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清白
弗雷格第一時間的想法便是,自己這夥人被執法委員會救了下來。
但當他將注意力放到對方身上穿的並不是執法官的制服,而是一身看起來有幾分狂野的黑色皮甲之時,他不禁對自己之前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你……」
「如你所見,」娜塔莉亞的臉上多了幾分戲謔,「我現在是星盜。」
弗雷格環視四周,發現除了他所在的這間牢房以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的,於是壓低聲音問了一句:「是在當卧底嗎,太危險了,你還是……」
「你還是多多關心你自己吧。」
娜塔莉亞打開鐵門走了進來,在他面前俯下身,姣好的身段展露無疑。
「忘了告訴你,我其實一直都是星盜。」
「什麼!?難道之前的執法官……是你們假扮的?」
弗雷格聞言臉色大變,「那科爾侖和盧卡斯,他們……」
「當然是死了,」娜塔莉亞發出一聲冷笑,「怎麼?你不會現在開始同情他們了吧?」
「在學院的時候,他們是怎麼欺負我們的,我到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
「那你也不能——」
弗雷格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但他卻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牢牢地固定在了枷鎖之上。
「放開我!」
這些鎖鏈上帶有異能波動,他原先的力量連一成都使不出來。
「你覺得可能嗎?」娜塔莉亞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樣的天真啊……弗雷格先生。」
弗雷格嘗試了半天無果后暫時放棄了掙扎,「費曼叔叔知道嗎?」
「他不知道,」娜塔莉亞的嘴角一揚,「他早就已經死了,或者等你去了九泉之下,可以和小時候一樣到他那裡去打我的小報告。」
弗雷格看了一眼令他熟悉又陌生的紅髮女孩。
娜塔莉亞小時候並不算特別叛逆,只是她的學習成績一直不太跟得上其他人,她的父親,費曼·埃舍爾因此找來了班上成績最好的弗雷格,照顧他們兄妹的同時讓他也幫忙輔導娜塔莉亞的功課。
弗雷格當然不會有意見,他對這位紅髮的姑娘一直挺有好感的。
原因嘛……可能單純地就是因為她長得比較好看吧。
娜塔莉亞的成績不好是有理由的,她在課堂上經常睡覺,回家之後也從來都不寫作業。
弗雷格勸導未果后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費曼,結果可想而知,娜塔莉亞因此被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自那以後她的學習態度也端正了不少。
至於被她因此而記恨上……那時候的弗雷格哪裡會在乎這麼多。
「想不到你還記得,」他的臉上露出了苦笑,「娜塔,其實我……」
「你不用解釋,」娜塔莉亞抬手打斷了他,「我不會和一個快要死的人慪氣的。」
「我還有機會嗎?」
弗雷格心底一沉,他原本只是擔心劫持自己的是黑狼軍團殘部,他們要是逮到了自己肯定會趕盡殺絕。
睜眼看到娜塔莉亞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走了大運,沒曾想……
「沒有,」娜塔莉亞輕輕撩著紅色的長發,「但你可以選擇一種死法。」
「我想再和你聊聊,」弗雷格的求生慾望迫使他不能這麼快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聊一聊這幾年你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我的生活?呵……」
娜塔莉亞靠在鐵門上,摘下右手上的黑色皮質手套,從口袋裡取出了一盒香煙。
她抬頭看了一眼弗雷格,臉上露出了詢問的神情。
「我不會抽煙……」弗雷格苦笑,「但還是給我來一支吧,臨死之前嘗嘗味道。」
「不會抽就算了。」
娜塔莉亞不再理會他,從另一邊的口袋取出打火機,靠回到門板上自顧自抽了起來。
「呼……」
轉瞬之間,弗雷格周圍就變得煙霧繚繞了。
如今的時代抽煙的人已經少了許多,但這種東西就像是傳統一樣,幾千年下來一直保留在部分人的心中。
「咳咳……」
弗雷格許久沒有聞過這種味道,他原先就對煙味有些敏感,這會兒又在相對封閉的環境里,他頓時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真可憐……」
娜塔莉亞突然用一種包含憐憫的聲音說了一句,只是這會兒她沒有看著弗雷格,也不知道「可憐」一詞是用來形容誰的。
「費曼叔叔什麼時候走的?」
「可以不提他嗎?」
娜塔莉亞快速地回答道,但她的語氣卻非常平穩,像是根本沒有被這個名字影響到情緒。
「好吧,」弗雷格聳了聳肩,「那就來說說你為什麼會成為一名星盜吧。」
「呵呵……」
娜塔莉亞突然笑了,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白皙的臉龐上,那塗抹得格外濃烈的雙唇也在跟著顫抖。
「還不是拜你所賜!」她丟下煙頭,用鞋跟狠狠地將它踩得扁平,「你為什麼不辭而別?」
「你為什麼不肯接我的通訊?」
「你為什麼在我找你找得快要瘋掉的時候,一點希望都不肯給我?」
她的聲音到這裡已經接近哭腔,弗雷格在不遠處清楚地看見她眼角滑落的兩行清淚。
「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只能道歉。
儘管當時的她因為娜塔莉亞的退卻以及自己的名譽憤然出走,但他知道這一切並不代表那個女孩真的不在意他。
她還是不想和他分開的。
她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缺少母愛的她天生缺乏安全感。
這個女孩一直是那樣,面對比她強勢的人會一直選擇軟弱,歸根結底是不想連累身邊的人。
她知道在克拉則星得罪那些貴族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她不希望在執法委員會任職的父親,學院里的那些朋友因為她而遭到不公平的待遇。
但弗雷格不同。
在她眼中,弗雷格和她是一起的,其他人對她而言都是外人,只有弗雷格……
她一次次地責怪,一次次地想要推開弗雷格,讓他不要再執著於保護她了,這樣就不會再受到傷害。
儘管如此,她還是會在每次賭氣離開后,半夜跑回病房待在弗雷格的身邊陪伴著他直到康復出院。
他不該用那種方式離開她的。
只是現在說後悔也有些晚了,弗雷格看著娜塔莉亞從腰間取下的銀白色左輪手槍,「等一下!娜塔,我還有一個沒有完成的心愿,和你有關。」
娜塔莉亞冷哼了一聲,「說。」
弗雷格咽了口唾沫,「你還沒有替我澄清之前的誤會。」
「誤會?」娜塔莉亞皺了皺眉頭,「科爾侖和盧卡斯我不是都已經帶走了嗎?」
「可那些同學仍然認為我非禮過你,」弗雷格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這是兩碼事。」
「我希望你之後能還我……清……」
他最後一個「白」字沒能說出口,非要說的話,那他多半也是在感嘆面前這具白皙的胴體。
在他驚愕的目光之中,娜塔莉亞居然一言不發地脫下了包裹著那惹火身段的黑色皮衣,一團雪白在弗雷格面前來回晃動。
「你……唔——」
弗雷格的話依舊沒能出口,此時他的臉已經被某團雪白的物體擠壓得無法說出一個字。
「現在我們扯平了,」娜塔莉亞重新將衣服穿好,「不用我還你什麼清白了吧?」
弗雷格聞言臉上頓時泛起了一陣苦笑,「你這又是何必……」
娜塔莉亞沒有給他回應,隨即頭部的一陣劇痛讓弗雷格瞬間失去了意識。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闔眼前的瞬間,他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居然看見了面前女孩的臉上多出一絲莫名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