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繼承者
「這就是你最真實的想法？」
「是。」神色淡漠，維爾的眼中沒有一絲波動。
直勾勾的看著維爾的眼睛，似乎要把維爾的內心看穿，許久之後，克拉倫特的意識體忽然笑了。
「這是我的空間，你覺得謊言有用嗎？承認吧，哪怕是被【黑暗之心】徹底吞沒，你的靈魂依舊沒有辦法變成黑色。」
「……」
沒有回答，維爾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前方那團不停扭動的虛幻輪廓。在他黑色的眼瞳中，一種奇特的光輝正緩緩地從那裡面溢了出來。
差不多了。
束縛力量在減弱，精神空間在破碎，空間崩塌在所難免。
此消彼長的情況下，維爾不覺得自己會比這個殘破的意識體要弱上幾分。
精神空間與幻覺空間幾乎同質，幹掉一個夢魘騎士雖然有些累的夠嗆，但是沒了牽挂之後，這個瀕臨崩潰的精神世界剛好可以充當維爾發泄怒火的宣洩口。
……
一道殘影晃過，克拉倫特的虛影直接被巨大的力量給彈飛了出去。
但是——
「咻」得一聲，那團光影迅速扭動，緊接著，一柄長劍直接釘在了維爾的肩膀上。
沒有鮮血。
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把維爾撞得往後退了四五米。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冒出一面厚實的牆壁，就那麼憑空出現在了維爾的身後，只聽「咔嚓」一聲，維爾直接被固定在了那面古怪的牆壁上動彈不得。
「這麼迫不及待了？我還有事情要問你……那個奇怪的影子是什麼東西？」
沒有回答。
感受到維爾身上的氣息愈發強烈，克拉倫特的意識體終於有些色厲內荏起來：「你難道還要繼續動手？我只要詢問幾個問題就放你離開……」
它的話還沒說完，只聽數聲脆響，那釘在維爾身上的魔法劍直接被生生捏成了一堆破碎的魔法熒光。
「繼續吧。」
迎著克拉倫特意識體的目光，維爾直接繞到了話語的最末尾。
談話被堵死了。
多費口舌毫無意義，時間的爭取已經足夠了，是該到反擊的時候了。
既然這個傢伙還要搞事情，那麼一次把它徹底打「服」才是最好的選擇。
殺意。
從維爾身上瀰漫出來的殺機讓整片精神空間都顯得冰冷異常。
「壓下憤怒是很難受的。」維爾毫不介意這個傢伙做出什麼魚死網破的舉動。
在強大的實力面前，魚可能會死，但是網，卻不一定會破。
作為一把從聖劍中醞釀而生的意識，在遭受到來自靈魂/精神方面的攻擊后，受到的創傷毫無疑問要比維爾重得多。
……
維爾的攻擊宛若暴風雨一般犀利。
因為這是精神空間的緣故，所以被摧毀的地方很快都會「自動癒合」，但是，饒是這樣，在維爾密集的魔法配合劍技的雙重「轟炸」下，這片精神空間的地面還是被生生削掉了一層。乍一看，就像是被人直接給鏟掉了一層地皮一樣久久無法癒合。
咔咔咔！
一連串精鐵碰撞的聲音。
在壓制力越來越弱的情況下，維爾簡直就是愈戰愈勇。
咔！
又是一次短兵相接。
這一次碰撞之後，一個模糊的影子直接從戰圈裡飛了出去。
這是克拉倫特化身的長劍。
滴溜溜的轉了幾圈，這柄散發著微光的劍刃直接插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戰鬥異常激烈，但是在這柄劍刃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傷痕。
「你的攻擊毫無意義，這個空間里，我才是主人。」
「無意義的戰鬥是嗎？」維爾的眼中有些許奇特的波動，「上一個這麼說的傢伙已經死了，你知道的。」
「不，我和它不一樣。」克拉倫特當然知道維爾說的是什麼東西。
「我想應該沒多少區別，要我猜測的話，你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確切的說，應該是這個空間堅持不了多久了吧？」
是的，在維爾和克拉倫特意識體作戰的這段時間裡，這片空間已經崩塌了一大半了。
即使這個傢伙本質上不同於夢魘騎士，營造的空間也完全不同，但是維爾很肯定破除這個精神世界要比「拆掉」夢魘騎士的幻覺空間要省力的多。
精神的假想空間……
一個無聊又虛假的虛幻世界。
當然，維爾並不打算用蠻力出去。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空間崩潰只是遲早的事情，浪費力量和精力在這裡面完全是多此一舉，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磨練一下自己的戰鬥技巧，這個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克拉倫特……
嗯，等到這個傢伙回歸到自己手裡那把「邪刃」裡面的時候，等到了那個時候，身為持有者的維爾有一百萬種方法可以折騰死這個破碎的意識。
「你的魔力比上一任的【天位騎士】要強得多，但是你的劍術和你的速度一樣爛。」往後退了退，克拉倫特重新幻化成一團虛無的人形輪廓，只是它的言語中，似乎多了一些耐人尋味的味道。
「繼續吧。」維爾繼續出手。
又是一擊魔力斬擊。
只不過這一次，維爾的攻擊直接穿過了克拉倫特的虛影，然後直接深深的往地面嵌了進去。
此刻的它，彷彿純粹只是一個幻影。
「嗯？」
「拿我當磨刀石……不錯的想法。你的脾氣很合我胃口，也很有成長價值。嗯……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來做個交易怎麼樣？」目光一緩和，意識體身上的魔力波動一下子就徹底消散無蹤。
「說吧。」目的被看穿了，維爾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他的回答很乾脆。
當然，回答乾脆和卸下防備是兩碼事。
「我給你這把劍最真實的用法，並且教你劍術和鬥氣，你幫我幹掉一個討厭的傢伙。」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沒有拒絕，但是維爾也沒有同意。
「我可以以神的名義起誓。」
「你確定那傢伙還活著？」
「當然。」
「……」
不得不說維爾有些心動了。
魔劍納羅斯。不管怎麼說，那把劍始終都是雙刃劍。雖然得到許可之後，維爾需要支付的「代價」明顯少了許多，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隨著自己每一次揮動魔劍，都是在朝著無盡的深淵走進一步。
這，也是他一直使用魔力和鬥氣幻化長劍作戰而不肯使用魔劍的原因。
可是，心動歸心動，維爾又不是傻子。
這把「前聖劍」很明顯也不是什麼善茬。簡單來講，這把劍存在於這個世界少說也有上千年了，從這個傢伙嘴裡冒出來的名字，肯定也是某些恐怖的老東西了。這樣壽命的存在，而且還是活著的……除了那種古老的精靈外，估計也就是龍族生物了。嗯，最起碼還得是古龍一族。
不管是哪一樣，都不是維爾現在可以飄飄然接下的事情。
誓言是束縛是雙向的，一旦成立，那麼維爾就必須得摻雜進去。說起來，維爾再怎麼強大也只是一個十四級的魔劍士，沒有跨過傳奇的位階，始終都欠缺了許多。退一萬步講，十四級，也只不過是人類的定義罷了……天知道這傢伙口中的「討厭的傢伙」到底是什麼實力。
猶豫許久，維爾還是決定再詢問清楚一點。
「那傢伙是誰？」
「迪·扎德，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不死。」
「真實身份？」
「呃……是個小巫妖，當初就是菲尤克和那個魂淡聯合起來把我封進去的，菲尤克被我幹掉了，還有一個傢伙，我不可能放他安然的活著。」怨念和邪念古怪的纏繞著，那具象化的森森寒意似乎要把維爾的身體徹底凍結。
反正沒有起到什麼作用，於是，維爾選擇性忽略了那些古怪的寒意。
「只是個巫妖啊……這麼說的話應該可以。」
嘀咕著，維爾開始回憶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迪·扎德……
等等！
「巫妖……王？」不確定的開口，恍惚中，維爾忽然想起了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
「你畏懼了？」覺察到維爾的身體在輕微顫抖，克拉倫特不滿的皺起了眉頭，它的身形一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變成了一柄長長的利劍對著維爾的胸口扎了過去，「看起來我的眼光依舊那麼差……我不需要一個聽到名字就害怕得發抖的主人。」
灰白的劍刃宛若流星一閃即逝。
就在長劍即將刺到維爾胸口的時候，一隻深黑色的古怪手掌直接抓住了鋒利的劍刃。
「我是興奮……」
冰冷的劍刃上，維爾那張扭曲的面容很清晰的印在那上面。
黑髮黑瞳，還有些許凌亂的鬍渣。黑氣瀰漫，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可言，在邪笑的映襯下，維爾那張俊俏的臉龐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張發現獵物的惡魔。
詭異，確切的說應該是「猙獰」才對。
「咔嚓！」
克拉倫特的劍刃伴著這個精神空間一起開始迅速崩裂。
「你的要求我答應了……起誓吧。」
「好，你的全名？」克拉倫特並不啰嗦。
「維爾·庫斯塔·吉。」
「以誓言之神的名義，我，克拉倫特，予以維爾·庫斯塔·吉【叛逆之光】的信任！」
一道黑色的光線通過破碎的劍刃直接射入維爾的眼瞳，一抹濃重的死氣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從維爾的眼眸滲了進去。
劇痛傳來。
「反抗吧，帶著我的祝福和詛咒……以叛逆的名義，對命運，對敵人，對諸神，揚起反抗的劍刃！記住，叛逆的聖劍，永遠都不會妥協……不要忘記……」
聲音到此結束了。
空間迅速崩塌，維爾眼前的情景也變得雪白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