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 小芳姑娘

  「對了，你不用那麼緊張，今後你可以和翠花一樣留在我這。

  嗯……換言之就是你被錄取了。」

  顧忱看著面前兩個緊張兮兮的女孩，不由得頓時失笑道。

  此言一出，站在對面的兩個女孩，不由得立刻長舒了一口氣。

  就連臉上也跟著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過嘛……」

  顧忱的一句話，頓時又將她們的心給吊了起來。

  「不過咱們店裡, 一直都有個規矩，來了的人呢，都是不叫本名的。

  要叫外號，比如翠花……嗯，你看我一直都這麼喊她不是嗎？

  我看你今後也就別叫招娣了，不如叫……小芳好了，這個名字怎麼樣？

  或者你有什麼喜歡的名字嗎？也可以說出來。」

  站在顧忱對面的劉招娣搖了搖頭，她對於叫什麼名字從來都沒有什麼執念。

  反倒是能夠和同村姐妹在一起打工賺錢更重要一些。

  對此只是搖了搖頭說道。

  「那就叫這個名字吧, 我都聽老闆的。」

  王翠華則是撓了撓頭, 感覺店裡這個規矩真是好奇怪哦。

  不過仔細想想，貌似還真是從她應聘的時候開始。

  顧忱這個老闆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對過她的名字。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口音不一樣，沒想到原來是有這麼一個奇怪的理由啊。

  顧忱要是知道這姑娘現在心裡是這麼想的，恐怕會忍不住笑出聲。

  他喊翠花，其實純粹就是一句調侃。

  不過一經上映，就火遍全國的《東北一家人》電視劇。

  還要在等一年多才會開始首映，而那句在每集結尾十分經典的。

  「翠花，上酸菜」

  自然也就還沒有出現，不然的話，王翠華也就不會疑惑顧忱為什麼會這麼喊她了。

  但與翠花的玩笑不同的是，顧忱十分討厭招娣這種名字。

  對他而言，每一個人都是生來就獨立存在的。

  每一個人都是有靈魂，有思想，會哭會笑，會開心會煩惱的人。

  沒有人生來就是別人的附屬品。

  雖然他自己也是個男人, 但他一直認為。

  招娣這種名字的存在, 本身就是一種隱藏很深的侮辱。

  所以哪怕他要先編出這麼一條並不存在的規矩。

  也希望能夠對方能夠暫時忘記這個名字。

  相比於他以前看過的或者電視劇里的重生者。

  顧忱自己的能力並不算大，他改變不了不了別人的觀念。

  也改變不了這個時代，但他至少還可以儘可能的改變自己身邊的人。

  好在如今見到對方，並沒有對自己的做法提出什麼反對的意思。

  顧忱的心裡也稍稍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老闆，我，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她的外號要叫小芳嗎？」

  翠花覺得每次老闆喊她的時候，好像都在微笑。

  但到了自己同村姐妹的時候，又一下子變得這麼正常起來。

  顧忱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意也頓時變得更濃了起來。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那自然是因為……」

  看著自己面前這兩個女孩一副緊張又好奇的模樣。

  顧忱突然一把將手邊放著的掃把拿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胸前。

  裝出一副手彈吉他的樣子，同時當著兩人的面，扯開嗓子大聲唱道。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這是李春波在93年發行的歌，名字就叫《小芳》。

  顧忱的廚藝很好，字寫的也不錯，頭腦靈光又會說話。

  但唯獨這一唱起歌來，不僅五音不全，而且完全就是一副破鑼嗓子。

  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一個字能唱到調上的。

  再加上他手拿掃把, 來來回回搖頭晃腦的誇張動作。

  簡直比電視上的諧星還要搞笑。

  一下子便讓面前兩個女孩, 書劍都有些綳不住的笑出了聲。

  之前縈繞在她們身上的緊張，不安，忐忑也都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

  而其中翠花笑的更為誇張，此時卻是笑的前仰後合，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然而顧忱對此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繼續扯著自己的破鑼嗓子。

  唱的也更加歡快起來。

  反正現在店裡除了他們三個之外，也根本沒有別的外人。

  就算有也沒什麼用，畢竟以顧忱這種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人來說。

  什麼不好意思之類的，那都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而雖然他唱的很是難聽，但到了後面，卻又變得異常投入。

  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眸，此刻更是飽含深情。

  站在他對面的劉招娣，眼中也漸漸的蓄滿了感動的淚水。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誇她，也是第一次有人為她唱歌。

  她不再是那個如同路邊的野草般不起眼的人。

  不再是那個從一出生起就是被全家人厭惡的賠錢貨。

  她的胸中，似乎一下子生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那就是……被人尊重的感覺嗎。

  她就這麼怔怔的看著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顧忱。

  眼中的淚水，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

  顧忱開著車從七味齋里出來，一時間也感覺有些尷尬。

  自己唱歌有多難聽他當然是知道的。

  但萬萬沒想到，今天居然還直接給人家唱哭了。

  而且小芳還越哭越傷心，眼中的淚水就像是怎麼也流不完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顧忱對此也有些手足無措，最後沒辦法，只能先開車跑路。

  這讓他感覺有些懊惱，早知道應該稍微正經一些的。

  之前他唱著唱著，就也忍不住有些忘乎所以起來。

  連記憶也恍惚間回到了他還在上學的那個時候。

  當時他從學校里跳牆出去，和大春還有其他的幾個同學一起喝的酩酊大醉。

  等到回學校之後，他們幾個同學，借著酒勁一起跑到女生宿舍的樓下。

  一起大聲唱了起來，而他當時唱的就是這首《小芳》。

  直到他剛剛再次唱起那首歌，依稀還能回憶起。

  當時在女生宿舍樓傳出的無數歡聲笑語。

  以及那些同樣大著膽子，站在窗邊與自己對唱的女同學們。

  還有手裡拿著掃把，把自己追的滿校園逃命的教導主任。

  小芳，小芳……顧忱唱的又何嘗不是自己的青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