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老岳父的凝視
花富川連消帶打的說出這番話,惹得一屋子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說一句,算是默認了這些安排,唯有花青樹一張醜臉拉得老長,他最是看不起泥腿子,眼下卻要做泥腿子的營生,讓他怎麼高興。
「二叔,我還得繼續讀書,先生說明年讓我下場試試,屆時定能考個好成績,為咱老花家爭臉是遲早的事!」花青樹嘟嘟囔囔地說道。
「青樹啊,你今年十九了吧!自小你便讀書習字,下場應試也有七八回了,到如今,卻連個童生都沒有考出來!不是我這個做二叔地說你,若是你真的分出心思認真學習,此刻不會還是一介白身!」花富川轉而又說,「不過,你若是想讀書,也無不可,只是讀書需要銀兩,家裡這個情況!」
「我家有錢,我可以讓夫君借住我娘家,銀錢一事,二叔不需擔心。」代柔忽然插話道。
「有個好岳家也是件好事,只是你這意思是,將爹娘丟在鄉下,不奉養了?」
「二叔,我以後會好好讀書,爭取考個秀才回來,咱花家也能改換門庭不是!花家還得指望著我才是!」花青樹大言不慚。「至於我爹我娘,這不還有我二弟青木嘛,他就都代表了!」
「不孝子!」花富海忽然罵道,「將你老爹老娘丟在鄉下,自己去城裡享福,虧你想得出來!」
「爹,兒以後發達了定會將你和我娘接過去的,您就答應吧。」花青樹嬉皮笑臉地,渾然不把自家爹放在心上。花青木在一邊不吱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讀書的事,我不發表任何意見,我要說的大致都說了,佃戶都是一個村上的,說明緣由便是了,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花富川不願多管大房一家的爛事,隨他們自己折騰去。
「爹,您老覺得我這麼安排可還行?」花富川轉頭握住老爺子的手,花老爺子費力地點點頭,似乎極為滿意這些安排。
說話的功夫,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許雲武帶著當歸和青陽進門。花富川打量著白面書生一樣的許雲武,眼睛里的目光有些複雜,他不說話,就是那麼看著,許雲武已經從青陽的口中知道這人是誰,直觀的感受來自未來老岳父的審視,他的壓力頗大。
「雲武見過伯父!」他的額頭隱隱滲出汗來,不緊張是假的。
「煩勞許大夫走這一趟,請先為老爺子診治吧。」花富川也不多話,只說了這麼一句,便任由他去了。
許雲武雖然心裡緊張,卻沒有表現出來,他按部就班地給花老爺子診治,施針,開藥。
「因為人體五臟功能賴氣血運行。氣為陽,血為陰,陰陽調和則人體正常無病。病者屬中風之後遺症,多因氣虛,無力推動血液運行,氣滯血瘀所致,所以我用銀針刺穴,再輔以加重黃芪的藥量,三劑之後,應會症見好轉,屆時我再過來。」
許雲武分析了藥理,又細細地叮囑一番注意事項。花青苗躲在小徐氏後面,緊緊盯著許雲武,眼睛里的思慕之情,幾乎要溢出來,青菀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她不動聲色地繼續觀察著,待許雲武診治完畢,他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青敏,青敏眼裡有笑意,她也大大方方地回視著他,二人之間的眼神交流,讓花青苗心裡一顫,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眼見著老爺子的病情有救,花富川心裡有了底,趁著送許雲武出去的功夫,他也跟東院眾人告辭離去。
帶著一家人慢慢往回走,許雲武不敢坐車,只是讓當歸拉著馬車跟在後面,他和青陽並肩跟著步行回去。
「許大夫年紀輕輕便醫術了得,不知師從何人吶?」花富川狀似無意地問道。
「回伯父,小侄祖上幾代都是行醫的,所以自幼便跟隨家父學醫,算是學到些皮毛,不敢妄稱醫術了得。」許雲武小心翼翼地回道。
「哦,這麼說來還是世醫,不知你家中還有什麼人?怎會一人孤守在覃陽鎮?」
「小侄祖籍便是覃陽,因前些年祖母病染沉痾,小侄一直侍奉在側,兩年前祖母撒手人寰。至於家裡,三年前家父帶著母親去遼州外祖家省親,回來的途中遇到了雪崩,包括母親和兩個弟弟都葬身雪海,是以,小侄家中再無至親之人!」許雲武話雖平常,說出的內容卻讓眾人一愣,難怪許雲武總是孤單一人,原是有這樣的緣由。
「雲武啊,以後常來家裡,我讓敏兒給你做好吃的!」江氏有些不忍,她很是憐惜許雲武的身世。
「謝謝嬸子,小侄會常來叨擾的。」許雲武有些感動,江氏是真心將他當做親近的後輩看待的。青敏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對許雲武又多了一分心疼,一路上她時不時地偷看對方,許雲武對她眨眨眼。讓她不要過於擔心自己。
花富川見他性子沉穩,暗自點了點頭。中午許雲武順理成章地留下來蹭飯,花富川並沒有多說什麼,算是默許了他和青敏的事。
「哥,你說在懸濟堂看到孫小郎?」
「嗯,好似受傷頗重。」
「活該!這缺德玩意兒,定是不知在何處得罪了人!」青菀惡狠狠地說道。
兄妹二人素來厭惡這人,因著白俊瑩的事,算是結了死仇,孫小郎也幾次三番出手害他們,只是都沒有得手罷了。
「你們說的是誰?」花富川問道,他是聽到兄妹二人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人。青陽便將碰到孫小郎的事說了一遍,聽到對方三番兩次要殺害自己的兒女,花富川氣得眉毛倒立。
「你說這人是背部受了傷?」
「是的爹,聽許大哥說是背部被兩支黑色的飛鏢擊中。」
「原來是他!」花富川一拍桌子,那飛鏢還是他射出去的,當時只是想給對方一個教訓,沒想到竟是仇人!「這人不能留了!」
「爹!他的姑母是縣太爺的正頭夫人,只怕不是那麼簡單的!」
「無妨,徐徐圖之便是!」花富川一錘定音,兄妹二人面面相覷,這個爹好似不像娘說得那般忠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