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的歷史并不長，只有一千年。
一千年前，這個世界還處于蠻荒時代。
有神仙，有妖魔，也有兇獸、蠻人、靈族、靈獸等，人族的生存環境極差。
某些化形妖族和蠻族擁有人的身軀，區別在于，他們天生就是修煉者，戰力極強，而且有很強的進攻性。
一般情況下，妖蠻是不會跟人族繁衍后代的，但凡事總有例外。
李知微，可能就是這樣的例外。
半妖？
聽起來挺有意思的！
李普忍不住對李知微產生了好奇。
半妖的身體構造，跟人族有區別嗎？
這時，上官晴忽然語氣復雜地說道：
“你不會因此反感她吧？”
“其實她很關心你的，以前刻意疏遠，估計是怕連累你的名聲。”
妖蠻混血人，因為背負著倫理上的原罪，通常會被歧視。
一般貴族都不愿意跟他們搭上關系。
如果李知微是因為這個原因，故意跟李家保持距離，那還挺可憐的。
李普聯想一下李知微的處境，就覺得有點心疼。
“這只是你的猜測，未必是真的。”
李普想了想，誠懇答道：“如果你說得是真的，我只會覺得她可憐，怎么會反感呢？人又不能自主選擇自己的血脈，這樣的歧視不太應該。”
上官晴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李普居然會這樣說。
看來他們兄妹倆的感情確實很深，已經超越了世俗觀念！
“你說得很對，我的思想境界不如你。”
上官晴接著說道，“我現在去面見陛下，向她請示出宮事宜。”
上官晴作為“替身計劃”的負責人，原本就有權限帶李普出入皇宮。
但現在，女帝對很關心李普，上官晴擔心不經請示就帶李普出宮，會讓女帝對她不滿。
臨走出門，上官晴忽然回頭，望著李普，溫柔說道：
“對了，有件事跟你說一聲。圣階功法，雖然威力強大，但修煉要求也會非常高。”
“沒悟出功法，不是你的問題，轉修其他功法就可以了。”
“不用說‘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這種喪氣的話。”
李普一聽，哭笑不得。
他剛才只是隨口玩個梗，沒想到被這婆娘還記下來，還這么認真安慰他。
這一刻，李普有那么一點點愧疚。
為欺騙上官晴而感到愧疚。
“知道了，謝謝你。”
李普由衷說道。
這次是真的感謝，不是“謝謝你全家”的那種。
“我走了。”
上官晴嫣然一笑，這一霎，仿佛白蓮盛開，美不勝收。
李普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婆娘笑起來更好看。
……
此時，長安城城西，懷遠坊。
懷遠坊因為靠近長安西市，很多來往商隊會在這落腳，向來人多口雜。
同樣面積的一個坊市，城東的坊市大概住兩三萬人，但懷遠坊常住人口，卻遠遠超過五萬。
人多、貨多、街頭巷尾的石樁子上，還拴著各類拉貨靈獸、兇獸，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奇怪氣味。
最離譜的是，還有很多人形生物也被拴在路邊售賣，那是奴隸。
奴隸有很多種，蠻族、混血蠻裔、半妖、還有一些長得像人，卻頭頂犄角的類人生物，那是靈獸化形的“靈族”。
人族奴隸也有，但數量不會有很多。
大周律例規定，只有戰場上俘虜的異族人才允許當奴隸買賣。
大周王朝最近極少對外戰事，偶爾打仗，也是輸多贏少，異族人奴隸自然不多。
不管什么種族，像牲畜一樣綁在石樁上，都會顯得很凄涼和可悲。
白紗掩面的李知微，冷漠穿行在懷遠坊的街道上，裝作什么都沒看見。
作為一個擁有狐族血脈的半妖，李知微每次看到那些綁在石樁子上的奴隸，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假如自己沒被收養，會不會也是他們其中一員？
如果自己也是奴隸的一員，又會有什么樣的悲慘命運？
為奴為婢？還是貴族的玩物？
每每想到這種問題，李知微心里就會生出對李家的無限慶幸與感激。
“可惜，爹娘去世得太早，我想報答他們都沒機會了。”
李知微想到這里，忍不住幽幽嘆息。
“還好，兄長還活著！”
想到這里，李知微心情又好了很多。
雖然她跟李普很少見面，但對于李知微來說，寄托了她對‘家’全部情感的李普，無疑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兄長決不能出事！
所以，陳道真必須死！
李知微心里想著。
懷遠坊，十七巷。
這是懷遠坊人跡最少的巷子，兩邊的房子，大多被當成倉庫出租。
東三院，是這條巷子里很不起眼的一個小院，也是李知微的“秘密基地”。
沒人知道，欽天監、國子監、道門仙宗都費盡心思追蹤的陳道真，此時就被李知微藏在這個小院子里。
其實，羅天齊猜錯了一件事。
他以為李知微殺了陳道真，事實上，陳道真還活著。
陳道真膽敢對李普下毒，李知微自然想殺他。
但之前，她還沒找到李普，自然不會隨便滅口。
現在，可以做個了結了。
李知微走到東三院的門前，目光瞥了眼門縫里夾著的一張樹葉，剛準備推門而入。
忽然間，李知微心有所感，覺得旁邊有視線探來，下意識轉頭一看。
李知微看過去的方向，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袍儒生，他手上拿著一把折扇，正在輕輕扇著扇子，看起來很是優雅自然。
這樣一個青袍儒生，出現在懷遠坊這種偏僻小巷子，不免顯得有點突兀。
“你是誰？”
李知微聲音清冷開口，玉手順勢握住劍柄。
“國子監，龍鳴。”
青袍儒生面露笑容，語氣和煦地說道：
“李姑娘不用緊張，在下對你沒有惡意。”
龍鳴，國子監祭酒孔鯉的親傳弟子。
三年前，龍鳴便已經考取了進士文位，即將踏入翰林，是國子監年青一代最杰出的生員之一。
李知微身為大周武道院的精英弟子，自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你在跟蹤我？”
李知微淡然開口，手中長劍已經緩緩抽出。
如果是敵人，不管對方是誰，拔劍就是了。
陳道真是國子監教習，她都敢綁架逼供，更何況龍鳴只是區區國子監生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