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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阮麗珍遭父子冷言傷心欲絕,大管家呼天使駕到喜氣盈盈

  太平府,府治當塗。

  作為一個府,太平雖然府境狹小,卻因其位於應天府西側、長江南岸,府內河流縱橫,江水與丹陽湖、石白湖勾連,十分的繁榮。

  當塗作為府治,自然是也是極其繁華的。

  在這樣的一座府城中,士紳曹家也曾是城中數得上的豪門,顯赫一時。

  那是在上任曹家二房已故當家人曹履吉還在世時。

  因為曹履吉不僅官至光祿寺少卿,且詩、字有晉、唐遺韻,為江南文人所稱讚。

  曹履吉在幾年前去世后,因其子曹台望只是秀才,並未中舉做官,曹家其他幾房同樣沒有做大官的,故名望一下子便落了下去。

  直至去年弘光偽帝在南京登基,二房夫人的父親阮大鉞因與馬士英交好,官至兵部尚書、內閣大學士,曹家二房名望又突然上來。

  雖然很多士紳、文人都看不起阮大鉞,稱之為姦邪小人。

  可想要投靠阮大鉞做官的人也不少。

  其中一些人不好在阮大鉞那裡找門路,就找到了曹家二房夫人這裡。

  因為曹家二房夫人阮麗珍乃是阮大鉞獨女,深得阮大鉞喜愛。

  那一段時間,當塗曹家可以說是門庭若市,幾乎每天都有來拜訪阮麗珍的人。當然,來拜訪的多是某某人的夫人,絕少男子。

  雖然阮麗珍曾明確表示,她不會推薦任何人給阮大鉞,但前來拜訪求官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然而誰也沒想到,昭武女帝橫空出世,率領十萬大軍從四川順江而下,取了南京,替代了弘光偽帝,成為大明正統。

  關鍵是,昭武女帝在繼位之前,便罷黜了阮大鉞官職,甚至將其軟禁在家中一段時間。

  此後還有傳聞,說昭武女帝將阮大鉞、錢謙益等人列入了永不敘用之列。

  消息傳來后,曹家頓時變得門可羅雀。士林之中,辱罵阮大鉞的人也更多了,連帶著與阮大鉞為姻親的曹家,也遭受到太平府士林的排擠。

  按理說,阮麗珍作為一個婦道人家,並不會受到士林排擠曹家的影響。

  奈何曹台望、曹松父子在士林中受了氣,回到家中便會給阮麗珍白眼。

  阮麗珍嫁給曹台望后,育有兩子,長子曹松十五歲、次子曹檉八歲。

  因曹檉去年被過繼給阮大鉞為孫,以傳續阮家香火,如今阮麗珍身邊只有長子曹松。

  這日,阮麗珍正在後院看新一期的《大明報》,主要是看後面的《射凋英雄傳》。

  還沒看完,就聽見兒子曹松的院子中傳來丫鬟哭聲,以及瓷器被摔破的聲音。

  阮麗珍柳眉微皺,帶著貼身丫鬟梅雨趕了過去。

  走過去后,就看見丫鬟小落跪在廊檐下,捂著一邊臉在低聲哭泣。

  裡面則傳出曹松公鴨般的聲音。

  「賞你一巴掌還敢哭?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賣到窯子里去?!」

  這話和語氣充滿了暴虐,簡直讓人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位書香門第少年的口。

  阮麗珍親自把小落拉了起來,溫聲問:「松兒為何打你?」

  「公子從外面回來后說口渴,奴婢就給他泡了杯茶。公子說奴婢不該上的不是白開水,就打了奴婢一巴掌,還摔碎了茶壺、茶碗。」

  阮麗珍眉頭皺得更緊,心道:這算是什麼理由?明顯是在拿丫鬟撒氣啊。

  只是松兒為什麼如此大的氣性?

  阮麗珍隱約有些許猜測,便對梅雨道:「你帶小落去用我房裡的藥膏給她擦一下臉。」

  「是。」

  梅雨應了一聲,帶著小落離開。

  阮麗珍這才蹙著眉走進屋中,就見曹松坐在椅子上,扭著頭,似是在看著空氣。

  「松兒,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即便心中有事,也不該無故拿丫鬟撒氣。曹家詩書傳家,若別人知你如此虐待丫鬟,不僅你自己沒好名聲,還會累及曹家聲名。」

  曹松都懶得起來給阮麗珍問禮,瞥了阮麗珍一眼,就冷笑著道:「母親居然會擔心兒子和曹家的名聲?若真的關心我,怎麼去年不見你勸阮奸別把惡事做盡,別把東林黨人趕盡殺絕?」

  「松兒!」聽兒子居然直呼阮大鉞為阮奸,阮麗珍不禁氣得漲紅了臉,「他是你外祖父,你怎可如此無無禮?!」

  曹松站起來梗著脖子道:「兒子只恨罵他阮奸也不可能與其徹底斷絕關係!」

  聽見這話,阮麗珍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眼淚都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

  這就是她懷胎十月生出,用心養了十幾年的好大兒啊。

  真是冤孽!

  阮麗珍雖然曾被稱為江南才女,可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教育兒子了。

  難道讓她將兒子今天的言行都傳出去嗎?

  那樣兒子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事實上,她之所以讓梅雨帶小落走,就是擔心兒子會口不擇言,讓他人聽見。

  忍住了眼淚,阮麗珍道:「松兒,你外祖父做兵部尚書後,我也曾多次去信勸他,這點你父親可以證明。

  還有,之前你外祖父在任上時,你在外面有那麼多的朋友,難道不是沾了你外祖父的光?

  你只想沾你外祖父的光,卻不想受他惡名累及,這樣真的好嗎?你自己好好想想。」

  阮麗珍真的是被這個大兒子傷透了心,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回到二房主院,就見曹台望不知何時回來了,一個人在書房裡喝悶酒。

  阮麗珍不禁將曹松的事說了,末了道:「松兒這般不明是非,如何能行?我是管不了,你得管一管才行,不然他可就真的廢了。」

  曹台望帶著酒氣,看向她露出了與曹松類似的冷笑。

  「你只知松兒在家中莫名大發脾氣,辱罵外祖父,可知他在外面遭遇了什麼?

  今日太平詩社聚會,有人邀請松兒前去參加,結果他去后,卻被更多人拒之門外,還被當場羞辱奚落。你可知,這是為何?」

  阮麗珍雖然被兒子傷透了心,可聽聞兒子居然遇到這樣的事,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疼。

  可以她的聰慧如何不知其中原因?

  當然是因為曹松是她的兒子,是阮大鉞的外孫。

  阮麗珍看著丈夫,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說什麼。

  這時曹台望又盯著她道:「聽說府法院今日需要增加幾位九品小官,實際就是以前的小吏。我雖只是秀才,可名望、才華早已足夠,料想聘上此職不難。

  結果,我將名帖遞上去后,人家都不試我才能,就直接拒絕了。你可知,這又是為何?」

  阮麗珍感覺曹台望語氣中的冷意讓她心都發寒,發紅的眼中淚水又一次不爭氣的冒出來,打著轉卻不肯落下。

  曹台望大概是不忍心看她這樣子,扭過頭去,卻說出了一句更傷人的話。

  「檉兒尚且年幼,阮家的人怕是照顧不好,不如夫人搬回娘家,照顧他幾年。」

  「你要趕我走?」阮麗珍傷心欲絕,卻又不願相信。

  曹台望扭著頭,不言。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大管家喜氣盈盈的喊聲,「二夫人,二老爺,天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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