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危在旦夕
青菀暗暗點頭，不進去是對的，許雲武再是醫術了得，到底還是個年輕男子，雖說事急從權，誰又知道，待得此事過去，縣太爺會不會放過許雲武，那時他又怎麼會顧及到許雲武是救人心切！
好在不是沒有準備，許雲武從藥箱里取出一根細絲來，又讓下人搬來一扇屏風，隔著屏風讓婢子將細絲線綁在產婦脈搏處，青菀大奇，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懸絲診脈」？
縣太爺看到他這番作為，暗暗點點頭。
只見許雲武眉頭緊鎖，幾根修長白皙的手指小心地搭在絲線上，他屏氣靜息，閉上眼睛感受細絲上傳來的震動，屋內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驚擾了他的診治。
不大一會兒，許雲武睜開眼說道：「我已經過了查問和診脈，斷定夫人乃是胎位不順，哦，民間叫做小兒扳心！故而難產至今！」話音剛落，產婦的聲音近乎沒有了，顯然已是十分危急！
「這，大夫快快說來，如何是好？」縣太爺一把拉住許雲武，他前面一個兒子早夭后，直到這把年紀，才又有一子，怎會不著急。
「大人，煩勞吩咐人將夫人的手露到屏風旁，方便在下為夫人施針！屆時再輔以療養之葯便可！我開方子，大人請先讓人去煎藥，要快！」說完，許雲武便提筆寫方子。又從藥箱里取出百年老參，切成片讓婢子送入產婦口中含服。
縣太爺連忙讓人按吩咐去辦，幾名身強體壯的婆子，架著屏風放到產床一側，又將產婦的手扶出，許雲武取出銀針刺穴，產婦初時已幾近昏厥，口中有了老參后，慢慢有了點氣力，針刺后的疼痛，使得她嚶嚀一聲醒轉過來，渾身一陣輕微地顫抖，她雙目無神地盯著床頂，直到穩婆的呼喊和下體的疼痛提醒著她還活著。
「醒了，醒了，夫人，快用力！」穩婆的叫聲自屏風後傳來。產婦又斷斷續續地傳來叫聲，這聲音已是比原先好上不少，眾人都聽得心驚！許雲武手上不停，在幾處要穴上輕扎慢捻，只惹得產婦陣陣呻吟，似是極為痛苦！
正在這時，葯湯已煎好，婢子接過後，慢慢給產婦喂下去。
不大一會兒，產婦似乎聲音漸漸大了些，「哇哇……」終於傳來嬰兒呱呱啼哭之聲。穩婆大聲叫道：「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這邊終於塵埃落定，許雲武拂去額間的汗跡，此時方覺，早已汗濕背心。足可見此時的兇險程度。他收拾好銀針等物，放入藥箱。
外間，見到許雲武出來，縣太爺撫掌大笑：「好好好！許大夫果然醫理精深！」
穩婆將嬰兒包得嚴嚴實實，裹在襁褓里小心翼翼地遞給縣太爺，縣太爺喜得眉開眼笑：
「哈哈哈，許大夫妙手回春，救了我兒一命！妙玉，快快有賞！待得我兒滿月宴，定要請許大夫來喝上兩杯！」
「是，老爺！」這時候，青菀才注意到，旁邊陰影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婦人，這婦人一身珠光寶氣，卻臉色灰敗，她手中的帕子絞得緊緊地，不知是不是青菀的錯覺，竟然覺得這婦人的眼睛里閃過狠厲的光芒！
那喚做妙玉的女子，吩咐管事得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是幾錠銀子，看成色相當之好。
一番推辭，許雲武才讓當歸收下銀錠子，又叮囑了一番注意事項，才帶著青菀和當歸離去。
「雲武哥，那喚做妙玉的女子，莫不就是孫家的姑奶奶，縣太爺的正頭夫人？」青菀好奇地問道。
「正是！」許雲武有些納罕，「你問她作甚！可是有什麼不妥？」自從和青敏定親后，許雲武陸續從青菀嘴裡聽到和孫家的仇怨，所以才有此一問。
「只覺得她，嗯，有些不對勁兒！或許是我想多了吧！」青菀疑心是自己看錯了，那妙玉的眼神中，分明有嫉恨和狠戾閃過！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事，那位如夫人的脈有些奇怪！日前我也曾為她診過脈，那時尚無異樣，今日卻有所不同！」許雲武仔細想來，確實有些不妥。
「哦，此話怎講？」青菀追問道。
「妊娠者，脈大相徑庭，這位產婦則有所區別，她之脈象有時可現動脈，這也正常，來請我之人曾經說過，這位如夫人是因為受驚才導致的早產，怪就怪在此處，這動而弦大，卻偏偏有無神、無根之脈……」許雲武說到這裡，臉色大變！「不好，快些回去！」青菀聽到此處，也覺得不對，她也不急細問，三人連忙迴轉而去，這時候，就看到縣太爺臉上全是震怒之色！
見到許雲武三人迴轉，他大喝一聲：「許雲武！你給我說清楚？葯是否有問題！我的側夫人怎會忽然吐血暈厥？」
「大人，請息怒，在下正是想到脈搏不妥，請先讓我去看下！」此時產房已經清理乾淨，產婦已經重新換過新被褥。不過內間血腥味仍是甚重，好在產婦如今已經衣被整齊，倒也不怕男女大防。
床上躺著一名柔弱的女子，她的面如金紙，已是人事不省！許雲武替她把脈，他的眉宇輕蹙，屏住了呼吸，這脈象確實不對，無神、無根，是為病邪侵入，元氣衰竭，胃氣已敗之象，此脈稱之為「敗脈」「絕脈」，想到這裡，他的額間又冒出細汗！
「不對，太不對了！」許雲武來到外間，「煩勞大人速速派人將之前煎制的藥渣拿來在下看看！這葯中恐怕被人做了手腳！眼下如夫人已是元氣衰竭，再耽誤下去，恐怕性命堪憂！」
「快！速速去將藥渣取來！」縣太爺雖然疑心，到底還是讓人去辦了。
「老爺，不若將寶兒先送到我的房中去，我早已尋得兩名乳母，會細心照料的！」孫妙玉說著就要去接襁褓中的嬰兒，縣太爺卻下意識一躲，眼中帶著審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
「老爺，您這是何種眼神？我到底算是寶兒的母親，您也知道，我多年無所出，已是愧疚在心，眼下有了這個孩子，萬一妹妹有個好歹，這孩子我定將視為我親子看待！您就放心吧！」孫妙玉眼中滿是真誠。
青菀確實背脊一涼，這孫妙玉好個算計，若是如夫人死了，她倒是白撿一個兒子！若非是之前看到過她陰惻惻的目光，她定會以為孫妙玉是個好的，眼下這孩子若是真落到了她的手裡，才是必死無疑的結局！
不大一會兒，婢子取了藥渣過來，許雲武仔細檢查了一番，並未發現不妥，他拿起來聞了聞，依稀可以辨出淡淡地辛味，他眉間緊蹙。
「這葯經何人之手？」許雲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