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遊樂少年1
荊州武林中,首屈一指的江湖大派,當屬「江陵劍派」,派中「江陵五掌劍」,個個都是響噹噹的武林高手。其五掌劍之一王劍松的「青松別院」位於江陵城郊北門五六里的地方,四周青松環繞。
回到師門,李文成趕緊向師父彙報,原本四五天的路程,卻耽擱了半個月,自然少不了一番責問。李文成連忙將這一路上來回所遇詳情照實說出,只是隱去了救治澄風道人那一段。
王劍松聽得李文成述說,大感驚訝,又見李文成露出身上傷痕,終於相信,便也免去他的責罰,只令他好好休養。
接下來的日子,李文成也不必每日早起站樁,也無須挑水煮飯,實在閑極無聊,便也去柴房幫幫手。一日他終於忍耐不住,趁著四下無人時,將那包裹打開,只見裡面是一張錦布製成的書卷,打開書卷,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和符號,極其晦澀難懂。
越是晦澀難懂,他反而興趣越大,數日之間,已將整個書卷記得滾瓜亂熟。文字前段似經非經,似詩非詩,文字後段仔細研讀,也能辨別是些克敵制勝,殺人取命的劍法招式,書卷上的符號更是晦澀,即像是五行方位,又像似人形姿態。他一時也無法理會,便將書卷藏到柴房后屋一個隱秘的角落掩埋住,不再翻閱。
這一日,春光正好,閑來無事中,李文成賞景的興緻大增,沿著別院的松林四處閑逛,穿過一片農田,漸漸走出很遠,到了一處池塘邊,一片綠色的竹林出現在眼前。
走進竹林,只見裡面散落著幾間別緻的屋舍。微風吹過,竹林迎風搖曳,似竹波起伏,一片安寧天然,李文成輕吸一口氣,頓覺心神清爽。他緩步而行,走到一間雅緻的木屋前,屋門半掩著,一根木頭斜靠在門牆上,隱隱可見裡面掛著不少書畫。
屋門口卻甚奇怪,左側門上掛著一張上聯,上面寫著:「一把門閂拒過客」,右側卻是掛著一張空空的長紙片,小屋旁邊擺著一張桌几,桌几上放著筆墨紙硯,似乎主人剛走,尚有未完之作留在桌上。
李文成本來性子謹慎,這時見那屋主的上聯頗有些冷漠味道,不禁起了促狹之心,他望著眼前景象,略一思索,便提起桌几上的毛筆,在右側的紙條上揮灑而下:「千條絲竹迎來賓。」
他將字寫完,頓覺心中出了口氣,又忍不住有些好奇,朝屋裡仔細瞧了幾眼,裡面掛著的幾幅書畫卻將他的目光牢牢吸引住,忍不住輕輕推開門,緩緩走入。
屋裡掛著書畫中,松、石、竹、菊,山水人物,風格各異。對於書畫一道,他是學過一些,只因天賦所限,又無人指教,水準自是一般,卻抵不住對其的喜愛,但見這滿目畫卷,造詣頗高,忍不住欣賞起來。
「這位小友,莫非也是愛好此道之人?」李文成正流連在這水墨書畫之中,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文成轉過身,只見門口立著一人,那人五旬左右的年紀,一身長袍,面目清矍,頜下留著三尺的鬍鬚,瞧起來甚有風骨,李文成心中有些惶然,忙抱拳輯首道:「小生魯莽,只因見這裡的畫卷畫得美妙,一時忍卻不住,未經先生許可就擅闖貴宅,多有冒犯,還往多多見諒!」
那人撫須笑道:「小友能對上門外的對子,便能進得此屋來,無須多禮,隨便看就是的了。」
李文成心下稍安,不禁暗嘆僥倖,這時那人又道:「剛才見小友陶醉其中,不知小友對老朽的拙作有何高見?」
李文成繪畫資質甚是平庸,見那人所作之畫無一不是高超之作,哪敢放言,連忙道:「不敢不敢,小生見識淺薄,只怕辱沒了先生的畫作,先生之畫筆法高超,晚生於此道實在所知有限,豈敢品評!」
那人哈哈一笑,將李文成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我畫出畫來,自是希望有人鑒賞品評,你只管說出你的感受,無須客氣!」
李文成知道若再推讓,只怕惹得那人不悅,思索片刻,硬著頭皮道:「先生之畫,筆力勁峭,骨格高潔,尤其是這幅竹畫,行筆拙實,冉冉青竹,猶如活物。」
說話間,李文成指向一幅竹畫,那畫上只是潑了一支單竹。他不談技巧,只說觀感,那人連連點頭,顯然也是對那幅獨竹之畫極為滿意。
李文成見那人頻頻點頭,心中頓時增了一份信心,又對其餘畫作一一論評,不懂之處便虛心發問,那人有問必答,似乎很久也未與人暢快交談了,二人由畫說到書,由書說到天,又由天說到地,李文成都能略知一二,二人交談許久,直至天色將晚。
李文成便要告辭,那人忙道:「還未請教小友姓名?」
李文成道:「小生姓李名文成,乃是『江陵劍派』的弟子,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那人顯是有些訝異,說道:「老朽杜知遠,暫居此地,大約也會住個幾年,小友若不嫌老朽嘮叨,常來玩耍。」
師門裡的師兄們能夠簡單識字的,也不過兩三人,更別說吟詩作畫這等閑情雅緻,那杜知遠談吐儒雅,見識淵博,李文成更心慕不已,自是欣然答應。
這樣過去半個月,只要一有空閑,李文成便往竹林跑,與那杜知遠提書研磨,談天說地,日子過得甚是逍遙。
這一日李文成睡了個懶覺,起來時只覺精神大好,身上傷勢幾近痊癒,他正洗漱間,突聽得外面練武場上吵吵嚷嚷,他趕緊洗漱完畢,走到外面,卻見練武場中已圍滿了人,師父王劍松站在中間,一個弟子在他面前似乎正說著什麼,一眾弟子個個群情激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