他擔心真的搞砸這次談判,引起與大明的第二次戰爭。
若如此,荷蘭的主力艦隊是肯定不會來的,介時僅憑東印度公司在這邊的戰船、軍隊,恐怕現有的殖民地都將不保。
想到這裡,盧克直冒出一身冷汗。
在大明辦事官吏的引領下離開小廣場,盧克瞧見高士達等葡人議事會官員在外面,就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連忙走過去用西班牙語和高士達交談。
因為上面已經吩咐過,只要荷蘭人在壕鏡、在監視範圍內,不做違法亂紀的事,就不用太過限制其行動,所以旁邊的大明官吏和將士就沒阻攔。
盧克雖然心急,卻並沒有失了方寸。
他先是質問高士達,「德拉佩是怎麼被抓住的?」
葡萄牙和荷蘭在殖民地的競爭其實很激烈,如非必要,根本不可能合作。
先前高士達等人也是迫於大明的壓力,才想跟荷蘭合作抵抗。如今他們都已經屈服了,自然不可能再跟荷蘭合作。
既不需要合作,高士達可不會給一個荷蘭人好臉色。
他冷笑著道:「他是非法進入大明國境,被抓捕不是正常的嗎?」
其實德拉佩是他主動獻給大明的。
這事他當然不會說。
盧克其實沒想問責,只是以此試探高士達的態度而已。高士達這一開口,他便明白,葡人怕是站在明國這一方了。
既然如此,原定的第一談判策略就不再使用,得換第二個策略了。
他於是道:「今天跟明國使者談判,是我一時昏了頭,才氣得明使離場。
還請你幫我們傳個話,就說我們確實是帶著誠意來談判的,明日可以再談。」
說完,盧克便讓隨從拿出一個匣子,遞給高士達。
高士達先是下意識接住,可隨即想起那天大明官吏在申明亭前的表現,就不禁一陣心虛,忙左右觀看。
他在想,自己此舉會不會讓大明誤會他個人與荷蘭有所勾結。
他可是準備以後就留在壕鏡的,可不想給大明官吏留下太壞的印象。
想了想,高士達一咬牙推拒了這個頗重的匣子,道:「你要再談,自己跟明國官員說就是了,不必找我。」
說完扭頭就帶著其他葡人走。
這讓盧克驚呆了。
「葡萄牙人居然不收送到手的金子?難道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嗎?」
感嘆一句,盧克只能無奈的離開。
回到大明安排的住宿場所后,他嘗試跟看守官員溝通,說想明天再談之事,金子同樣沒送出去,可事情卻很快就辦成了。
於是,在昭武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大明與荷蘭再次就東蕃島之戰善後問題展開了談判。
荷蘭人不愧是以商立國的,只要不關乎金錢利益,面子什麼的完全不在乎,可以說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
作為主使的盧克好像忘記了昨日大放厥詞的事,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大拐彎。
然而,他們想要通過談判佔便宜的目的卻沒有改變。
「我聽說,大明是東方的第一帝國,其他國家都是大明的藩屬,年年朝貢。
我荷蘭既然在南洋有城池土地,也願意為大明藩屬國,年年朝貢。
只求大明能夠放還此前東蕃島之戰中我們走失的官員、士兵以及公民,另外允許我們在大員建一商館,作為貿易中轉地。」
這便是荷蘭此番談判的第二策略了。
大明不是自認為天朝上國,極度好面子嗎?那他們就給足大明面子,學著東南亞、南洋的一些國家,認大明為宗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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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點虛名就能獲得諸多利益,他們荷蘭人可是最喜歡了。
鄺露聽了盧克的話略感意外,隨即就笑了。
卻並非高興的笑,而是帶著促狹,問:「貴使可知藩屬國與宗主國的關係?」
盧克道:「知道,每年朝貢——就是送給大明皇帝陛下一些禮物,對不對?」
鄺露輕笑一聲,道:「如今我大明給藩屬國立的新規矩且不講,即便是在過去,藩屬國來我大明朝貢貿易也不過是順帶的。
那時,想成為我大明藩屬國,最重要的是得向我大明稱臣,且國王須得得到我大明許可才能繼位。
可據我所知,你們尼德蘭目前是聯省共和制,國家大事由聯省議會決定,並無國王。
非要說的話,兼任多省執政官的奧蘭治親王倒是勉強能代表一國首腦。
怎麼,難道貴國準備以後奧蘭治親王襲爵都來向我大明稟報,獲得允許后再繼位嗎?」
盧克聽了翻譯后,再次一呆。
因為他發覺大明對荷蘭的了解比他昨日以為的更深。
作為世界上第一個爆發資產階級格命的國家,又是聯省共和制,外人多半以為尼德蘭沒有類似國王的人物。
可事實上,世代兼任多省執政官職務,同時又被上帝命定為宗教(新教)守護者的奧蘭治親王,實際就是尼德蘭的准國王。
即便是該國聯省議會的大議長,也只不過類似於封建國家的宰相,屬於二把手,權力、名望都難以和奧蘭治親王媲美。
而在後世,十九世紀尼德蘭重新成為王國時,也確實是奧蘭治·拿騷家族成為了王室。
當然,此時的尼德蘭聯省共和國體制異常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但盧克作為一個尼德蘭人確很清楚,將奧蘭治親王爵位的繼承交給大明皇帝掌控,是不可能的。
此時的歐洲,即便是以商立國,以利益為先的尼德蘭,也是不敢觸犯宗教權益的。
即便是觸犯,也只能以宗教對抗宗教,而非是依靠一個遠在萬里之外的東方帝國。
至少目前看來,似乎不存在這種可能性。
在盧克呆住時,鄺露又道:「自當今陛下繼位,革新舊制,我大明對待藩屬規矩又有不同。
即便你們尼德蘭真的認我大明為宗主國,此前侵佔我大明東蕃島二十年之事也不能就輕易算了,該怎麼賠償就得怎麼賠償。
若不如此,我大明君臣如何向億萬百姓,以及那些犧牲東蕃島之戰的將士交代?」
頓了頓,鄺露便提出大明這邊的要求。
「你們若真有心化干戈為玉帛,那便按照我們之前所說的,賠償黃金兩百萬兩,將馬六甲及周邊地區交予我大明。
否則休怪我大明追究你們侵佔東蕃島二十載之事。介時水陸大軍齊出,別說馬六甲,即便是攻下你們東印度公司的總部巴達維亞以及香料群島等地,也不過是尋常事。
此中利弊清楚明白,望你們能夠好自為之,不要做出錯誤的選擇。」
說完,鄺露再次帶著大明的談判隊伍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