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同病相憐
阿黃在小白的指引下，降落在大山的一處山腰上。
劍離下了獸背，見此地樹木很是高大，卻長得並不密集。
這裡的地面，更多的是暴露在泥土外的嶙峋怪石。
小白在前面飛著帶路，他們來到一片，長著十數棵參天古樹的亂石堆上。
劍離見這片亂石的形狀有些奇怪。
石堆的範圍很大，石塊大大小小形狀不一，又堆得橫七豎八，就像是被某個東西撞擊山體形成的一樣。
但上面的大樹，卻又顯示著這個石堆形成的歲月久遠。
這些大樹如果沒有經過千萬年的生長，是絕對沒有可能長成現在這般蒼勁古拙的。
小白在一塊石樑一樣的巨石上停住，「阿離哥哥，我們到了。」
劍離見石樑正處於一棵大樹樹冠的左下方，上面長滿了苔蘚。
石樑的周圍胡亂堆砌著許多一兩丈大小的石塊，中間夾著些碎石。
古樹的樹根從樹下延伸過來，密密麻麻地爬在石頭上，將石頭牢牢抓住。
劍離的目光在石樑四周仔細地搜索了一遍，可哪有什麼洞口。
小白似乎知道他的疑惑，笑道：「阿離哥哥，洞口在石樑的下方，所以這裡看不見。」
它說著飛了下去。
劍離跟著一躍而下，果然見石樑的下方有一個像井一樣的洞口。
洞口被石樑一擋，不但人難發現，連枯葉和雨水都不能落到裡面。
劍離靠近一看，只覺得洞里黑乎乎的深不見底。
「小白，你是怎麼找到這個洞穴的？你就一直住在這裡嗎？」
小白聽了劍離的話，突然變得有些憂傷。
「我是當年逃命的時候，從石樑上摔了下來，無意間發現的這個洞穴。」
「在這裡應該也住了差不多五百年了吧，也許是四百多年，具體記不住了。」
「這些年來，這裡的樹呀、石頭呀也沒什麼變化，但有些東西卻變了。」
麒麟看著小白，嘿嘿笑道。
「你一個才五百年的小狐狸，說話怎麼像只老妖精一樣呢？我都三萬歲了，還不是一樣活著，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小白看向麒麟，眼神有些空洞。
「可是，一個人活著，能開心嗎？」
「我以前喜歡看太陽，每個晴天的早晨都會趴在山巔，獃獃地看著它慢慢升起。」
「傍晚時分，又會痴痴地看著它慢慢落下。」
「可偏偏南蠻雨多晴少，能看見日出日落的日子並不多，我都不記得曾暗暗地咒罵過多少次雨天了。」
它頓了頓，又道：「但是現在，你看天邊的日落多美，可我卻已經不再為它感到高興或者傷心。」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自己竟不再為日出而雀躍，也不再為日落而生出期待。」
「就像某些東西，再刻骨銘心也架不住空間的相隔，經不住歲月的洗刷。」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天邊的太陽紅得就像一隻蛋黃似的，靜靜地掛在西邊的大山之上，把流霞都染成了赤色。
劍離聽小白用稚嫩的女童聲音，說著這些飽含滄桑的話，不禁很是心疼它。
「小白，你的家人呢？它們怎麼不來尋你？」
小白看向劍離，慘然道：「我本是南蠻狐族的一隻小狐狸，三歲啟修那年，阿爸阿媽帶著我遠赴南蠻外圍，尋找用於修鍊的築基靈藥。」
「不曾想，我們在尋葯途中遇到一條也是來尋葯的蛇妖，蛇妖追著要吃我們，阿爸阿媽打不過它。」
「後來怎麼樣了？」劍離著急地追問。
「後來，後來阿爸阿媽都死了，只剩我一個因為掉落在這個洞里活了下來。」
劍離聽了很難過，他看著小白。
「小白，你也不要太傷心，想來你的父母如果知道你還活著，一定也會覺得它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小白朝劍離笑了笑，「呵呵，阿離哥哥，我沒事。」
「只不過以前都是孤零零的一個，現在突然和你們一起回到這裡，有些觸景傷情而已。」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五百年，在這世上，有什麼傷痛是五百年都不能撫平的呢？」
阿黃向小白叫了一聲。
小白道：「阿黃，原來你也和我一樣呀？」
「阿黃說什麼？」
「阿黃說，它也沒見過它的父母。自從有記憶開始，它便是獨自一個，都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
麒麟小聲道：「乘黃都是重生的，哪來的父母？」
劍離聽麒麟在小聲嘟囔，問道：「小麒麟，你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嘿嘿！」
劍離也不追問，轉向小白和阿黃，「小白、阿黃，看來我們都一樣。」
小白驚訝道：「阿離哥哥，難道你的父母…」
劍離點了點頭，將自己的身世簡單說了一遍。
小白落到劍離的肩上，用頭在他的臉上輕輕磨蹭。
「阿離哥哥，我以後會一直跟在你的身邊陪你，永遠永遠都不離開。」
劍離聞言，很是感動。
「小白，突破之後你就和我離開這裡吧，以後我會保護你和小麒麟的。」
「我帶你去見師父師娘，他們對我可好了，你也跟著我叫他們師父師娘。」
「還有馨瑤。」麒麟補充道。
「對！還有馨瑤。」
劍離說著將小白抱在手上仔細地看，「小白，你這麼可愛，瑤兒肯定也會喜歡你的。」
「那我就叫她瑤兒姐姐。」小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劍離笑道：「嗯！好聽。」
麒麟道：「小狐狸，你還不帶我們進洞，難道你想在這裡突破嗎？」
劍離這才留意到小白身上的紅影似乎濃了些，便把它放回地上。
小白張嘴吐出一顆火靈珠懸在頭頂，回頭道：「你們跟我來。」說完一躍下了洞穴飛在前面帶路。
劍離跟著小白從洞口攀石而下。
這洞穴里的石壁也是由石塊堆疊而成，可供落腳的地方倒是很多。
洞穴幾乎是垂直向下，下得六七十丈便到了底部，然後洞道一折，緩緩向上。
劍離借著火靈珠的光亮，見那段垂直洞道的底部竟是一個微凸的弧形斜面。
斜面黝黑粗糙，看上去不像石頭反而像一塊隕鐵露出的一角。
緩緩向上的洞道正對著這個斜面，就像是一個挖在土中的獸洞。
這裡的洞壁全是泥土，已不再是由石塊堆砌而成，那些泥土像是被烈焰焚燒過一般十分干硬。
這段向上的通道不長卻很直。
劍離走了約莫三十丈，來到一個圓頂的洞穴中。
這個洞穴的頂部非常圓，就像人工鑿出一般。
洞穴寬約七丈高五丈左右，除了進來的通道外別無其他通道。
正對著通道的壁上，有一塊七尺寬的地方很是平整光滑。這一眼看去，就像是鑲在壁上的一塊圓鏡。
「小狐狸，你這洞府可是個好地方，你突破后真捨得搬走？」麒麟看著壁上的圓鏡，朝小白說道。
小白走到麒麟面前。
「小麒麟，你可真有眼光，這裡對我來說還真是一塊福地。」
「當年我能免受蛇妖的禍害，全憑洞中發出的一道白光將蛇妖驚跑。」
「而且，我能夠五百年就修鍊到化形的瓶頸，也是依仗了這裡的緣故。」
它頓了頓，看向劍離，「可是，現在我遇到了阿離哥哥，再好的東西都無法和阿離哥哥相提並論。」
「小麒麟，要不我把這洞府送給你了，你以後就留在這裡修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