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年初一看什麼雪景

  蓮珊守著一個破碗，蜷縮在大街上的一個角落裡，髮絲凌亂的小腦袋埋在膝蓋間。雖然她人是在這個世上，可她的心卻不知道遺落到何方去了。

  紅塵中的人，就像一顆顆的塵埃，一個人若是逝去了，就如同灰飛煙滅了一般，了無蹤影。真是可悲啊！自己到底是幹什麼來了？到底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上呢？蓮珊悲哀地想著，並不理會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雪蓮兒一眼便瞧見了蹲在牆角的蓮珊，正要上前去。

  「小•••哦！公子快點兒，咱們到那邊去瞧瞧，那裡敲鑼打鼓的好生熱鬧啊！快點兒呀！」雪蓮兒的手就被從身後追上來書童裝扮的豆豆一把抓住。

  雪蓮兒皺著眉無奈地搖了搖頭，往蓮珊的碗里放了幾塊碎銀，轉身跟著豆豆向著鑼鼓喧天的方向走了過去。

  散碎的銀子砸在碗底清脆的響聲，並未將沉寂在自己世界里的蓮珊喚回來，好似這世上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似的。

  『今天是年三十，爆竹聲聲，家家戶戶都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著年夜飯了吧！』獨自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溜達的蓮珊在心裡想著。

  自從婆婆去了之後，蓮珊就特別不願意回那個『家』去，回去了就會想起與婆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雖然清苦、貧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因為有個親人，心底也是溫暖的。可是現在，一回去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心裡實在是難受。還不如呆在這清冷的大街上，身體上雖然是寒冷了點兒，心裡就會顯得不那麼痛了。

  「唉！還真是冷啊！」蓮珊哆嗦著把單薄而又破爛的衣襟往一塊兒拉了拉，雙臂相抱地在一家大莊院的門口，找了個稍微避點風兒的角落坐了下來。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快！快！快！打開大門兒讓我出去瞧瞧這雪景，昨晚又下了一場大雪呀！真是漂亮的緊呢！」雪蓮兒一個勁兒地催促著下人。

  「哎呀！我的大小姐呀！這大年初一的看什麼雪景嗎？你看人家誰像你一樣在大年初一出門兒的，還起得這麼早，這老爺和二夫人可還沒起呢！你要是再嚷嚷下去可有你的好果子吃了！」豆豆睡眼惺忪地，一副小老人秧子樣兒。

  「哦！知道了！知道了！羅嗦的丫頭，那你還不讓他們快點兒？手底下利索著點兒？」雪蓮兒壓低聲音道。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豆豆也下手幫下人們一同開啟大門。

  「好漂亮的世界啊！」雪蓮兒在跨出門檻的同時發出感慨。

  「小姐！小姐！雪人啊！」豆豆眼尖的發現了縮在門角，被大雪包裹著的一個小人兒。

  「快！快！看看還有沒有呼吸！」雪蓮兒說著一腳跨了過去，手放在這個人的鼻子底下試了試。

  「還有一絲氣息，快點兒把人抬進我房裡去。」雪蓮兒焦急地吩咐下人道。「小姐，要不要先告訴老爺一聲兒？」豆豆遲疑地道。

  「救人要緊！抬進去再說！」雪蓮兒皺著眉催促下人道。

  「是！」

  「是！」

  「是！小姐！」豆豆與兩個守在門口的下人同時應道。

  「豆豆！趕快再拿兩床被子來給她蓋上，把火盆里的火想法兒燒旺點兒。」雪蓮兒一邊給躺在塌上的人用溫水擦臉，一邊吩咐道。

  「是！小姐！」這關鍵時刻，小豆豆可一點兒也不馬虎。只見她利索地從柜子里抱出兩床錦被，又往火盆里加了點兒碳，讓那小火苗「噗噗」地往上冒，屋子裡頓時充滿暖意。

  「小姐，你歇會兒，讓我來吧！」豆豆乖巧地拿過雪蓮兒手中的一塊棉布，向水盆里沾著水。

  「豆豆，你看這個小丫頭長得可真俊俏，看這睫毛真像兩把蒲扇呢！」雪蓮兒把這孩子額前的幾綹頭髮往耳後捋了捋，望著塌上氣息平緩的小丫頭滿面笑意地道。

  「長得是怪好看的，就是太瘦了點兒，面色太黃也太蒼白了。」豆豆點了點頭道。

  「所以咱們以後要多給她吃點兒好的，好好兒地給她補補。」

  「小姐可真偏心，剛認識就想要給人家大補。你怎麼就不說給你家豆豆好好補補呢？」豆豆委屈地撅嘴道。

  「瞧瞧，又在那兒裝呢！你要是再補呀！可就要吹起來了！」雪蓮兒斜她一眼道。

  「小姐，什麼叫『吹起來』呀？到底是什麼意思嘛！人家不懂。」豆豆一臉呆狀的問道。

  「這個嘛！咳！你已經吃得很胖了，要是再多吃好的，你想想，將來誰還願意娶一個大肥婆回去呢？那樣的話，你就嫁不出去了。」雪蓮兒當然是奔在安全距離以外，使勁兒憋著笑一口氣兒說完這些話。

  「臭小姐，敢拿本姑娘開涮，你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豆豆假裝憤怒的，把那塊棉布往盆兒里一丟，擼起兩邊兒的衣袖攥著兩個小粉拳向著抱頭鼠竄的雪蓮兒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