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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燧發槍顯威,李定國平亂

  「李定國,你一個才投降的賊將,憑什麼裁撤我們?!」

  「讓這種人當主帥?我們不服!」

  「···」

  中軍大帳。

  聽見外面隱隱傳來的叫罵聲,李定國倒是沒什麼,神色淡然。

  可他的親兵千總徐佑卻忍不住了,從外面走進來道:「總鎮,這些人太過分了, 我這就帶兵去將他們轟走!」

  李定國道:「先不要動手,派人去告訴他們,朝廷整訓兵馬會妥善安置每一個人。若有被遣散的,也會發放遣散費。

  說清楚后,叫他們離開。再告訴他們,若還敢有在軍營前喧嘩者, 便依軍法處置。」

  「末將明白了!」

  徐佑應了聲, 當即帶著人離去。

  隨即,張化龍、王復臣又一起找了過來。

  王復臣道:「總兵, 這些人八成是那些軍頭用來試探咱們的,咱們可不能軟弱了,不然整訓的事怕是要生出波折。」

  李定國點頭,「我知道,但這些人都是小卒,終究要給他們個機會。」

  張化龍道:「額去看了,都是些**,要放在額們如今的隊伍中,全都要開革。甚至放出去還會成為禍害,不如全打死算逑。」

  李定國聞言放下書本,看向張化龍,認真地道:「我們現在都是朝廷的將官,說話做事都得有依據、有分寸, 不能像以前那樣亂來。」

  張化龍聞言嘆了口氣,道:「額明白了。」

  轅門外。

  徐佑耐著性子, 讓幾個大嗓門兒的親兵將整訓的事按李定國要求的解釋清楚了。

  聽完,大部分人都不再叫嚷,半信半疑地和身邊人議論起來。

  「真的假的?我們將軍不說不給遣散費嗎?」

  「有這麼好的事兒?」

  「我本來就不想當兵,能被遣散,還有錢拿,可不就是好事嘛。」

  「不可能吧?朝廷之前連軍餉都發不起,還能給咱遣散費?」

  「這是成都朝廷說的,說不準和以前的北京朝廷不一樣···」

  三譚、王學詩、胡云鳳等人的心腹藏在人群中,聽著周圍有不少人要選擇相信成都朝廷,頓時有些急了。

  軍頭下給他們的命令,是盡量逼朝廷放棄整訓之事,而非真的給兵卒們討要遣散費。

  於是這些個軍頭心腹立即躲在人群里叫嚷起來。

  「朝廷都多久沒發軍餉了?還會發遣散費?騙鬼呢!」

  「就算髮,肯定也發不了多少。況且現在錢不值錢,就算髮個幾百文,也買不了多少糧食。朝廷遣散我們,就是要逼我們去死呀。」

  「之前朝廷沒兵,我們辛苦剿賊數年。如今朝廷收降了張賊兵馬,就想遣散我們。這不是過河拆橋嗎?!」

  「我們不服!」

  「···」

  不得不說,普通兵卒心中對朝廷確實是有積怨的。

  大明朝廷確實做得不好是一方面,軍頭們平時自己貪墨了軍餉,卻到底層將士前賣慘、詆毀朝廷又是一方面。

  再加上大部分兵卒見識少, 更願意相信「自己人」,便被幾個軍頭的心腹三言兩語就蠱惑了,不再相信徐佑等人剛才的解釋,繼續叫嚷起來。

  同時,各地方官軍營中還不斷地有人匯聚過來,從數百人,漸漸超過了千人···

  「末將無能,沒能讓那些人相信我等的解釋,還請總兵責罰!」

  徐佑眼見外面叫嚷的人越來越多,將有失控的可能,便匆忙回到中軍大帳向李定國稟報,並請罪。

  李定國聞言閉上眼,過幾息才睜開,道:「讓童爍帶著火槍兵過去壓陣,以防萬一。

  你帶著親兵過去再警告一次,若他們還不散去,就全都抓了,依照軍法抽鞭子。」

  「末將尊令!」

  徐佑應聲離開,帶著三百親兵出營。

  親兵都是真正的精銳,且兵甲精良,在徐佑看來,即便對方有上千人,他帶三百人也足以鎮得住。

  當然,李定國的軍令他也沒忘記,將童爍也叫上了。

  童爍這一總火槍兵用的都是光明式燧發槍,就夔州這些地方官軍,來個上萬人也能解決。

  轅門外叫嚷的地方官兵瞧見徐佑、童爍等人出來后,果然被鎮住。

  畢竟徐佑、童爍的隊伍不論是裝備還是精氣神,都能看出來很精銳。

  徐佑當即高聲道:「李總兵有令,爾等即刻歸營,再有于軍營前喧嘩者,皆以軍法處置!」

  一些膽小的兵卒,聽了這話真就不敢鬧了,紛紛轉身準備回營。

  但那些**卻沒被嚇住,軍頭們的心腹則繼續帶節奏。

  「都沒給給交代,憑啥趕我們走?」

  「這是心虛了?果然沒準備給我們遣散費啊!」

  「兄弟們,不能走。想一想,就這麼走了你們離開了軍營還有活路嗎?!」

  「···」

  於是,大部分兵卒就又留下來了。

  其中以觀望的居多,但一兩千人中仍有好幾百在叫嚷,聲勢不小。

  徐佑見此,立即興奮起來。

  他還就不想這些人走呢——真都走了他之前憋的氣怎麼出?

  於是立即下令親兵衝過去逮人。

  都不需要帶繩子,解開這些地方官兵的褲腰帶就能當繩子。

  親兵們各個勇武,身體素質在過去兩三個月又養得相當不錯,此時便如同虎入羊群,一個人攆著好幾個打。

  頓時這些地方官兵從叫嚷變成了慘叫。

  有些人直接拔刀反抗,可仍不是親兵們的對手——連人家的甲胄都砍不破,怎麼可能打得贏?

  軍頭的心腹們知道,眾軍頭最終目的就是要逼李定國等人退步,所以事鬧得越大越好。

  眼見徐佑帶的數百親兵兵甲精良,勇猛如虎,而轅門前站著的千人卻都只是拿著火槍,連與之配合的刀盾兵、鏜耙手都沒有,腦子靈活的軍頭心腹立即有了主意。

  「別跟他們糾纏,我們直接進軍營,找李定國討說法!」

  「兄弟們,跟我沖,前面都是些火銃兵,擋不住咱們的!」

  「沖啊!」

  「···」

  就這樣,在幾個軍頭心腹的帶領下,好幾百地方官軍便向童爍的隊伍衝去。

  見此,童爍微微皺眉。

  他很清楚,今天如果讓這些亂兵衝散了他的隊伍,他這千總就當到頭了,甚至可能人頭不保。

  於是,眼見那些人衝到了五十步(70多米)的位置,便果斷的揮手高喝:「三段擊!」

  聽到童爍的命令,站在最前面早已準備好了的第一哨第一排火槍兵立即扣動了扳機。

  啪!

  一聲脆響。

  白煙瀰漫中,八十幾顆鉛丸激射而出。

  頓時沖在最前面的二三十個亂兵就彷彿撞到一堵無形的牆壁,身上濺起血花,向後倒去。

  後面的人直接懵了。

  卻沒能止住腳步,依舊慣性地向前沖。

  而火槍兵第一哨的第二排同樣沒停手,按照日常訓練的動作,越過第一排上前一起扣動了扳機。

  啪!

  又是一聲脆響。

  這次前面的亂兵更多,一下就有四五十人倒了下去!

  待到第三排火槍手上前時,沖向轅門的亂兵們終於反應過來,紛紛驚叫著止步,轉身逃跑。

  但第三排的火槍手依舊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啪!

  清脆的響聲中,又是四五十人倒地不起。

  這一下,轅門前所有的地方官兵都反應過來,慌亂地向各自軍營逃去,哭喊著,頭都不敢回。

  被徐佑等人抓住的幾十個亂兵,也都趴在地上,或是瑟瑟發抖,或是看著前方滿地的屍體跟丟了魂兒一樣,一動不動。

  這些人不是沒見過屍體,有的人屍山血海都見過。

  可如此高效的殺人場面他們卻是第一次見。

  更何況,這還是以往在他們看來根本沒有獨立作戰能力的火銃兵造成的。

  一時之間,根本沒人願意相信。

  便是第一次見到燧發槍實戰的徐佑等人,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徐佑摸了摸身上精良的布面甲,再看看那邊尚未上刺刀的如林火槍,只覺得這精良布面甲再難帶給他安全感。

  他又握了握手中雁翎刀,心想著,要不要找李定國,用這腰刀換一把燧發短手銃···

  「什麼!」譚弘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心腹,不可置信地道:「你說他們不僅動手了,而且只用一哨火銃兵就殺了你們上百人?!」

  譚弘的心腹是個機靈人,所以之前才逃得性命。

  他這時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道:「將軍,卑職絕無半句謊言——那些人的鳥銃不僅能打六七十步遠,而且還不需要點火繩。

  他們一哨排成三排,打了三陣槍,前面的弟兄連反應的時間都沒,就全都倒下了。」

  旁邊譚文聽得眉頭緊皺,道:「這是燧發槍啊,聽說能從夷人那裡買到,一桿能買好幾桿普通鳥銃。」

  譚詣注意點不一樣,聞言熊眼發亮,「成都朝廷這麼有錢?!」

  譚文沒搭理譚詣,而是對譚弘道:「老二,別折騰了,我們還是老老實實聽令整訓吧。」

  譚弘回過神來,立馬反駁,「說什麼呢大哥,交了兵馬就得死。」

  譚文皺眉,「無緣無故的,成都朝廷應該不會殺我們。」

  「無緣無故?」譚弘冷笑,「大哥是望了我們這幾年做的那些事嗎?哪一件追究起來不是掉腦袋的事?

  以往朝廷是沒能力,如今朝廷有能力了,想找到理由殺我們也就多費點時間的事。」

  譚文眉頭皺得更緊,嘆道:「哎,都怪我以前沒約束好你和老三。這樣,明日我們主動向成都朝廷請罪,興許能爭取寬大處理。」

  聽見這話,譚詣當即就要嚷什麼,卻被譚弘拉住。

  譚弘慘然一笑,道:「既然大哥決定了,那就這麼辦吧。」

  說完拉著譚詣出了營帳。

  ···

  當夜。

  與王學詩、胡云鳳以及部分巡檢又暗中商量過一次的譚弘、譚詣殺害了長兄譚文。

  隨即便準備帶著數千家丁與王學詩、胡云鳳等人到北邊去,與搖晃十三家合夥,共同抵抗成都來的官軍。

  卻不知,譚文、姚玉麟都提前派人向李定國、馬乾傳遞了消息。

  因此,這些人的大營才有了動靜,李定國等人就察覺了。

  於是在王學詩、胡云鳳、譚弘、譚詣等人離營前,李定國、楊展就以精銳的邊防軍堵住了這些人的去路。

  事情進行到這一步,王學詩、胡云鳳及二譚都知道沒有退路,於是選擇突圍。

  可惜對面精銳的邊防軍,最終撞了個頭破血流。

  譚詣戰死,譚弘自殺,王學詩、胡云鳳以及跟隨叛亂的六名巡檢皆兵敗被俘。

  他們所掀起的這場叛亂也在半個時辰內便被完全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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