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挑釁
天上的燕兒歡快地飛來飛去,時而發出一聲快樂的叫聲,江氏手上針線不停,在綉一雙鞋面。
「娘,我哥是不是該回來了?」青菀從作坊里回來,洗去了手上的灰塵,坐到她旁邊問道。青敏端來一碗糖蒸酥烙放到她面前,上面撒著一些葡萄乾和杏仁,吃著爽口滑嫩。青菀接過來小口地吃著。
江氏看了看外面的天,想到自己兒子能夠結交一些好友,語調十分歡快地說道:
「嗯,二喜早上便來過了!前幾日捎信來說,要和同年宴飲小聚,所以耽擱了些時候,算算日子,應該快回來了吧!」同科考中的稱為「同年」,頗有同學的味道。
「不知哥這回成績如何!」青敏有些擔憂。
「姐,咱哥一直認真讀書,想來應該是沒問題的。」在青菀想來,若是沒中,他定是不會提前捎信給江氏,要在仙味居宴飲了,哪有那個心情!
仙味居,二樓竹室雅間。一張大桌子團團圍坐著十二名少年郎,其中主位上坐著的人,正是青陽。除白俊陽是自己人外,其餘皆是同科考試的同年,坐定后,二喜帶著小二一溜端上來十二忠佛跳牆,並陸續上了一桌精美的菜色,又細心地為眾少年介紹了各樣菜品,才恭敬地退下。
「這是!」其中一個白面書生打開燉盅的蓋子,一臉驚詫。
「長為兄,何以如此激動?」他對面的另一個學子有些納悶,不過是一個燉盅,怎會如此大驚小怪?
「式竟兄有所不知,我們面前的這一忠,可是大名鼎鼎的佛跳牆!」喚做長為的書生連忙跟對面那名少年學子解釋,「不才有幸和家父吃過一次,那味道,真是讓人齒頰生香,流連忘返!誰承想,聽說年前忽然斷供了,我本以為再也吃不到這般佳品,沒想到這次卻是沾了子騫兄的光了!」說完還客氣地沖著青陽拱手致謝。
這些人聽說這便是大名鼎鼎的佛跳牆,紛紛有些傻眼,佛跳牆之名,他們早已是如雷貫耳,這可是曾經每日限量供應二十忠的絕品!可惜,價格不菲,他們這些窮學子是無緣品嘗的!想到這裡,他們不由自主地揭開了自己面前的燉盅蓋子,頓時一股異香撲鼻而來,惹得人食指大動!
「長為兄過譽了,不過是一道菜品,大家趁熱吃吧,嘗嘗鮮罷了!」青陽說道。
這些學子聽他這麼一說,也不客氣,紛紛端起燉盅吃起來,果然,入口的美味恨不得將舌頭吞下去,心裡也不得不對青陽有了新的猜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喚做長為的白面書生感嘆道:「此次,昌南水災大旱,似乎又有飛蝗侵襲的跡象,真是多事之秋!惜乎!不能略盡綿力!」
「長為兄說的是,似我等書生,只能以學業為重,待他日中舉,方能報效朝廷!為百姓謀福祉!」喚做式竟的學子附和道。
「正是,長為兄,式竟兄胸懷天下,實在是我輩楷模,來,我敬你們一杯!」青陽端起酒杯。
「今日多虧子騫兄,才讓我等品嘗到這無上美味,待有機會,我定會上門叨擾,還請子騫兄不要推辭才是!」長為笑著一飲而盡,他已然生出和青陽深交之意。
「哪裡哪裡,長為兄若是能來,自是榮幸之至,也歡迎諸位蒞臨寒舍,我定是掃榻相迎,虛左以待!諸位,且飲!」青陽團團敬了一個酒,眾少年也都舉杯一飲而盡。
「聽聞南方餓殍遍野,我等在此胡吃海喝,吾心實在不安!」忽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此人生得一雙吊梢眼,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直視著青陽的,仔細分辨,明明有妒忌的成分,說出的話,也是意有所指。
青陽看了他一眼,張文才,此人是這些同年中,唯一一個硬要跟著過來的,蹭吃蹭喝也就罷了,還說出這樣的話!再看他面前的佛跳牆和各樣菜品,也都吃得乾乾淨淨!青陽心裡雖然不喜這人,到底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來。
「文才兄說的是,百姓尚且無衣可穿,無飯可食,真似那般自是不應該,只是這一桌子菜色,全是家母親手所做,所費食材,皆是自家所出,並未花用多少銀錢,萬望知悉!家母提前置辦這桌席面,也不過是為了讓我結識更多同道之人,至交好友!這是做母親的拳拳愛子之心,我只能愧領了!」青陽笑著說道。
「子騫兄,你無須如此,我們又不會說出去,便是你花了大本錢,我們也只能呈你的情罷了!」張文才不陰不陽地接著說道,「誰不知這一盅佛跳牆就要十幾二十兩,這一桌子菜色,沒個上百兩是下不來的!」
桌上的人臉色都變了,其中有幾個家中貧寒的考生,更是臉色煞白,外面怨聲載道,他們這一桌若是吃了上百兩,可真是窮奢極欲了,只怕傳出去,會讓別人戳脊梁骨的!想到這裡,他們冷汗都下來了!
見眾少年臉色都變了,張文才心裡覺得有些痛快起來,他就是有些看不慣眾少年恭維花子騫而已!自己沒有的,憑什麼他能擁有?說白了,不過是嫉妒!青陽自然也看出來了!
「文才兄此言差矣!」白俊陽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笑著繼續說,「不過是一頓飯食而已,子騫沒有必要扯謊。況且,你既如此關心外面的災民,可知這覃陽鎮上的流民、饑民去了何處?」
「我怎知,左不過是回了原籍,難道子陵兄知道?還請指點一二!」張文才撇了撇嘴,對他出來維護青陽有些不以為然。
「子陵,不用了,宴請諸位,本是我的一番心意,想來,家母是想到這些日子考試辛苦,也想讓我與諸位結交一二,便準備得精細了些!一頓飯本沒什麼的,若是連累大家,就得不償失了,也是我考慮不周!」青陽站起來做了個團團揖,又沖著白俊陽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再說,他知道白俊陽是維護他,卻不願意和無關緊要的人多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