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吾於天朝,是故安之
看到模樣有些改變的君洛宇,張顥只是稍微遲疑了一下,也沒有過多遲疑,對著身邊的門人吩咐了幾句之後,便笑著朝君洛宇走來。
「洛宇兄弟,別來無恙啊?沒想到許久沒見,你變得越來越俊秀了,果然是人中龍鳳,不可以尋常人的標準來判斷啊。」此時的張顥身穿一套淡藍色寬鬆華服,腰間系著一根金色錦邊的腰帶,跟之前不同的是,張顥將頭髮梳起,在頭頂靠後一點的位置紮成一個髮髻,並以冠飾扣住,比起當年的他少了幾分親和力,倒是多了幾分智者的味道。
君洛宇自從經由元魂器洗髓煉體之後,好像別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是「相貌秀美」,此時的君洛宇還是不免有些尷尬,畢竟自己身體的雜質已經被完全排出,樣貌上有些變化也是理所當然的,君洛宇也不想解釋這些,而是微笑說道:「您可別損我了,張府主也是風采依舊啊,看上去要更甚從前了,看來上次一別,府主一直都順分順水啊。」
張顥聽了君洛宇的話,也不管是不是恭維的,就自己笑了起來,拍了拍自己有些隆起的肚子說道:「不行啦,上年紀了,有些發福了,不比你們年輕人啦,哈哈哈。」
君洛宇只得賠笑,然後說道:「府主,小子此次前來室友事情要跟你相商的……」
不等君洛宇說完,張顥抬起右手示意君洛宇先不要說下去,而是輕聲說道:「走,我們進去再說,這裡畢竟人多口雜。」
君洛宇點了點頭,沖著遠處的小婷友好的一笑,便跟著張顥去到了二樓。
一進房間,張顥示意君洛宇坐下,自己則是將門關起,正打算施展屏蔽聲音的屏障的時候,君洛宇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笑道:「此等小事不勞煩府主了。」話音剛落,君洛宇只是雙瞳之中紫紅色光華一閃而逝,什麼都沒有做的君洛宇便將整間張顥的房間屏蔽起來了。
如果說張顥是打算將房間屏蔽起來的話,君洛宇此時就是將這裡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仔細說來,君洛宇也是在落星港口的「天幕」里碰到那神秘的雲海琉璃宮的修魂者才偷梁換柱學的這一招封印之術,不過普天之下能夠將封印如此運用的,恐怕除了君洛宇之外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了,即使能做到也不可能像君洛宇這樣輕鬆。
張顥不用刻意感受也知道君洛宇將整個房間獨立起來了,雖然不知道君洛宇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眼前這個少年郎在很久之前就不是自己可以看透的,又何況今非昔比了呢。
張顥讚賞的點了點頭,坐在君洛宇對面的位置說道:「洛宇兄弟,不知道此番前來是有什麼要事相商呢?」
君洛宇稍稍思考了一下,就把自己知道的關於人間界與鬼域的事情比較詳細的告訴了張顥,除了他自己的秘密之外。君洛宇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就這樣信任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西蒙顥天府的府主,這次來找張顥也是內心的一種奇異的感覺作祟。
從張顥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對於君洛宇言語間表達的意思很難消化和理解,西蒙顥天府雖然可以說是棲風谷在人間界世俗間的勢力,但是他畢竟不是棲風谷的核心成員。君洛宇猜想的是縱使是棲風谷也未必會知道這件事,棲風谷在他的印象中就是飄渺神秘的存在,似乎從來不聞世事一般,若不是張顥親口說自己是隸屬於棲風谷,君洛宇可能都不太相信世間真的有棲風谷的存在。
張顥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對於君洛宇最後所說的「先不要聲張」「務必要去穹南大陸的天朝上國」等問題,張顥還是有些不理解,於是出聲問道:「對於洛宇兄弟說的大災變來臨的問題,我自然深信不疑,我也感謝洛宇兄弟特意來告訴我們這件事,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一切不可預知,後果又不可設想,那麼為何我們不儘早告訴這人間界的大勢力呢?這樣不是更好防患於未然嗎?」
君洛宇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示意張顥繼續說下去。
張顥繼續說道:「而且那天朝上國縱使國力強大,也有自己的修魂者勢力存在,但是我卻不認為單憑天朝上國一己之力就可以庇佑整個人間界免受災難。」
君洛宇見張顥似乎沒有其他問題了,沒有正面解答,而是分析道:「如果我們知道不久的將來是世界末日,而我們卻沒有必然可以躲避的辦法,又何苦告招天下呢?引起恐慌便是加速人間界的毀滅。況且對於近幾年的異常,一些有一定根基的修魂者勢力必定也會察覺到其中的異常,而且據我所知,並且親眼所見,那『一城一閣』早就成立了人間界的修魂者聯盟,恐怕你的大宗們棲風谷也參與了其中,但是張府主你是否得知過這其中的信息呢?」
張顥一聽原本嚴肅的臉上出現一陣苦澀,如果君洛宇所說的是真的話,自己這西蒙顥天府便已經是宗門的棄子了,細細想了想,也不難明白:真的大災難來臨的時候,弱者幫不上忙不說,還有可能成為負擔和累贅。在劫難面前,必定對待所有生靈都是平等的,縱使是強者也會選擇優勝劣汰的法則。
張顥似乎明白了什麼,本來還有些睿智的臉上此時已經滿是死灰,換做是誰都難免心裡不好受。
長嘆了一口氣之後,張顥有些頹然,又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洛宇兄弟不用說了,我明白了,適者生存並就是亘古不變的道理,我活了大半輩子又如何不懂這個道理呢?只是心理上一時還難以接受罷了。只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何你說要我去那穹南大陸的天朝上國,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么?」
落星港口雖然沒有往日的繁華和喧鬧,但是這座港口城市的作息模式似乎並沒有受到冷清的打擊,一切都照舊,除了小婷和張顥之外,恐怕都沒有人留意過君洛宇出現過。除了張顥之外,也沒有人知道君洛宇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而張顥卻是下定主意即可整合西蒙顥天府的底蘊力量儘快遷徙到穹南大陸,為了不引起騷動,張顥是分次的遷移,並且在其中的一次之中帶上了小婷和小婷的家人,因為這是君洛宇關照過的。
張顥這一生都不會因為這次聽信君洛宇的話而後悔,而更多的是感激和慶幸,他感激君洛宇把他當朋友,更是慶幸因此自己的西蒙顥天府得以保全。
很多年之後,當張顥成為「天空門」的門主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這一次與君洛宇的相遇,自己的舉動僅僅是因為這個俊逸少年的八個字:「吾於天朝,是故安之。」
原來君洛宇在回答張顥「為什麼非去天朝」的時候,並沒有過多解釋,而是留下「吾於天朝,是故安之。」這八個字,便在張顥的眼前從實到虛,最終消散於虛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