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 歸家
「什麼你就定了!」
陳夏伸手揉了一通夭夭的腦袋,點點她的鼻尖說:「殭屍還有漂亮的啊,死人都很嚇人的,你讓少爺去哪找漂亮的?」
「少爺討厭啦!頭髮都弄亂了。」
嫌棄的拍開他的手,夭夭理直氣壯道:「反正我不管,就是要漂亮的,不能是男的。」
陳夏頭疼的捏捏眉心道:「早說要殭屍啊,這死丫頭也是不省心的,要是早說,咱們在雁盪山時,就挑一具屍體找個養屍地養起來就是。」
「才不要呢,那些人長的醜醜的,一個都不好看。」
夭夭撇嘴反對,那些死人她都看過,確實有兩個倭女。
陳夏也看過,說不上美人但也不難看,可在她嘴裡就是醜醜的了。
幾天後再次啟程,很快到了分水關,這一路上千里路同樣風光怡人,但他們走的極快,並沒有停下遊覽。
險峻的分水關,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峭壁懸崖之下,就是萬丈波濤的大海,一條官道逶迤其中。
大體上攻打福建,從這進攻就要做好偷襲的準備,或者是長期圍攻,讓對方彈盡糧絕才能上的去,否則來多少死多少。
陳夏十三歲時就是從這北上的,再次來到這,看著那萬丈波濤,眼眶濕潤了。
整整七年了,連做夢都沒夢到大海,但在看到故鄉的大海時,這具身體的本能被激發起來。
靖海侯府在福寧府,分水關是福鼎縣管轄,正是福寧府管轄的一個縣,而且是府治的隔壁縣。
福寧府城就是後世的霞浦縣,下轄福鼎、福安、寧德、壽寧四個縣,靖海侯府在府城。
府城步行半個時辰就能到海邊,因此他從小就是在海邊玩耍長大的。
「少爺你哭啦?」
夭夭小心的靠進他懷裡,小手摸著他的臉。
陳夏嫌棄的拍開她的手道:「誰哭了,胡說八道。」
見他語氣沒有低沉,夭夭放下心來,嬌嗔的拍打著他的胸口,咯咯笑道:「少爺明明哭了還不承認,騙人長鼻子,你看你看,眼圈都紅了還嘴硬……」
陳夏抱起她撓痒痒來,歡快的笑聲響遍群山峻岭。
「行了,你兩別鬧了,這路不好走。」
陳夏是坐馬車的,夭夭是他的掛件,自然跟在車裡,兩人玩鬧著從軟榻上滾下來,外面駕車的秦姿儀張嘴就嫌棄他們。
駱冰騎馬在前面開路,回頭笑道:「姿儀姐這話白說,少爺要是能不跟夭夭胡鬧,這天就要下大雨了。」
一語落,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炸響,六月的福建,比春天還更會變臉,雷雨是說到就到的。
明明還艷陽高照,一陣大風吹過後,飄來一塊烏雲,說不定就給你淋個通透。
而且這季節是颱風的高發時節,聽到雷聲,陳夏掀開車簾探出頭,望天上一看。
「趕緊的,加快速度,這他姥姥的要刮颱風了。」
夭夭也探出頭,看了半天,回頭狐疑道:「哪裡有風啦,少爺盡騙人。」
李貞麗等人也看看天,不解的問:「少爺如何看出要刮颱風了?」
陳夏指著天上道:「你們那太陽光,是不是慘白慘白的,不刺眼?」
大家一看還真是,只是不明白。
陳夏笑道:「福建海邊,凡是出現這種陽光,一兩日內必有颱風,咱們得早點趕回家,不然被堵在福鼎,可就不好受了。」
(讀者別跟我爭論打雷還會刮颱風的道理,什麼高氣壓低氣壓之類的,作者就是福建海邊人,從小經歷多了颱風洗禮,理論跟實際的差距,不是專家一張嘴說得清的。)
原本因為山路險峻慢性的他們,加快的速度,經過縣城都不進去,直接南下趕到太姥山腳下,這才停下宿營。
這還是天色將晚,不得不停下。
太姥山腳下有村子,倒也不用露宿野外,鄉民好客,加上陳夏捨得花錢,有鄉民讓出房屋,自己一家去親戚家住一宿就是。
當晚果然起風了,好在颱風中心還沒到,一般這樣的天氣會持續一兩天後,才是颱風登陸。
此時的風是陣風,來的時候嗚嗚響,同樣風力很大,而且看風漩的轉動方向,在風漩左側,一般伴有大雨,右側則是悶熱難熬。
「少爺好嚇人啊,好像外面有妖怪在叫。」
別說夭夭害怕,就是姜月桐這位一品巔峰的,都是臉色微變,天地之威的嚇人,是個人都害怕。
「放心啦,這才六月份,颱風即使登陸也不會大的。」
從小在這長大的陳夏,一點不害怕,也很有經驗的安慰大家。
故鄉有句俗語,叫做五月風台母,八月大潮漲,這才是百姓最擔心的颱風。
福寧府一帶人管颱風叫風台,這話的意思是五月要是有颱風,那這一年颱風不會斷,會一個接一個,所以叫風台母。
八月大潮漲,大家都明白,一年之中潮汐最大的是八月,要是遇上颱風,很容易海嘯。
但這六月和九月的颱風,那就是小意思了,最大不超過十二級的風速,可以歌照唱舞照跳,只要不被淋成落湯雞就行。
他是見慣了不擔心,可這些女人沒見識過呀,就算李貞麗、李香君她們都是金陵長大的,可南京的颱風跟海邊的如何能比。
特別是太姥山依山傍海,在暴風雨的夜裡,大風一起,海浪聲都聽的見。
夭夭整個人窩在他懷裡,兩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李香君趴在他背上,八爪魚似的,連腿都纏住他。
這今晚看來是睡不著了,被抱緊緊的能喘氣就算好了,還想睡覺。
「得得,夭夭咱們換個姿勢,滿兒過來。」
王滿跟李香君同齡,都是十五歲,他自然把三個最小的摟懷裡,左手摟著李香君,右手摟著王滿,夭夭趴在他懷裡。
「少爺這床墊一點不好睡,還是圓圓姐身上最舒服。」
終於有點習慣陣風嘶吼的夭夭,口吐金蓮的嫌棄起他來。
氣的他想一巴掌揍她小屁股,可兩條手臂各被李香君和王滿佔據,騰不出手揍人。
熬到下半夜,終於大家撐不住了,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起床后大家傻眼了,昨晚光顧著人和馬了,馬車是放在農家院離,可那沒遮擋啊。
傾盆大雨不算,大風把車頂吹裂了,大雨灌進去,兩輛馬車都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這還如何坐。
「該死的工匠,這車棚都不加固,等本公子回京后你死定了。」
大聲咒罵這工匠偷工減料,夭夭咯咯低笑起來,指著天上說:「少爺,這雨還沒停,這回你也要當落湯雞嘍!」
陳夏無可奈何的翻白眼道:「說的好像你不會淋雨似的,算了,把馬車拆了吧,咱們騎馬走。」
姜月桐笑應著,招呼大家動起手來,馬車肯定要拆的,不僅因為裝飾物值錢的事。
最主要的是上面有標識,要是被不知道的百姓拿去用,沒事的時候都沒事,一旦有有認識,又心懷叵測,可是遭殃的事。
這時代不是每個人,有錢就能用任何物品的,就連衣服的款式,都不是誰都能穿的。
一旦逾越了,輕則打板子,重則下獄的事。
陳夏是勛貴,許多物品就算普通官員都不能用,更別說百姓。
折騰了大半天才弄好,好在太姥山離府城不遠了,幾十里雖說同樣是山間穿行,但都是官道。
要不是颱風來了,甚至可以走水路到楊家溪,速度會更快。
一下午的趕路,大家都成了落湯雞,就算披著雨氈,可經不住迎面來風,裹著雨水給你個透心涼。
好在是六月天,淋濕了也沒事,到了傍晚時分,終於趕到府城。
守門的兵丁一看,十幾匹馬的騎隊,趕緊的大聲呵斥道:「來人止步!出示身份路引,來這有何事?」
福建地方丘陵密布,騎馬的沒幾個人,除了驛卒外,只有有錢的土匪了,連軍隊都沒騎兵。
陳夏他們雖然穿著雨氈,可還是露出衣服的邊角,並不是官府的服裝樣式,兵丁嚴防那是正常的。
抹一把臉上的雨水,陳夏笑呵呵朝城門洞里叫道:「二牛哥,我回來了!」
小旗林堅,正縮著身子坐在板凳上喝茶,一聽有人叫自己小名,好奇的探頭一看。
「咦!好面熟啊。」
揉揉眼睛定睛再看,驚呼一聲跳起來。
「二少爺!」
跳下馬的陳夏哈哈大笑的迎過去,林堅歡呼著衝過來,一邊回頭叫道:「小順子快去侯府,跟大管家說二少爺回來了。」
林堅是侯府下人之子,跟熊大同歲,但小了他三天,小時候最愛找熊大玩,但他膽小,不敢太接近陳夏。
可畢竟熊大天天跟著陳夏,自然熟悉的很。
林堅一路陪著他,邊說話邊走,去往靖海侯府,反正現在快關城門了,他在不在關係不大。
那些守城兵丁知道是陳夏回來,一個個也激動的很,橫山伯現在名揚天下,作為家鄉人,人人與有榮焉。
靖海侯府大門打開,大管家陳勇親自在門前等候,看到陳夏一行過來,一路小跑的過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