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麵攤老闆娘
【一】
山村很小，小到只有十幾戶人家。
此時夜已很深，細雨如絲，村裡的人都早已進入了夢鄉，只有一條泥濘滿途的窄巷裡，居然還有一盞昏燈未滅。
一盞已經被煙火熏黃了的風燈，挑在一個簡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個小小的麵攤，幾張歪斜的桌椅和一個愁苦的人。
這人看起來已是中年，穿一件灰布短衫，手裡捉著條早已分不清本色的抹布。
他看起來還不算老，卻佝僂著腰身，瞪著一雙昏濁的老眼緊盯著小巷盡頭。
他又在等待期盼著什麼？
難道他還希望會有人在深夜來光顧他的麵攤？
山村雨夜，昏燈小巷麵攤，和一個深夜不眠的守攤人，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神秘詭異。
我暗中吸了口氣，緊盯著前的黑衣人，他竟然走向了麵攤～
也難怪他一身的麵湯味，那守攤人果然是在等他。
我在黑暗中摸了摸鼻子，一絲微笑浮上眉梢，只覺這事越來越有趣了。
說來也是巧合，當我發現落腳的懸崖，並不是當初我跳下的地方時，天色已晚而且下起了雨。
這對從小就沒有方向感的我來說，確實是個不小的難題。
更悲催的是，我竟然還在密林中迷了路。
正在我感覺鼻子就快要被我摸扁了的時候，前面密林中突然竄出一個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
他肩上竟然還扛了條布袋，布袋還在輕輕的扭動，就好像裡面裝了一個人。
在動，就說明人還活著。
我心一動，便有了計較。
且不論這人是奸是盜，目地是什麼，只要是跟著他走，便可以走出密林。
我不由暗喜，禁不住又伸手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還真是聰明。
黑衣人出了密林，專擇山間小路走，看樣子他對此間地形倒是熟悉的很。
難為他身上扛了個布袋，竄林跳澗還如此迅速。
看我的暗暗心驚，這人身手敏捷，大氣不喘，武功竟是不弱。
竄林跳澗，而後一路向南。
山風南來，時不時有一股麵湯的味道鑽入鼻孔。
我先是驚疑，隨又大悟，「這人莫非在麵館工作，這夜行的勾當莫非是他的兼職？」
正在我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之時，便看到了小巷中的麵攤，昏燈…
【二】
風燈已熄，麵攤未收。
這絕不不是一個普通的麵攤那麼簡單，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我在黑暗中摸了摸鼻子，忽然飛身掠上麵攤的竹棚。
竹棚后，山麓下一棟小屋有竹籬柴扉，還有幾株梔子花。
兩地相距不是甚遠，也就五丈之地。此時就見守攤人扛著布袋走進小屋，隨後便有燈亮起。
他的腰竟一點也不佝僂，不但不佝僂，而且可以說筆直挺拔。
我驚的眼珠子險些掉了出來。
他竟然還是個偽裝高手。
神秘的夜行人，神秘的麵攤老闆～這詭異的場景怕是有人一輩子也難遇到。
可它偏偏就讓我給遇到，也真不知道我該高興還該～
「這真tm太刺激了…」我摸了摸鼻，竟然有些小小的激動。
這時麵攤老闆又了走回來，隨後便聽「嘩嘩」的倒水聲，還有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難道？～」
我心裡一驚，古有十字坡孫二娘賣人肉叉燒包，他們莫非是要賣這人肉湯麵。
我悄無聲息地滑下竹棚，繞到小屋後面。
燈光從窗內透出，我推了推，竟然沒栓。
我深吸了口氣，如泥鰍般鑽進窗戶。
屋內不大，靠牆放一張掛有粉紅色蚊帳的木床，床頭擺了張小而精緻的妝台，妝台有胭脂水粉，甚至還有一面銅鏡。
龍鳳花燭，大紅緞面絲被，這裡布置的簡直就是一個小小的洞房。
而床上躺著的竟然是薤山山莊的劈柴少年。
我險些呼叫起來。
只見他雙眼微閉，呼吸平穩，竟是在睡夢中被人點了睡穴。
難道他們不是做人肉麵湯的，而是搶親？哪又為何搶個男人來，難道他們有個女兒不成？
我禁不住又摸了摸鼻子，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有苦笑。
想不通就不要去想，我縱身一躍便掠上了房梁。
想不明白，我就躲起來看個明白。
【三】
這種法子也只有我這聰明人才會想也得到，我心中暗暗得意，越發的佩服起自己來。
沒想到我朱永明竟然也會有做「梁上君子」的這天，我暗笑著揺了揺頭。
若梅香知道我竟然做了「梁上君子」，也不知要怎樣嘲諷我咯。
我屏住呼吸，靜靜的伏在樑上，靜靜的等待，等待著一場「好戲」的登場～
還好，這等待並沒太久。
一個人推門走了進來，走到了我的眼皮底下。
我又是吃了個大驚，說實話今天經歷過太多驚訝，我已經都無法用吃驚來描述我此刻的心情。
來人竟然是一個女人，一個眉毛彎彎臉蛋圓圓，非常好看的女人。
她似乎剛洗完澡，如墨的長發披在肩上，還散發著熱氣。
婀娜多姿的腰身披了件紅色絲袍，不但薄如蟬翼，她全身除了這件絲袍外，竟未再著半縷。
我看著她那婀娜的身段，忽然就明白，怪不得在山道上哪黑衣人奔跑的姿勢如此美妙。
原來她本就是個女人。
一個女人竟能扛著一男人奔跑迅速，這決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三】
這圓臉女人進屋后，便對著銅鏡照了照本就紅撲撲的臉，她似乎對自己很滿意，嘴角竟然露出一絲俏皮的笑意。
隨後她轉身來到床前，靜靜的看著床上的少年，慢慢的褪下了長袍～
我的心跳在瞬間加速。
我自幼讀書，當然知道「非禮勿視」的道理，只是美色當前，你叫我一個熱血男兒閑上眼睛違背初心，這不但不現實，也有點強人所難。
原來這所謂的「梁上君子」也並非真就是個君子的。
那女子彎腰已開始在給睡夢中少年寬衣，我也正在自問是不是該閑上眼睛的時候。
她忽然點開了少年的穴道，手勢如拈花似折柳，美妙非常。
我眼神一冷，她竟是來之隱世無修界的合歡門。
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實沒料到我一出無量谷，便會和無修界的人相遇。
少年被解開穴道，睜開眼睛突然發現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驚叫一聲跳了起來～
馬上他又發現自己竟光著身子，忙又去扯被子，慌亂中突然發現床前不但站了一個女人。
竟然還**著…
少年終於嘎聲道，「我在哪裡？…你，你又是誰？」
他雖然面紅耳赤，手足無措，更不敢抬頭去看眼前是誰，卻忘記了自己也是全身光光～
「這裡是我家，你抬眼看看我是誰～」圓臉女子聲音甜膩嫵媚，迷人心魄。
少年終於慢慢抬起了頭，「老闆娘～」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不但看清了這女人是誰，還看到這個平時里端莊正經的麵攤老闆娘，竟然和自己一樣身無寸縷…
我卻暗自一聲嘆息。
她果真是麵攤老闆娘，難怪一身的麵湯味。
我縱身躍下了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