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墮影的蠢動 第十一章·地頭蛇
岡瑟城冒險者工會——
像是菜市場買菜一般嘈雜，冒險者工會裡人聲鼎沸。
偌大的大廳里像是酒吧一樣排著數張方型的桌子，但是幾乎每一張都擠滿了人。冒險者人來人往，幾乎全是來交接任務和招募隊員的冒險者小隊。
……
「有沒有人來我們疾風小隊的？我們計劃去城外清掃妖草，還需要一個火系的魔法師，只要會初階魔法就行，傭金分成好說。」
「銀狐傭兵團急需一個牧師，有牧師要加入嗎？價格好商量。」
「鈴葉小隊缺少一個騎士，有人願意來嗎？實力強點的話我們可以免費提供裝備！」
……
「哈里，給，這是二十個蛇膽，你數數。」
一個盜賊模樣的年輕人拿出一個黑色的布袋放在櫃檯上，並用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桌面。
那個黑色的袋子上，還有一些未乾透的血跡，上面隱隱透著一絲蛇腥味。
「你說過的，只要這次任務完成，我們就能提前晉級的。」
「知道了，沒看見我正忙著嗎？」
用手中的筆輕輕敲打盜賊不安分的爪子，埋頭記錄資料的記錄員哈里示意自己現在根本沒空搭理他。
「等會兒，先把蛇膽給布萊克，他負責統計，你把我的桌子都弄髒了。」
指了指不遠處的高個男子，記錄員哈里繼續埋頭忙碌著。
轉身把蛇膽交給專門的統計員，拿到報酬的盜賊索斯向著身後的隊友豎了一個大拇指，他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把「任務」搞定了。
「嘿嘿，怎麼樣？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
三葉草小隊其他成員十分敷衍的附和著。
因為索斯和記錄員哈里是多年的鄰居，在軟磨硬泡之下，哈里答應只要他們完成這一次的「消滅食腐蛇」任務，就可以讓本來還差一次任務的三葉草小隊提前晉陞為二級冒險小隊。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接更高級的任務了。
「一起喝一杯怎麼樣？」
收下索斯遞過來的錢袋，劍士哈索滿臉興奮。
這一次任務他出力不小，分到的銀幣數量不少，足足有兩百枚。
「不了，我不去了。」
三階牧師妮娜搖了搖頭，她臉色有些發白。為了支援受傷的隊友，她的魔力有些透支，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也不去了，酒精對我的皮膚不好。」
妮娜身旁那個水藍色頭髮的女孩子也搖了搖頭。這是水法師卡蕾娜，她拉起牧師妮娜柔軟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隨後輕輕的揉了揉。
「真掃興……」
哈索嘟囔了幾句，耷拉著一張臉詢問坐在自己正對面背著一張長弓的高個子。
「那你呢？隊長，你總不會拒絕吧？」
看到隊長連理都沒有理他，自尊心受挫的哈索把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嗯？隊長？你在看什麼？」
循著威廉的視線，哈索轉過了身子，正好看見剛從門口進來的維爾。
「怎麼了隊長？那少年有什麼不對嗎？」
伸手在威廉眼前晃了晃，神經有些大條的劍士哈索輕聲詢問。
沒有任何反應，威廉死死的盯著那個少年。只不過他看上去神色似乎不太自然，連身子有些顫抖，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作為隊伍里的四階弓箭手，隊長威廉不但是職階最高的人，還是感知最強的人。因為威廉有一種天賦，可以感覺到到常人難以覺察到的微弱氣息，而眼前那個戴著寬大的兜帽、穿著黑色斗篷的奇怪少年讓他在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絲恐懼。
雖然因為斗篷的遮擋，威廉沒有辦法看清楚對方的臉，但是從輪廓可以隱隱約約地判斷出這個少年的年紀其實並不大。
至於那股奇怪的氣息……
怎麼說呢……
那是一種十分詭異的的感覺，混合著殺氣、血腥味，還混有一種古老的難以言喻的晦澀氣息，除此之外，又夾雜著聖光教會的聖光氣息，祥和又溫暖，那種感覺，就和隊伍里牧師妮娜的聖光氣息是一樣的。
「是肥羊啊……」
隨著大門被推開，有不少人已經注意到了少年那件被黑色斗篷遮擋住的精緻輕鎧。
「喲？又一個新人？怎麼稱呼，我是血色傭兵團的小隊長傑德·亨特」
一個挺著肚子的矮小胖子也注意了門口的維爾，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圈，隨後擺出一張和善的笑臉，徑直朝著維爾走了過來。
「你可以叫我傑德，加入我們怎麼樣？我們是非常民主的一個傭兵小隊，如果你加入我們，我可以做主，讓你在後勤工作，那樣既安全又能分到賞金。」
聽到他的話語，喧鬧的大廳瞬間沉寂了下來，彷彿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隨後下一秒，眾人開始哄堂大笑。
傭兵團的後勤工作，這種連炮灰都不如的工作屬於那種傭兵團里最下層的職位。無非是干一些拎包搬東西什麼的勞累活，雖然說不用戰鬥，但是只能分些殘渣。不要問為什麼他們不用空間袋，像那種便利的魔法道具，根本不是常規低階人員可以獲得的東西。市面上基本上流通的搬運工具是一種體形較大的儲物箱子，因為上面附有簡單的空間魔法，可以儲藏大量的東西。雖說體積龐大，而且空間還不如空間袋，但是最主要的是價格便宜，一個箱子僅僅只需要幾十個銀幣，深受那些沒有多少錢的低階傭兵團喜愛。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去點破這個胖子傑德的企圖。雖然這是這個傢伙慣用的手法，但是他背後的靠山還是比較強大的。血色傭兵隊在當地可謂是「凶名赫赫」，讓人頗為頭疼。他們的人數眾多，足有三十多人，雖說他們大部分都是由一些地痞無賴還有流浪的罪犯組成的，但是實力同樣不容小覷——最差的水準也是兩階的傭兵。更何況，聽說他們還新補充了數個流亡法師。
對於這樣的地頭蛇，誰又會給自己招惹不快呢？
……
冷冷的拍開試圖搭上自己肩膀的胖手，維爾白了身邊的矮胖子一眼。他的眼神里充斥著一股鄙夷。
對於拿自己當傻子看待的人，維爾並不想搭理。對於現在來說，維爾希望通過一些適合自己的任務賺取一些費用，然後趕往聖光教會的總部「大聖堂」，告訴教皇關於萊斯城發生的事情。至於任務的難度嘛，維爾相信憑藉自己六階教會騎士，應該是沒有什麼很大的問題。
嗯，或許現在的自己應該有七階實力了。
不過雖然維爾不想招惹麻煩，可是很顯然身旁的矮小胖子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
在他眼裡，維爾這個毛頭小子太年輕了，看起來純粹就是一個待宰的肥羊，「招收」到維爾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毛頭，還怕榨不出什麼油水嗎？一旦進了小隊出了城，哼哼，那怎麼做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嗎？
胖子輕輕拍了拍維爾的肩膀，順勢直接褪去了維爾的兜帽。看見被維爾的模樣果然如同他猜測的那般年輕時，他的笑意愈發顯得親切，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嘿，哥們，別忙著拒絕，我是真心想讓你加入我們的，你可以打聽一下，我們在岡瑟城的名聲可是響噹噹的！」
如果不是在場的人對他知根知底，恐怕換成其他不明真相的人看到這番熱絡的場景，都會覺得維爾和這個胖子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滾，矮冬瓜。」
維爾的一句話就讓胖子堪稱完美的假笑直接僵在了臉上。
正在思索怎麼去接任務的維爾皺起了眉頭，臉上已經有著些許怒容，忍不住罵了一句。這胖冬瓜一樣的傢伙像只蒼蠅一樣在耳邊說個沒完，自己很明顯不想搭理對方了，可對方還是咄咄逼人，真以為自己是好脾氣嗎？
「小鬼，給你面子你還得瑟了？我好心邀請你，你居然還罵我？居然還罵我矮那什麼的！」「矮冬瓜。」
維爾又重複了一遍。
似乎這個胖子耳朵不太好。
冷冷的瞥了一眼，維爾看這個傢伙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瞬間笑成一片，有些人眼淚都出來了，在那瘋狂的拍著桌子。
血色傭兵團小隊長傑德，是一名三階輕斧傭兵，實力不錯，但是因為長得又矮又胖的緣故，而且一肚子壞心眼，所以大家在背地裡給他起了個綽號，就叫做「黑心矮冬瓜」。本來大家迫於血色傭兵團的壓力和傑德自身的實力，基本上都只是在背後偷偷的喊，現在看見這個胖子被一個看似肥羊的少年當面噴了兩次，笑意實在是憋不住了。
「你……你……你找死！」
胖子傑德的臉漲的通紅，伸出長滿肥肉的右手直接朝著維爾的臉頰扇了過去。惱羞成怒的他決定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點教訓。
側身閃過了胖子攻擊，維爾用右手很輕鬆摁住了胖子的手背，很隨意的一折。只聽咔嚓一聲，傑德的右手便耷拉了下去。隨後維爾用手往胖子腰間一叉，後者幾乎沒有重量一般被舉過了頭頂。在眾人目瞪口呆中，維爾隨手往前一扔，只聽「哐當」幾聲，胖子傑德就埋進了一堆桌椅之中。
一時間大廳鴉雀無聲，這行雲流水的一手讓周圍看熱鬧的傭兵眼珠子掉了一地。
乾脆、利落，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啊！我的手！」
被折斷右手手骨的胖子傑德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他耷拉著手站了起來，然後用左手摘下掛在腰間的輕斧對著維爾的腦袋用力扔了過去。
傷痛和羞恥讓他喪失了理智，現在的他只想讓眼前的小鬼趕緊消失，永遠的。
「小心啊！」
正在看熱鬧的牧師妮娜發現情況不對，忍不住出聲示警。雖然素不相識，但是充滿正義感的她還是希望這個少年可以躲開這致命的一擊。而她旁邊的卡蕾娜則是用手死死的捂住了眼睛，似是不忍心看到接下來血淋淋的一幕。
「叮」的一聲，一道白色的劍芒在眾人的眼前劃過。伴著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半空中旋轉的輕斧瞬間斷成了兩截，無力的落在了地面上。
歸劍入鞘，維爾一個閃身就來到了胖子的身旁，一記手刀直接打在了後者的脖頸上。
「咚！」
一聲巨響，胖子應聲仰面倒地，他口吐白沫，看樣子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