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閘
深夜,穆輕荷迷迷糊糊醒來,上了個廁所之後,就睡不著了。
儘管陳長風對她說得信誓坦坦,可她明白現在的優家還很弱小,面對大家具備規模的公司的圍攻,始終令她有些惴惴不安。
索性,下樓準備再翻翻經紀人資格證考試的教材。
資格證每三年需要進行一次重測,所以陳長風隨身帶著書。
然而下了樓,卻發現前廳隱隱有燈光傳來…
「你還沒睡?」穆輕荷看著陳長風,驚訝的問。
陳長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準備明天的房源。你下午帶看的那套,應該可以拿下,但還需要一套差不多的,不好找。」
「等年底,一定給你頒發一個最勤奮員工獎。」穆輕荷笑道。
「你睡不著?」陳長風反問。
穆輕荷默默點頭坐下,陳長風便沒再多問。
兩人就這麼一人一頭,各自忙碌起來。
過來一會,手機亮了。
陳長風拿起一看,是蘇暖紅髮來的消息。
「?」
意思是空嗎?忙嗎?睡了嗎?
「1」
意思是空,說。
「剛開完會,三個分公司的總經理已經上任開始籌備工作了,合伙人計劃明天也要向所有經紀人公布。」
「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我擔心徐宏宇會有具體的動作,我現在除了原本銷售部的工作,其他範圍的職權是被架空的,唐遠帆一直在親自抓。」
「一直沒有放權?看來你擔心的沒錯,應該很快就會有動作了,保持聯繫。」
「1」
。
一直到凌晨,陳長風才上樓休息。
原本只是想眯一會的,但連日的勞累讓他沉沉睡去,穆輕荷也不忍喊他,便一直到了午飯時間才悠悠醒來。
好在離看房時間還有20分鐘,他洗漱之後下了樓,看見了滿臉懊惱的穆輕荷。
「怎麼了?」陳長風問。
穆輕荷皺眉應道:「我剛才回訪房源,結果所有的房東一聽我是優家的就掛電話了…」
陳長風一挑眉:「應該是其他公司乾的,用我們的名義去打壓房價,用不可能被接受的價格惹怒房東。」
「那怎麼辦?」穆輕荷問:「這樣我們連正常業務都做不起來了。」
「他們用你的名義,你不會用他們的名義嗎?」陳長風反問:「正常回訪而已,又不影響什麼。有客戶看中了再亮明身份,房東又不可能跟錢過不去。」
穆輕荷一怔,眨巴眨巴眼:「你說得好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
陳長風笑了,認真打量了她一番,然後佯裝苦惱:「想說你胸大無腦,卻發現那對你來說是褒義詞。」
「滾滾滾~看房去!」穆輕荷一頭黑線。
「哈哈哈~」陳長風大笑著出了門。
。
鄭駿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錯,昨晚把分房住的想法跟兩邊老人一說,原本還以為會迎來一陣狂風暴雨呢。
結果兩邊老人,尤其是兩位父親,竟然一直贊成。
顯然,當慣了一家之主的兩個老男人,都很不適應目前的生活狀態。
更何況鄭駿說了,房子就買在老人名下,一邊一套,也算讓老人有了屬於自己的存在感。
老一輩吶,對於「房子」兩個人,有著比中青年人更加執拗的執念。
他跟陳長風在山衡公寓的門口見了面。
看見只有他一個人,陳長風問道:「沒帶老人一起來嗎?」
「我看準了就行,誰出錢誰拍板嘛。」鄭駿樂呵呵的應道:「對了,你的名片我放在活動室了,等我弄完房子的事情,再好好幫你向其他老闆介紹介紹,你有空也可以多過來轉轉。」
陳長風點點頭,給鄭駿遞了根煙:「謝了,老鄭。」
鄭駿微微錯愕,隨即反應過來,拍著陳長風的肩膀,哈哈大笑。
「小陳,你這個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一瞬之間拉近了許多。
然後鄭駿跟著陳長風去看房,先看了7幢那套76平方米的房源。
這套房子本身的條件就很不錯,該有的設備用具一應俱全,稍微打掃一下衛生就能入住,鄭駿非常滿意。
接著兩人又朝著另一套房子走去…
另一套房子位於11幢,到了門口,陳長風按響門鈴。
然而門鈴響了半天,卻不見有人來開門。
「不好意思,我之前聯繫過,應該在家的。」陳長風解釋了一句,皺眉摸出手機,給房東發了信息。
這一次,門很快開了。
房東是個看上去40多歲的中年人,形象有些邋遢,頭髮不知多久沒洗,結成了一縷一縷的,鬍子拉碴,油光滿面。
「不好意思,沒聽見門鈴。」男人毫無歉意的解釋了一句,扔下一句「你們自己看」,扭頭就進了卧室。
陳長風和鄭駿對視一眼,只能自行進了屋子。
這套房子的面積和戶型跟之前那套都一模一樣,但氣質卻大不相同。
窗帘全都嚴嚴實實拉著,地面瓷磚落滿了灰塵,布藝沙發上全是一塊一塊難以言狀的污漬,茶几上堆滿了各種外賣快餐盒和吃剩的速食麵,還有喝完捏扁的啤酒易拉罐。
「嚯~糟蹋成這樣!」鄭駿癟癟嘴,扭頭看了眼廚房,頓時皺眉。
陳長風也探頭看了一眼,骯髒烏黑的廚灶,水池裡的碗碟都發霉了。
主要是冰箱里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爛了,散發著隱隱的腐臭…
至於衛生間里,不提也罷。
兩人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終推開主卧的門…
只見房東正坐在電腦前玩著牌,不是大眾化的雙扣鬥地主之類,而是百家樂。
在屏幕的角落,還有一個穿著旗袍的卡通女性,朝屏幕前拋著媚眼…
房東對於走進來的兩人毫無覺察,帶著耳機,嘴裡含糊的念叨著什麼。
陳長風環顧一周,只見床頭牆上掛著一張與這套房子格格不入的婚紗照,照片上的女人很漂亮…
只可惜照片已經被二手煙熏得發黃了,好好的一張婚紗照,看上去卻更像遺照。
。
「賭狗!」關上門之後,鄭駿搖頭鄙夷道:「挺好一套房子,白瞎了。」
陳長風點點頭,兩人都看的出來,這套房子的硬裝其實很不錯,只不過想要打掃出來,恐怕得費不少力氣。
「還有別的房子嗎?」鄭駿問道:「這種賭狗,我不太想接觸。」
陳長風嘆道:「房子有,但都是毛坯的。精裝修的就這麼兩套。」
「而且這套房子不是在經紀公司掛牌出售的,而是房東自己掛在網上賣,被我搜到的,都是一年前的信息了。」
鄭駿皺了皺眉,又仔仔細細看了一圈。
「這房子其實還可以,我就是擔心…會有其他的債務關係。你懂的。」
「明白。」陳長風應道。
市面上因為賭博欠債,導致只能賣房的房東比比皆是,陳長風接觸過很多很多次。
但極端成這樣的,在他的職業生涯中也算少見。
這種已經墮落深淵的房東,絕大多數都伴隨著複雜的債務情況,在交易中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
陳長風想了想,對鄭駿問道:「老鄭,單說房子呢?」
「房子沒什麼問題。」鄭駿苦笑:「就是有點過分埋汰了。」
「行,那剩下的交給我。」陳長風認真道:「我調查完了,再通知你。」
「好。」
兩人說完,陳長風送鄭駿進了電梯,自己留在了房子里。
他蹙眉思量了片刻,在玄關位置找到弱電箱。
「啪嗒」一聲拉掉了電閘,卧室里立刻傳出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