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
張三壯並不知道剛才的事，他只是因為口渴了才回來準備喝水的，順便看下媳婦修養的怎麼樣了。
畢竟昨晚還嫌肚子疼呢，可不能馬虎了。
誰知道剛到村頭，遠遠的就看到大伯母與小堂弟在自家門口拉拉扯扯的，還以為他們又來找茬的，可誰知道一轉眼兩人就跑遠了。
那架勢，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張強壯：可不咋滴？
撇撇嘴，也不理會他們的事兒，只是徑自推開房門，跑到廚房狠灌了兩大碗溫水。
臨了，還拿出碗櫥里的大水壺，灌了滿滿一壺。
方翠兒躺在床上，正在給未出生的孩子縫衣服，衣服的料子是大紅色的，是今兒早上婆婆給她的，她一眼就喜歡上了。
這麼喜慶的顏色，如果在配上好的刺繡，那真是美極了。
三壯過來的時候聲音很輕，以至於專註綉活的方翠兒並沒有第一時間感覺到，所以當面前突兀的出現一張汗涔涔的臉時，方翠兒被嚇了好大一跳，繡花針當時就扎進了肉里，當時就見了血。
張三壯被唬了好大一跳，也顧不得高興了，趕緊拿過妻子被扎的手。
儘管見了血，可方翠兒並不太疼，只是看著紅色的小肚兜上暗紅的地方時，眼淚頓時就忍不住了，同時，她也感覺到肚子一陣陣的抽痛。
主屋裡，余紅梅躺在床上，眉頭緊緊的皺著，蒼老的手用力的摁著胸口，嘴唇有些蒼白。
響亮的哭聲穿過來的時候，余紅梅好不容易喘上來的氣差點被嚇的岔了道。悠悠的睜開渾濁的眼睛，一股怒火從心中蔓延開來。
雙手扶著床沿慢慢的下地，可是才剛剛走了兩步，余紅梅頓時就頓住了，這聲音？
卧槽！是老三媳婦。
匆匆拉開門上的栓子，余紅梅心跳如鼓，這老三媳婦可千萬不能有事啊，自己可不想背上殺死孫子的惡名。
早知道昨天就請一個大夫了。
門一打開，余紅梅看也不看，飛快的往左廂房跑去，小老婆子的腿倒騰的挺快，一下子就出現在了三房屋裡。
「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肚子疼了，別怕，娘去請大夫，別怕。」急急的說完，余紅梅才發現老三正坐在床上，心疼的捧著他媳婦的手。
這是？打擾了？
還不等余紅梅往後退呢，方翠兒一根手指頭指著床邊的相公，一邊哭著告狀。
「娘，他嚇我，我的手流血了，肚兜都弄髒了，肚子也疼。嗝～」哭的很了，還打了個嗝。
余紅梅這個火啊，也不管別的，摸起牆邊的木棍，使勁兒打了三兒幾下屁股。
三壯沒敢動，直直的站在那裡，甚至為了方便老娘動手，屁股還望外翹了翹。
神他么翹了翹！
余紅梅瞬間臉黑了，還有這該死的熟悉的手感是怎麼回事？
怒火沖沖之下，余紅梅一口氣沒上來，竟直直的暈了。
闖禍了。
張三壯也忘了媳婦的肚子，急急的扶住娘軟塌塌的身子。
方翠兒也嚇了好大一跳，趕緊往床里側讓了讓，三壯見狀忙將老娘抱上床。
將老娘放好后，張三壯當即頭也不回，悶頭往外面跑去。
丫丫背上背著孩子，手裡拎著大大的竹籃，籃子里是洗好的蘑菇野菜，剛剛走到自家門前，突然一道身影從自己家裡跑出，速度很快。
丫丫被嚇了好大一跳，抓著籃子往後推了好幾步，帶看出出來的是三哥后，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三壯也看到了門口的丫丫，來不及多說什麼，只急匆匆的撂下一句，「娘暈倒了，我去請大夫，你回去照看下。」
娘暈倒了？
丫丫剛放鬆下來的心頓時一緊，也忘了問娘為什麼會暈倒，只是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跑去。
三房屋裡，方翠兒不住的按摩余紅梅的腦門，丫丫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三嫂急的直掉眼淚的樣子。
丫丫解下背上的大妮，背這麼長時間了，大妮早就睡熟了，放到床上時，還舒服的咧了下小嘴，小心的蓋好被子，丫丫便拿著木盆出去了。
打了一盆清涼的井水，丫丫又把自己不捨得用的細棉布拿來，浸到盆里，攥乾淨水后仔細的給余紅梅擦臉。
一遍遍的擦，一刻都不停歇，擦臉的功夫，方翠兒撥開婆婆脖子處的衣領，好讓婆婆呼吸更順暢一些。
這些都是大夫說的，剛剛被嚇住，有些忘了，此時才想起來。
衣領被撥開了一些，昏睡中的余紅梅終於感覺呼吸順暢了一些，臉色好看了許多。
三壯今天的運氣很好，居然在村口遇見了看完診準備回去的老大夫。
老大夫年紀很大了，身上還背著一個木製的藥箱，為了能早點回去給娘看病，三壯毫不猶豫的蹲下，要背老大夫回去。
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夥子，老大夫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讚賞。
三房屋裡，經過兒媳們的不斷努力，余紅梅終於悠悠的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兩張焦急擔憂的臉落入眼中，看到她們真心實意的關切，余紅梅亂跳的心終於平復了一點。
「娘你醒了？」驚喜至極的男聲突兀的傳來，余紅梅轉頭，只見剛剛惹了禍的三壯正背著一個老大夫進來，黑黝黝的臉上，滿是赤誠。
「大夫您快給我娘看看，她剛剛暈倒了。」看老娘只是單純的看著自己，並不答話的樣子，三壯又急了，急聲催促老大夫。
老大夫姓黃，脾氣很好。被三壯催促也並沒有不高興，只是坐到床邊的凳子上，示意余紅梅伸手。
余紅梅忐忑的伸出一隻手來，蒼老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老大夫的臉。
「嗯，身體虧損太嚴重，又操勞過度，氣血兩虧，還好底子不錯，不過需要慢慢調養補元氣才可，只是調養的日子不短，而且價格不便宜，要開嗎？」
余紅梅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還有身上灰色的粗布衣服，這樣的家境，也難怪老大夫會這麼問了，不過想到剛剛挖到的元寶，余紅梅心裡又有了底氣。
然而還沒等余紅梅開口，站在一邊的三壯並兩個媳婦異口同聲的到「開，我們開。」
說著，還很小心的看了眼沉著臉的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