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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修物

  「林師兄,林師兄。」

  「林師兄,醒醒。」

  這次是在耳邊,白光閃現,泛起一陣滿天濃白霧色。

  林稚猛地睜開眼坐起來,驚出一身冷汗。

  不再是漆黑無光環境,舉起雙手,怔怔地看著手掌心,手掌微微顫動。

  文稻見林稚臉色不對,於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而對方恍若不見,目光十分獃滯,立即緊張搖搖他肩膀,擔心道:「師兄,師兄?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 林稚回過神,仰臉看著文稻,一臉虛氣道。

  文稻懷疑地看著林稚慘無血色的面孔,這叫沒事?

  林稚轉頭髮現月禾居然也在,發現他臉色反常地可怕,頭頂一片密布烏雲,依稀可見緊張害怕表露於面,還以為是留邪山出大亂子了,忙道:「師父,留邪山怎麼樣了?」

  月禾皺眉,不喜道:「你還有空理留邪山?你自己都在鬼門關上走一趟了,不是讓你們有事沒事別靠近那地方嗎?你怎麼就不聽?」

  林稚低頭,愧色道:「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想那麼多。」

  月禾陰鬱道:「留邪山現在沒事,已經處理好了,主要是你,下回別那麼莽撞了,這回還算幸運,不然你可能就永遠待在那個鬼地方了。」

  頭一回見月禾那麼神色凝重的樣子,以前他坑自己時候都是坑的沒心沒肺的,意識到事情或許真的比自己想象中嚴重,林稚頂著一張蒼白臉,逞強道:「我沒事,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

  還沒說完剛說完胸口便生出一股悶氣,緊接著吐出一口鮮血,身體瞬間變得十分沉重,極為酸痛。

  見狀,文稻趕緊扶著他。

  月禾忙把桌面的藥水遞給林稚,雙眉稍皺,鎖成一條線,道:「你這些天好好休息,沒事別亂動。」

  林稚將苦澀濃葯灌入口裡才感覺略微舒服了點,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倍感疑惑,問道:「對了師父,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噩夢,夢到我進入一片漫步邊際的黑暗地方受盡折磨。」

  「不是做噩夢,那是無間獄。」月禾一臉沉色道。

  林稚:「無間獄?」

  文稻:「無間獄?」

  兩人相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不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名字。

  月禾:「就是一盞燈。」

  林稚即刻回想起山洞裡的那盞燈,頓道:「是不是淡藍色,外形類似蓮花狀的燈?」

  月禾點點頭道:「嗯。」

  林稚納悶道:「可我記得那盞燈已經壞了,它原本浮在空中突然掉下來,我沒反應過來就直接用手接住,結果一碰到它就它變成散沙流下來,而我也陷入昏迷。」

  月禾:「其實你剛才所夢到的地方就是無間獄,也是無泠用來關押重大罪惡的地方,一旦被吸入裡面便永世不得翻身離開,直至被水魄燈吸收盡所有力量痛苦而死。」

  林稚心有餘悸驚恐道:「那麼恐怖?」

  月禾:「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在留邪山設立那麼多重陣法防止他人進入,就是怕那些好奇心重的人到處亂跑。」

  文稻:「師父,既然水魄燈就是無間獄,那它以前是不是也關押過惡人?」

  聞言,月禾頓了頓,神色不明道:「關押過不少。」

  林稚好奇道:「都是什麼人?」

  月禾頓默,而後搖搖頭道:「忘了,畢竟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

  因為水魄燈的毀壞所以留邪山便也不再是無泠禁地,打掃出來騰出一片空地種上靈草和樹木。

  時隔過月,林稚身子也逐漸好起來,恢復如初。

  有些納悶,月禾這一個月來居然反常地老實安分了不少,幾乎見不到人影,倒是文稻經常過來送葯。

  如此反常態令林稚多留一份心,往常都是月禾常來煩他們兩,思索再三,覺得還是去看看為好。

  到了月禾住處,房門緊緊閉。

  嗯?不在嗎?那還能跑哪去?

  上前一步嘗試性敲門,裡邊旋即傳出月禾聲音。

  一開門,看到是林稚,月禾裂開嘴溫和笑道:「小稚啊,你怎麼來了。」

  「多日不見,怪想師父的。」林稚道,順便遞給他一包燒餅,「師父,這給你。」

  月禾不知是不是味覺出問題了,普天之下不好美味佳肴,唯獨鍾愛燒餅,實在是與他身份地位不符。

  因為這事,他兩位徒弟現在一看到燒餅臉就煞白,仍記得被迫吃燒餅吃到吐的場景,一度懷疑自己師父是燒餅成精,無法想象一個人能十年如一日喜愛同一種食物不膩。

  月禾受寵若驚連忙接過,平日里兩徒弟見他如見鬼,躲還來不及,怎麼今個兒林稚吃錯啥了把腦子吃壞了,居然主動上門送燒餅,稀奇,稀奇,真稀奇。

  如果真有這種葯得想辦法整回來一點。

  不過也沒想太多,熱情邀請林稚進門。

  林稚一踏入門檻就不著痕迹地觀察一圈,撇到桌面書籍壓著一張圖紙,走近一點,看到一角。

  隱隱感覺熟悉,似乎在哪見過。

  探訪完月禾之後林稚直奔藏書閣,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張紙應該是水魄燈的圖紙,加之今天見月禾眼周泛出青黑色,透露絲絲倦容,顯然是日夜閉門研究的原因。

  水魄靈對無泠真的那麼重要嗎?以至於向來嘻嘻哈哈不正經的師父都罕見地費盡心思閉門專研。

  儘管月禾讓自己不要把留邪山和水魄燈一事放在心上,然水魄燈損壞一事終是在林稚心底埋下一根針,老覺得它之所以會壞有自己一份責任。

  送林稚走後月禾重新關上門,收斂剛剛表現出來的輕鬆嬉笑,拖著沉重腳步回到書桌前,無力拽出圖紙,其上儼然畫了一盞蓮花燈台,神色黯淡地定定凝望它。

  一會,視線轉移到旁邊小香爐上,放下圖紙,伸手小心翼翼取走它,揣在懷裡,裡面裝著的正是水魄燈的粉末。

  久久,一聲無奈嘆息在房間里響起,幽幽傳盪許久還不消散。

  林稚泡在藏書閣一個月左右,終於從零散書籍中找尋到相關記載。

  一字不漏記在腦海里。

  水魄燈乃世間奇物,難以求尋,可困住世間萬物,哪怕是再厲害的強勁對手一落入燈中就只能乖乖接受事實。

  怪不得無泠和師父那麼看中它。

  可以修復,不過需要找尋夠材料,有些材料甚至是他從未聽聞過的東西。

  算了,不知道的話到時候再說吧,已下決心要把水魄燈修復好。

  某一城郭,人來人往,接踵擦肩,好不熱鬧。

  酒樓的二樓,有長欄相圍。

  一白衣少年獨自坐在其中一個桌子前,修長手指穿過精緻茶壺的耳朵,他拿起茶壺移到自己面前,傾斜壺身,令壺嘴向下緩緩流出外溢清香的茶水到同樣潔白的玉瓷杯子里,而後端起杯子放置唇,小飲一口。

  一陣美妙樂聲從遠處傳來,逐漸放大,短短時間內吸引總多眼目,原本正在自己座位上的人紛紛趕過去,伸長脖子探望。

  人未至,聲先揚。

  蕭笛琴鼓融貫一起成美妙音樂,滋潤愉悅耳朵,行人自覺讓道觀望。

  林稚順聲扭頭,他的位置剛好就在欄杆旁,一手搭在欄上,看向遠處的隊伍。

  長街盡頭,一隊人馬盛裝出行。

  前排女子,梳著飛仙髻,兩邊插流蘇發簪,美眸眼周用彩筆勾勒出一朵朵小巧絕艷花朵,眉心皆有一花鈿,更添嬌媚。

  身穿輕盈衣裙,披帛明紗,隨風飄搖,仙氣十足,甚是賞心悅目。

  素手挽花籃,五指嬌柔若陽蔥,白皙修長。

  花籃滿是花瓣,每走一步便往上撒花,花雨灑落,恍若置身仙人宴會,吸人目光。

  隨著隊伍前行,馬車輪子轉動,前方几人騎馬,馬非凡種,一匹匹矯健俊美,仰臉高傲直視正前方。

  馬鞍華麗隆重,馬上人更是意氣風發,發冠為玉,華服加身,炫彩奪目,繞是春風又得意。

  其後接著幾輛露天花車,上面各有不同氣質的樂師,有吹蕭人,琴師和琵琶彈者等等,擅長絲竹管弦,隨便挑出一位都才技驚艷四座。

  隨著隊伍走近,林稚才看清楚他們容貌,看熱鬧般繞有興趣地張望。

  林稚一眼掃過去,視線落在吹簫人身上。

  對方此刻一身黑衣束身,將身形拉的老長,挺直腰桿,翠松般直立挺拔。

  他站在馬車上,眼眸中神色淡漠,似乎看破塵世,與人偏生疏離。

  手指移動,在蕭孔之間來回遊走,手指細長而靈活,在他的吹奏下,長蕭成精,幻化極美天籟。

  還沒看多久,那人感到一股視線,於是微抬起下巴,仰頭上看,恰好兩人目光對上,那是一雙極為深邃的眸子,如同深幽古井,隱藏萬般事而不顯露分毫,遠遠望不見底。

  四目相撞,林稚頓了頓,被人逮到尷尬地撇開眼,假裝看向別處。

  隊伍中央,有一頂被白紗布蒙住的轎子,該轎子與他人不同,方方正正,寬敞亮麗。

  轎頂上則是一朵絢麗多彩的花雕,由琉璃翠玉精雕細琢而成。

  輕紗為帳,因風動掀起一邊,可看見裡面做著一位姑娘。

  姑娘膚若凝脂,朱唇點芍藥,細長脖子上戴了跟頸玉鏈。

  端端正正坐在華貴席椅上,目視前方,明艷高麗,一眼不忘。

  從旁人口裡得知,此乃蠱花樓,旗下歌女舞女眾多,皆是明媚嬌眸女子,樂師也才貌雙全者,就是裡面一個小小的侍女樣貌都是五官端正清秀。

  待黑衣人經過以後,喬若槿才敢放肆放出目光打量他身影,輕輕歪腦袋,疑惑之色浮面,微蹙眉。

  不知怎麼了,雖然他與他人相比之下並不是最出彩那個,可莫名令人挪不開眼。

  而且……其本人好似在刻意隱藏自己存在感。

  難道是我想多了嗎?

  一縷清風拂過臉龐,吹動髮絲微輕揚,黑衣人抬起臉,一抹光打在深幽古井暈染開來,剎時間有了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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