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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始入江湖第一驚

  【一】

  我終究還是被師傅「逼迫」著上路了。

  但我始終想不明白,在這個內憂外患的亂世,大明朝完蛋只是時間的問題。就算救下崇禎又能怎樣?

  「師傅,您老人家想過沒,雖然說是明師出高徒,只是我這個高徒還是差了點火侯,您就不擔心我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年少人不經歷磨難,又怎能了解世事的艱辛?為師自有安排,你就安心上路吧!」

  這話乍聽著這麼彆扭呢?我摸摸鼻子求助的望向師娘。

  「唉!」師娘竟然嘆了口氣:「看來老爺你也真的是糊塗了,就算明兒要下山,你也不能左一個上路右一個上路的,這樣多不吉利。」

  說著話,師娘從秋菊手中接過一個緞面荷包,在我詫異的注視下幫我系在了腰間。

  「明兒,你從小沒有金錢觀念,雖然說一路上的花銷盤纏自有林叔和梅香掌管安排,但出門在外不比家裡。這荷包里是一些散碎銀子你自個帶著。」

  「師娘,為什麼是我?」我強忍著不甘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因為…」師傅先是摸了摸鼻子,爾後又捻起他的山羊鬍:「因為你是我的弟子。」那一刻我似乎產生了錯覺,師傅的腰板竟然比平日里直了許多。

  「我可以能不做你這個弟子了嗎?」

  「不能。」

  「為什麼?」

  「其一,自古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古訓。其二,你我雖為師徒,實則親如父子。所以這趟BJ之行,舍你其誰?」

  「當初你師傅撿你回家時,你並不比咱家那隻花貓大多少,師娘我都不敢相信你會長到如今這般高大俊俏。」

  看著偷偷拭淚的師娘和須皆霜的師傅,就算是有一肚子的狡黠說詞我也給強咽了回去。

  桃花谷為於襄陽東北200多里的大埠山深處,山民多以種桃為生。此時剛進五月,果實已豐,只是離成熟還需些時日。

  梅香在路邊給李過摘了粒剛剛紅尖的白桃,嘴裡嘟嘟囔囔,「要是再晚上幾天,等這桃子熟的透了帶些上路多好。」

  「這果實真是脆甜」。李過可能從來沒有吃過桃子,接過便啃,桃子上的一層細毛都不曾擦得一擦。

  「將軍可能不知,這桃子要是成熟也還得十天左右,那時才真的香甜,卻不會這樣生脆呢!」

  「這已經是夠甜,哪熟時又是怎樣的味道啊?」

  看李過一臉懵逼,不覺讓人好笑:「這還叫甜,你沒覺澀口?」

  「不澀不澀。」

  「哪好吧!」我用馬鞭一指路邊桃林,「想吃管夠,我請客。」

  「哪怎麼行,我們義軍可不能隨便順百姓的東西。」

  見李過一臉認真的樣子,林叔忙道:「李將軍若是愛吃,多摘些無礙的…」

  這是大明崇禎16年的五月,我林叔梅香,還有來之襄陽的李過一行四人走出深山,走向無知的江湖。

  【二】

  按林叔的計算,我們騷早起身,可在日落前趕到50裡外的縣城,在那裡打尖住宿。只因我磨嘰拖延,打亂了林叔的計劃。

  「少爺,看來我們只能在山下的小鎮上歇一晚上了。不過這樣也好,李將軍也曾說過,他可以幫我們再找幾匹座騎。」

  林叔這樣一說我還真有些難為情,四個人只有我騎馬。它還是李過來時的座騎

  「林叔,我都聽您的。要不您老來騎會,我也可以步行的。」

  「不用,我們一行就您是少爺。您看我,和這位老伯還有這妹子都是粗人,壯著呢!」李過一手執韁一手啃桃,「到了前面鎮上我找大順軍借幾匹馬,妹子你也不用走路了,你背哪么多,重嗎?」

  梅香跟在馬後,我見不到她的表情,但卻聽到了她的嘟囔:「狗屁將軍,啥都不是。」

  山路崎嶇不平,馬背顛簸的我昏昏欲睡,迷糊間就聽李過一聲驚呼:「咦,前面發生了什麼?」

  我一個激凜,這小子還戰場下來的,怎麼遇事總這樣一驚一乍的。剛想嘲諷他幾句,抬眼就就見前面山道上一片狼藉,橫七豎八躺著幾具死人,中間一個身著喜服,在殘陽下分外顯目。

  我睡意全無,雙手一按馬鞍翻身下馬,「林叔,您看…?」

  「少爺,這可能是一個接親的隊伍。除了這穿喜服的新郎外,那些紅漆箱籠就是嫁妝。」

  「哪新娘呢?」梅香替我問出了我心裡的疑問。

  「這是搶劫。」李過手按刀柄一掃先前憨厚模樣,眼神剎間凜冽如刃。

  「這當然是搶劫。」我彎腰從一翻倒的大紅箱旁撿起一本冊子道:「你看,這箱里就只有這本小冊子了。」

  「是的少爺,這裡面原本是新婚的陪嫁。」林叔眼神中有了憂慮。

  「這裡還是大埠山範圍,桃花谷方圓十里有誰不知咱家老爺的威名,敢在這撒野?是吧少爺。」

  梅香邊嘟囔邊走向我,「少爺你看的啥,是秘笈嗎?」

  「啊…嗯,不是。」我慌忙合上冊子,臉一陣發燒,心跳加速,「那個,小李將軍給你看看這個。」

  做為同齡人這個問題請教他還是方便些,「你知道這上面畫的是什麼嗎?」

  李過收回四處張望的眼神,湊向我手中攤開的書冊,「啊!這這上面怎麼全是不穿衣服的小人?」

  「我呸,就知道你小子會一驚一乍。」我啪地合上冊子,後悔不及。

  「草率了啊!」我在心裡罵了聲娘,真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可梅香偏偏還要補一刀。

  「小人書?少爺我也要看。」

  「梅香,不要胡鬧。」林伯喝了一聲,「這不是女孩家該看的。」

  「少爺,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每個人家在嫁女時都會在箱底放上一本這樣的小冊子,鄉下人管它叫壓箱底。」林伯淡淡道。

  就算是再笨,我也已明白了這本小冊子的用途,飛快掃了眼早已俏臉緋紅的梅香,「那我扔了它。」

  我作勢要扔,心裡卻實是不舍。

  林伯似笑非笑道,「少爺你也可以留下它。」

  【三】

  殘陽似血,噪鴉歸林。眼見天色已晚,我們只好繼續上路。只是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林叔,大埠山左近一直有桃花谷罩著,多年來從未有這種事發生,今天這事有些蹊蹺。」

  林叔輕嘆道,「少爺,如今雖處亂世,但冷月盟威名還在,這場殺戮決不會是江湖仇殺或匪幫所為。」

  「難道是…不對啊林叔,這裡離縣城50多里,若無反叛不會有軍兵來此。」我更是不解了。

  「你還真是笨啊少爺。」梅香指了指李過,「這位李將軍不就是帶兵的嗎?」

  我心裡一震,還未開口就聽林叔道,「李將軍,山下鎮上想必也已被大順軍駐防了吧?」

  「啊,當然…不,不會。」李過自從看了「壓箱底」圖冊后,一路上表情一直怪怪的。被林叔突然一問,忙不迭道,「不,決無可能。我大順是義軍,萬不會與朝廷軍兵可比。」

  「李將軍敢保證?」梅香冷哼一聲,「自古兵匪一家,分什麼義軍和朝廷。每次受罪的總是老百姓。」

  「不可能,真的…」李過音量漸低,他心裡其實已經沒了自信。

  「不用爭了。」林叔一指山道旁的三間茶舍道,「這茶舍平時是一對老夫婦經營,山間客少,往常早已熄燈安寑。這時卻是燈火闌珊,酒令嘈雜。且舍外那三五匹馬就可證明,舍內喝酒之人定是山間搶劫的兵校。」

  「哪我們進去看看?」我翻身下馬卻林叔按住。

  「梅香看住少爺。」林叔望了眼李過,身形一晃便掠向茶舍。

  「就不想湊個熱鬧?」我對梅香擠擠眼。從小耳鬢廝磨,相互已無秘密。此刻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定不會比我少。

  「只是老爹要我看住你啊?」梅香猶豫道。

  「管他呢!」我一拍身邊已有些無措的李過,「走吧,看看去。」

  茶舍不甚寬敞,三五方木桌凳已被十多個軍校佔滿。正在那喝五吆六大塊吃肉。準確說是撕雞。

  角落裡有三具屍體,其中一個身著大紅卻凌亂不堪,想必生前定是受到無法想象的傷害。

  「她就那遇劫的新娘,少爺這些畜牲就不是爹媽生養的嗎?」梅香恨聲道。

  「哪兩具一定是經營茶舍的夫婦了。」我至幼長於深谷,深受師傅師娘和林叔一家的寵愛遷就。雖自小習武卻從未見過當下之慘狀,不由得渾身戰慄,不知道是害怕還受到驚嚇。

  「少爺…」梅香抓緊了我的手。她竟然比我抖的還歷害。

  「李將軍,你還有何話說?」我譏諷聲道。

  黑暗中見李過雙目圓睜,手握雁翎刀柄。只聽得他咬牙切齒的聲響,卻不見答我。

  那眾軍校吃的正是熱鬧,兀然見到林叔悄然而至,俱是吃了一驚,只聽一個小兵道,「哪,哪來的老兒,你好大,大的膽子。」

  林叔用手一指那三具屍體,冷聲道,「這幾個人是軍爺們殺的了?」

  軍校們齊聲鬨笑,就像是林叔問了個極是好笑的問題。

  「不光是那兩老傢伙,那小娘子也我等搶來的。」只見先前那小兵揺揺晃晃站起身,口角流涎淫聲淫氣道,「她皮膚細嫩,真,真的好享受…」

  那小兵話音未落,只覺眼前一花,林叔形同鬼魅已到他面前,不及驚呼,他那顆腦袋已被林叔拍的粉碎。

  」畜牲!」

  眾軍校也不愧是沙場老兵油子,剎間便有了反應,一同揮刀向林叔圍了上來。

  他們已是極快,沒料林叔更快。只見他右腳一點順手抄起五尺來長的棗木條凳,一式秋風掃落葉,就聽得一陣乒啪亂響,皆是兵器落地的聲音。

  這些個軍校平時衝鋒陷陣,見慣生死,可是他們那種沙場蠻橫把式,在江湖高手眼裡只是平常。

  林叔在軍校中間身形飄忽,或左或右,或踢或點。剎間十多名軍校便做了他掌下亡魂。

  最後一個不待林叔動手,他搶先跪到,撲身便拜:「爺爺饒命。」

  林叔一腳把他踢了個筋斗,冷冷道,「李將軍,你可認識這位軍爺?」

  李過用刀架在那軍校的脖子上,歷聲道,「這些人都是你們殺的?」

  「好漢饒命。」小校眼珠一轉,拚命叩首:「小的我,我未曾參與。」

  「你們怎敢…」李過嘶聲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小校似乎感到了一線生機,抬頭看了眼李過忙又低下,小聲道,「小的未曾見過少俠…」

  「好惱!」李過雙目圓睜,手腕一翻,小校便已身首異處。

  人狠刀快,首級落地屍身不倒,一腔熱血直衝茶舍房梁,遇阻后飛濺如雨,剎間茶舍中已是腥氣四溢。

  我氣室一滯,忍不住一聲長嘯。林叔梅香齊聲驚呼:「少爺…」

  我強忍悲憤,苦笑道,「林叔我們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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