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託庇
「不才,正是崔懋!」老者有些訝異,青菀小小年紀,居然知道他的大名!想到這裡,又有些慚愧!他中年成名,因厭倦世俗,所以帶著家人歸隱祖居之地,在昌南一山中,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平日里不過是帶著族人小輩,燒制心愛的瓷器,對燒窯的工藝推陳出新,倒也逍遙!誰知偏偏遭了這場天災,搞得家破人亡不說,還失去了畢生的作品!匆忙間,只來得及帶出這一張收錄他畢生心血的羊皮卷!
「幸會幸會!老人家竟是崔懋大師!不才有眼無珠!」花富川很快反應過來。
「呵,那都是過去式了,恩公不必如此!這一場禍事,若非是恩公一家施以援手,只怕我崔氏滿門,唉!不說這些了!」崔懋滿臉的頹喪,想他當年的風光,又怎會料到有如今的下場!
他接著說道,「如今我崔氏只剩下這些散落人丁,祖地被泥石流衝垮掩埋,只怕回不去了!聽聞足下有一間專門燒制玻璃的作坊,如今我厚顏求個安身之地,我這些族人,皆是青壯年,也是燒窯的好手!我願意帶著他們投身在你的門下,以求庇護!」崔懋年輕的時候,也得罪過不少人,如今他年歲大了,這些子孫又都長期隱居,未經世事,若是無人庇佑,只怕以後會招人算計!這也是他沒有貿然找人獻出羊皮卷的緣由!
「崔公,你既然有此打算,不如和我爹坐下詳談?」青菀連忙說道。
「好,那我們就找個地方詳談!」花富川也反應過來,這裡並不是談論這些事情的場合,遂帶著一行人,回了北街大宅。
江氏特意做了酒席招待崔懋等人,崔懋這段時間一直在觀察花富川一家,對他們已是極為信任,所以才放心將家人和秘方交付!
崔氏族人,共有一十三人,除了崔星火是他嫡親的孫兒,其餘人等皆是旁支近親的小輩,也就是說,這場泥石流導致的災禍,讓崔懋的妻兒都葬身其中,這些人都是他親傳的制陶好手,當時他帶去尋找高嶺土礦,才僥倖存活下來!
「崔公,依我之意,不若合夥開窯,您不要再說投身於我,您技藝高超,乃是當時翹楚,若說投身於我一間小小的玻璃作坊,那可真是屈才,我也不敢居功託大!你我兩家合夥,此為共贏之策,我出錢,你出力!份子一分為二,各佔五成如何?」花富川這番說辭,都是一家人商議過的。
「這,不行!恩公,我們的命都算是你們救下的!我不能占這個便宜!」崔懋想都不想便拒絕。
「崔公叫我富川即可,您的年紀和我父親相當,請勿折煞我了,再說您的技藝,當世無雙,若說佔便宜,那也是我佔了這個便宜才是!」
「若是恩,富川執意如此,那二八分成吧,我二你八!若是再推拒,那我一成不要!」崔懋執意堅持,最終二人以三七分成,崔家以秘方入股,並將手下崔家眾兒郎投入作坊,推杯換盞間,二人相談甚歡!崔懋親自寫了契紙,二人簽字畫押后,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青菀準備購入一處宅邸給崔家眾人居住,崔懋卻婉拒。
「既然要一門心思投入作坊,那便吃住皆在那邊即可!」青菀想了想也就應下了,作坊建在西山,離她家裡不遠,因為花富川帶人在那邊幹活居多,所以那邊是新建了不少住宅的,這一十三人,全是男子,倒也好安排!
「還有就是,高嶺土礦脈,我已然尋得,就在昌南的一處山中,若是你們願意,可以著人去將此礦脈購買下來,至於附近的礦脈,我還需看過才知!」崔懋語出驚人,一座礦山啊,若是買下來,不知要花多少錢!
「呵,其實你們不需要擔心,那座山脈還無人知曉,外觀看著是一座荒山,應是花不了多少銀錢!」崔懋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花富川的想法。
「崔公,礦山之事,我會儘快著人去辦,只是,若在覃陽鎮這邊辦窯燒瓷,那礦脈卻遠在千里之外,多有不便吧!」花富川沉吟道。
「其實,這一路往北而行,我倒也發現了一處礦脈,就在小西山附近,只是,這一處礦脈卻不知被誰給佔了!」崔懋撫摸下顎的鬍鬚,有些為難。
「小西山?」花富川驚訝地問道。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那處山脈盛產石英,離他家不遠,花富川就在那處石英脈附近的山坳里建了作坊。
「那處山脈極為奇特,因著山巒疊嶂,所以幾座山形成了不同的地質,我觀山坳兩側,一面出產石英礦脈,而間隔不遠的另一座山,山腳卻出產高嶺土,且礦質甚佳!」崔懋接著說道,他半生都與高嶺土打交道,熟知礦質的特性也不為怪。
「這,不瞞崔公,那處山脈便是我作坊所在,石英礦便是我令人開採,所以那處山脈屬於我們蓮池村!」花富川一字一句說道。
「這可真是太好了!眼下第一要任,是將礦脈收入囊中,屆時主要原料便無須從千里之外運來!」崔懋大喜,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兩人越說越稠密,一頓飯食,竟吃到天將擦黑才算完結,自是賓主盡歡。江氏特意準備了客房,讓崔氏族人好好歇息。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往蓮池村而去。作坊就修建在兩座山中間,窯址選在下,以一天然石洞為原型,按照古老的工藝,用生石灰,糯米和豆子做黏合劑重新整理過。做玻璃和燒陶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崔懋並未動玻璃工坊這邊的窯洞,而是帶著族人另起爐灶。玻璃燒制只需要將坩堝中的原材料加熱到極高的溫度,使原材料變成玻璃液體,再加入硝石去色,最後灌入壓器中成型即可。
說到瓷,就不能不提窯,晶瑩透亮的瓷是由土和火孕育的,而窯便是誕生陶瓷器物的「母體」,是養育陶瓷的母親,是孕育藝術生命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