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選擇
「今天挺清閑的？沒看房啊？」陳長風走到近前，笑眯眯的說道。
其實就算分屬不同公司的員工，如果門店相鄰或者經常打交道的話，偶爾聊聊天互通有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李良自問跟陳長風可不算「經常打交道」，那特么是被人家欺負得死死的好嗎？
可伸手不打笑臉人，業務上的競爭各憑本事，人家主動打招呼了，就這麼晾著就有點不懂禮貌了。
於是李良「嗯」了一聲，也沒多話。
陳長風笑了笑，他看見李良停下車的目的實際上很明確——挖人！
別看李良在自己面前跟個弱雞似得被肆意拿捏，那是情況不同。
如果自己沒有那麼多資源，在客戶、房東面前建立完全不同於一般經紀人的信任度的話，鹿死誰手還真的未可知。
而且接觸過兩次之後，陳長風看的明白，能跟自己過上兩招的李良，是有能力的。
既然如此，能挖過來是最好的，反正他會被扔到北邊當守門員，想必在公司里也不怎麼討喜，是了，其中應該還有李書華的功勞。
陳長風想了想，接著問：「16號和36號已經被我賣掉了，你已經知道了吧？」
「剛知道。」李良聞言，忍不住接著道：「你也真夠勤奮的，備案，合同，過戶，上午剛辦完一條龍，下午這又是來看房了？哪來的這麼多客戶啊！」
說著，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有看房，只是有幾套新房源再確認一些細節，準備帶客戶看。對了，就是那個吳江泊。」陳長風絲毫沒有隱瞞對方客戶被自己翹掉的事情。
本以為李良會惱羞成怒，然而他卻只是點點頭：「吳總…在我手上可惜了，你好好帶吧。要是成交了，記得請我吃飯。」
陳長風一挑眉，覺出味來：「你就這麼放手了？不爭取一下？」
「怎麼爭取啊？」李良訕笑：「這幾天我都觀察了，你在小區里進進出出的。我還跟過你兩次，發現你進的房子，都是我們沒有的房源…雖然不知道你是哪來的資源，但是不得不承認，搞不過你。」
「更何況，到月底這家門店就關了，爭取不爭取，沒意義了。」
陳長風一驚：「要關店？」
他略微回憶了一下，兀自點點頭：「還真是，按照你們的單數，再考慮傭金折扣的話，今年你們應該是虧損的。」
聊起這個，李良好奇問：「兩套房子你收了多少傭金？」
「全佣。」陳長風立刻應道。
李良：ヾ(。￣□￣)゜゜゜
他立刻心算了一下，震驚道：「122萬？？？」
「哈哈~」他自嘲的笑了笑：「但凡我能收進來一單全佣，就夠門店開兩年了，何至於關店吶！」
至於怎麼收的，他沒問。那都是各自的辦法，誰會教你？
倒是陳長風問道：「你們這個店面房東的電話有嗎？」
「。。。」李良狐疑的看著他：「你想租下來？」
陳長風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啦！裝修都免了，換個招牌可以直接用，簡直不要太划算！」
「對了，關店之後你去哪家店？」
「我…」李良搖搖頭：「辭職了。不然心裡過意不去。」
說著，他看向門店裡那群悵然若失的經紀人們：「有好幾個都沒開過單呢，都要被辭退。」
陳長風心想天底下還有這麼好的事情？
送門店外加送經理？
肯德基瘋狂星期四都沒這麼瘋狂啊！
「想不想接著干吶？」陳長風也沒繞彎子，直接問：「我們在這開店，你還當經理。」
「那你呢？」李良只當他是玩笑，隨口反問。
不料陳長風卻認真道：「區域經理啊！」
李良：「。。。」
還真是…
「還是算了~」他搖了搖頭：「搞得好像是我跟你合夥做局坑瑞豐一樣…」
確實，如果從方劍波的角度看，這個區域忽然就來成交量了，忽然就被優家吃乾淨了，忽然李良就進優家了。
特么的，怎麼看怎麼像裡應外合啊！
陳長風卻譏笑道：「你看你，好像條狗啊！」
「你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李良惱了。
然而陳長風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到現在連自己為什麼被扔到這狗不拉屎的地方當經理，被關店了也不找出路，還美其名曰忠誠？」
李良皺眉：「你什麼意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陳長風玩味道：「當初升經理，本來定的是你，結果忽然變成了李書華？」
李良猛然一愣！
這都是陳年往事了，陳長風怎麼會知道？他才剛到優家沒多久。
陳長風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接著便道：「看來我猜得沒錯。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看不明白嗎？」
「李書華是樑柱鎮本地人，親戚又在城管當領導，明顯是他給你們區域經理塞了好處，把你擠掉了。」
「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李書華，對吧？自己好好想想吧…」
。
有句話說得好，懷疑的種子一旦播下，自然就會生根發芽！
這就是離間計的核心邏輯。
陳長風才不管事實如何呢，先把種子給他種下，挖個坑，埋點土，數個一二三四五…
且等著摘桃子就行了。
所以見李良陷入沉思，他便瞧不生息的重新上車，進了小區。
李良看著行遠的車，腦海中逐漸浮現出當初的種種…
。
「李良，這次的晉陞本來都定了是你，但有些事情…哎~」
「良哥，我也沒想到！實在對不起！你放心，以後…」
「有一家準備新開的門店，非常有挑戰性，你願意去嗎？」
。
李良忽然覺得自己想那麼多沒用，真的沒用。
無論當初如何，都已經改變不了現在的狀況了…
與其糾結從前，不如想想以後。
是啊，以後怎麼辦呢？
怕方劍波誤會？怕瑞豐公司誤會？
特么的，關店的決定又不是自己做的。
老子都辭職了，還不允許老子另謀出路了？
念及此，李良返身回到門店，眾人見他一臉激動，紛紛站了起來。
「我要換一家公司了，還願意跟我乾的，一起走。想留在瑞豐的，我幫你們聯繫其他門店！」
李良說完，直勾勾的看著眾人。
然而，事實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熱血…
「經理，希望之城店李經理剛才跟我打電話了，想讓我去他那邊。」唯一開過兩單的經紀人尷尬道。
另一個開過一單的經紀人也面露難色，說不出話。
李良怔了怔，潸然點了點頭，擠出笑容：「好，我會跟他們說的，你們…明天就可以過去上班了。」
「經理…」
「去吧，是自己選的就好。」李良擺擺手。
至於其他四五個的經紀人，都是沒開過單的，至今靠底薪度日。
而且…大部分也都是其他門店開不出單，支援過來的。因為這家門店的招聘情況，其實比陳長風去優家之前也好不了多少。
經紀人找工作，就跟出門吃飯一樣，人少的店，那碗飯必然不太好吃吶…
要不是門店確實需要人工作，這些人其實早就已經被辭退了。
李良忽然覺得大家都跟他一樣，要不是這裡有家門店，自己在瑞豐也早就沒有容身之地了吧？
想到這般種種，卻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定！
。
與此同時
「老方，跟李良說過了吧？」瑞豐運營總監汪躍鑫在電話里對方劍波問道。
「嗯，說過了。不過汪總~」他應道：「太倉促了，他似乎沒有心理準備。」
「重要嗎？陽光天際店虧損不小，不能再虧下去了。」汪躍鑫說完，掛斷了電話。
作為運營總監，他是要對所有門店負責的。
虧損的門店，必須及時止損。是投入資源和精力助其發展，還是壯士斷腕？
汪躍鑫很輕易的選擇了後者。
至於經理和經紀人何去何從？那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
相反，自己一個決定便能改變他人命運的感覺，甚至讓他有種站在人生巔峰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