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想通啦!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唐重自上任之後的各種舉動,老百姓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當初唐重站在菜市口的行刑台上說的那一番話,不少人都覺得那是唐重給出的空頭支票,就跟以前的那些官員一樣,都是說出來糊弄老百姓的。
但是現在看來,或許這位主簿大人,跟其他的官員真的不一樣。
像是其他的官員,日常生活當中根本就見不到他們。都是住在大宅子裡面,丫鬟僕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什麼事情都是有下人去做。
然而這位新上任的年輕主簿,別的地方不說,反正菜市場這兒老是能見到他。
他經常穿著一身便服,身邊帶著個跟他年歲差不多的小丫頭,倆人提著菜籃子買菜,買肉,買各種各樣的東西。
偶爾還會問問那些賣菜的商販,今年的收成如何,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這樣的話題。
老百姓最受不了好,誰對他們稍微好一點,這幫傻瓜就能記一輩子。
所以在這些日常的點點滴滴當中,唐重成功的在百姓們的心中留下了一個印記。
正因如此,哪怕今天唐重特意讓白嬰拿畫筆給自己畫了兩道鬍子,被認出來之後,大家還是十分親切熱情的跟唐重打招呼,說拜年的話。
唐重一一回應,實在是有點忙不過來。
因為這邊認出來唐重,喊了一聲,旁邊沒認出來唐重的一聽,也都湊上去跟唐重打招呼,這一來二去的,附近這一片的人都排著隊要跟唐重說兩句話。
身在其中的唐重叫苦不迭,但其他人可是十分高興。
尤其是白先生。
他當官當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見過哪個當官的被老百姓這麼熱情的擁戴。
當然,不是說這樣的官沒有,白先生相信天下這麼大,這種官員肯定是有的,只是他從來都沒曾見到過。
如今在唐重身上看到了他曾幻想過的場景,白先生心中是無比的欣慰。
但欣慰的同時,白先生又有一絲憂慮。
因為他知道,像唐重這樣的官員,註定是走不遠,走不長的。
官場上的其他人都是物理意義上的跟老百姓打成一片,你唐重憑什麼能從心理上跟他們打成一片?
既然老百姓這麼喜歡你,那你乾脆就當個地方官當一輩子好了。
當一個國家欣欣向榮的時候,從上至下,當然是希望唐重這樣的人越多越好。
因為只有這樣的官員越多,百姓才越積極。百姓積極了,這個國家自然也是積極向上的。
可當一個國家陷入垂暮之年,貪官污吏橫行,貪污腐敗已經成為常見現象的時候,自然也就希望唐重這樣的人越少越好。
因為在那些貪官污吏的人眼中,唐重這樣的人,是提醒他們的人,是警告他們的人,是他們原本希望成為的人。
看到唐重這類人的活躍,這會讓如今的他們覺得十分難以忍受,就好像唐重們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樣,非要除之而後快。
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也不難理解,畢竟光芒越是熱烈,滋生黑暗的土壤就越是稀少。
而跟黑暗相依為命的他們,自然不會容忍自己的棲息地逐漸消失。
而且,當光芒照在他們身上的時候,那些曾經的不堪,現在的墮落,都會暴露的一覽無餘。
於是愧疚但不願意承認的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光芒的發散。
白先生浸淫官場多年,就是因為看透了這些事情,才會對當官這件事感到厭倦,對這個從上到下已經腐朽墮落的朝廷,感到失望。
所以他才會毅然決然的辭官回鄉,開辦書院,希望將光明的種子播撒下去。
這些種子將來有沒有可能長成參天大樹,他不知道。在成長的過程中是否會歪掉,他也不知道。
但事情,總需要有人去做啊。
因此看到現在的唐重,白先生既欣慰於自己栽下的這棵種子,目前來看確實是在朝著自己希望的方向成長。
但同時,他又擔憂於唐重這棵小樹,會不會在未來的歲月當中,因為種種原因,而扭曲歪斜。
或者說,他擔憂於一些人會不會直接出手干預唐重這棵小樹的成長。
唐重自然不知道白先生心裡想的這些,他現在只想趕緊找個借口跑掉。
眼前的人越來越多,他要是一門心思跟大夥一一互動,那他今天就別想干別的事情了。
最後唐重想了個辦法,把一旁一臉驕傲的白嬰拽了過來,在她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然後白嬰就偷笑著迅速跑開了。
唐重這邊又跟兩個歲數挺大的老爺子說了幾句后,就說自己要去方便一下。
然後扭臉也跑了,最後他跟白嬰在一處暗巷碰了頭,白嬰把剛買來的斗笠戴在了唐重的頭上。
這下別人也看不清唐重的臉了,雖說是有點顯眼吧,但想要認出唐重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就這樣,唐重才總算是能鬆口氣了,跟白嬰倆人偷偷拉著手走在最後面,一邊說笑,一邊自在的閑逛。
除夕這天,縣裡的各種大大小小活動自然是少不了的。
大家這一下午就是看完這邊看那邊,看完那邊再看另一邊。
一直看到晚上,眾人已經是精疲力竭,但卻十分盡興。
回到家裡,也沒忘了給凌飛等人買點吃喝。
然後唐重和蘇蘭秀就跑去廚房做飯,做了一半鄧氏也來幫忙。
熱熱鬧鬧的吃了頓年夜飯,白先生趁著酒興,賦詩幾首,大家自然是拍手稱讚。
白嬰和蘇蘭秀也是各自彈了一首曲子助興,唐重更是重量級,已經喝了個半醉半醒,還扯著嗓子唱了一首好日子,最後還是白鹿出來捂住了唐重的嘴,才讓大家的耳朵免於折磨。
酒足飯飽,收拾好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大家就回房睡覺去了。
如果說這天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許就是白賀沒有在場。
丈夫不在,鄧氏多少有些失落,不止一次的埋怨白賀,到現在也沒給個信來,真是叫人擔心。
總而言之,這個除夕還是和往年一樣的其樂融融。
初一這天自不必說,唐重放假不用去上班,和白嬰一大早就出了門,倆人到外面過二人世界去了。
其餘人也都是各有各的事做,比如老太太就跟鄧氏兩人去逛街,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看的衣服。
白先生則是帶著白鹿,爺倆去趕集,因為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縣城裡就會湧出來一大堆賣莫名其妙東西的小商販。
白先生曾經撿過一次古董的漏,從此就對這項活動上了癮。每年的大年初一,他是雷打不動,絕不會落下。
白鹿也對這事兒興緻勃勃,所以也不覺得無聊。
李老八打算跟朱鐵牛還有其他以前的朋友小聚一番。
曹猛這傻小子因為睡過頭,不論是那邊的活動都沒趕上。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沒人了,傻小子氣的直哼哼,眼看就要在宅子里上躥下跳,楚管家給他出了個主意,叫他去找他師父去。
曹猛一聽也是,然後就樂呵呵的出門去找周桐了。
至於蘇氏兩女和阿秋則是去浴堂美美的泡了個澡,然後還去梨園聽了聽戲,這一天也沒著家,可苦了家裡留守的這幾位。
凌飛和謝山河都是行動不便的人,所以這午飯和晚飯都是楚管家上外面去買回來的。
三個老爺們吃飯的時候真是大眼瞪小眼,楚管家和凌飛倒還好,一個是因為歲數大了折騰不動,所以也沒什麼不平衡。
另一個本身也不是什麼愛湊熱鬧的人,心裡也沒多大的想法。
倒是這謝山河,一個勁的唉聲嘆氣。
拿筷子夾一口菜,嘆一口氣。
吃一口飯,再唉一聲。
搞的本身就有些沉悶的氣氛,更加低落,真好像這仨人就是被拋棄在這兒了一樣。
最後凌飛實在是受不了了,謝山河再嘆氣的時候凌飛倆眼一瞪:「我說謝壁你怎麼回事,能吃吃,不能吃就上外頭呆著去,一個勁的嘆什麼氣,誰給你罪受了是怎麼的?」
看得出來,凌飛多少有些惱火了,都開始直呼謝山河的大名了。
謝山河趕緊說道:「嘿嘿,老兄弟你別生氣,我沒別的意思。
我就是覺得這麼熱鬧的日子,我卻只能窩在家裡,不能上外頭逛逛去,這心裡頭難受哇!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之前一直在山裡頭,都不知道多少年沒過過年節了,我都快忘了年節是什麼樣的了。」
聽謝山河這麼說,凌飛也有點心疼,不過他還是翻了個白眼道:「怪誰啊?怪誰啊?
歸根結底那還不是怪你自己學藝不精嗎?
但凡你當初聽了牛二哥的話,好好的練練你的刀法,何至於連偷襲都得不了手,反而還被人踹斷肋骨呢?」
謝山河老臉一紅:「哎呀!兄弟你快別說了,真是丟死個人吶!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呀!你想想我師父本身武藝就不高強,我從他那兒能學到什麼?
而且我本身也沒什麼天賦,當初跟你在一塊的時候我不也認真練過一陣嗎?
結果練了半年,本事還不如不練的時候了。
我算是想通啦!我這三腳貓的功夫,能嚇唬嚇唬人就足夠了,至於別的,我也不強求啦,沒那個本事,我認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