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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咒符之夜 第四十章 瀟湘記暗藏乾坤事

  由是看向書本,翻了幾頁,越覺沒趣兒。朝柳傾城道:「柳姑娘,這本書覺得苦澀無味,我不愛看。」

  柳傾城道:「公子再耐著性子看上幾頁,此書看似枯燥,實則飽含內容。」

  莫寒無奈,只好續自看著,只見這一段:「賈生仰頭觀摩,那是一片淅瀝假山,中間點墜幾筆,更有文風古墨。再寥寥塗抹,儼然一幅晴空萬里,群脈相交的假山假水畫卷。問賈玉此畫可成?賈玉只說略有差別,再弄一幅內觀近景圖,才算盡善盡美。」

  莫寒見到「假山」二字,倏然思起昨夜的種種情景,腦中浮想聯翩,手中頁角停住。柳傾城又湊近了些道:「公子怎麼了?怎麼不往後翻了,是不是想起了甚麼往事?」

  莫寒看了她一眼,忙垂頭看書。翻過一頁來,只看那後頭寫道:「賈玉提起筆墨,費有一天一夜,將遠山近景勾勒得惟妙惟肖。青石紅鯉,白溪雜葉,一一不落。

  第二日拿給賈生看了,受他連連讚譽。賈生仔細端詳近山,又加思度,心生一念。要賈玉再行塗勾許筆,形成道士念經之形.……」

  莫寒讀到此處,思起昨夜斷斷續續的符咒聲兒來,這書中所載的,竟也有此聲。且看這賈玉怎生作畫,便續自看下去。正看到賈玉廢寢忘食,徹夜思索,也難以思得出如何勾勒這假山藏經畫卷。

  柳傾城卻突地蓋上此書。莫寒愣住,朝她看去。口中不解道:「姑娘這是……」

  柳傾城道:「公子既然不喜愛此書,柳傾城便即收起好了。」

  莫寒急道:「我方才讀了讀,頗覺有趣,勞煩姑娘讓小生讀下去。」

  柳傾城詭笑道:「怎麼?公子又喜歡了?」

  莫寒望著她,突地醒悟過來,朝她怒道:「你是在耍我的罷。」

  柳傾城不解道:「公子說甚麼呢,傾城怎敢呢?」

  莫寒喝道:「明知故問!」柳傾城道:「小女子實在不知公子的意思,還請公子道明。公子不就是想看書嘛,來!給公子看。」

  說著將書遞給莫寒,然莫寒極為惱火。並沒接書,只是怒道:「這書姑娘是從哪裡得來的?」

  柳傾城道:「自然是藏書閣嘍。」

  莫寒冷笑道:「我看是姑娘你自己杜撰的罷。」

  柳傾城笑道:「這是哪裡的話,雖說小女子才高八斗,卻也不願去費時間杜撰書籍。而且這本書可是千古佳話,小女子怎能編纂?」

  莫寒急道:「你別以為我讀書甚少,就在那裡胡說。這書明明……」

  說到這裡,莫寒忽地想到,昨夜柳傾城費了好一般功夫。所尋所找的書,難不成就是這本書?

  柳傾城疑道:「明明甚麼?難道公子看過此書?」

  莫寒想著這柳傾城定是故意為之,而自己又是急欲探知這裡面的因果。卻又不肯在她面前低頭。思來想去,朝船公道:「麻煩您靠岸停下,我要下船。」

  船公看向柳傾城。柳傾城笑道:「您別理他,我們繼續游湖。」

  船公又看向莫寒。莫寒剛要說話,柳傾城卻湊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你若不配合我,小心昨夜的事兒!」

  莫寒驚得往後一退,直眼盯向柳傾城,那船公忽道:「公子,還靠岸么?」

  莫寒望著柳傾城,搖了搖頭。船公便續自划槳,柳傾城笑道:「怎麼?寒公子,還要下去么?」

  莫寒輕走過來,靠近柳傾城道:「姑娘,你我唇齒相依,你若不仁,別怪我不義!」

  柳傾城回道:「你就算告訴他們,又能怎樣?我柳傾城並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他們如何說我,任憑他們說去。公子可不一樣,公子身份顯赫,可要顧全上駿府的名望才是。」

  莫寒冷笑道:「姑娘,你這話說的可真可笑。我上駿府家的四公子,會些武藝有甚麼打緊?又如何能損了我上駿府的名聲?」

  柳傾城意味深長地看了莫寒一眼,道:「公子當真要我都說出來么?小心隔牆有耳!那船公耳朵可好使著呢。」

  莫寒這時候才注意到原來還有船夫在,自己剛才情緒有些激動。不過聲音壓得極地,他應該並沒聽到。

  柳傾城見莫寒神色緊張,又笑道:「公子這樣心虛,還不配合本姑娘?」

  莫寒道:「你到底要我配合甚麼?」

  柳傾城道:「自然是告訴我所有你是知道的事兒了。」

  莫寒硬著聲兒道:「我沒甚麼好說的。」

  柳傾城道:「當真?」

  莫寒道:「當真!」

  柳傾城這時並沒說話,只彎腰走進船艙,到船的另一頭,對船公說了幾句話。那船公點著頭,而後划槳靠岸,再將雙槳斜放在船沿,,自己上岸去了。

  莫寒還以為柳傾城要回去,哪知她將書本撂下,拾起木槳,插進湖水中劃定。

  舟船立時挪動,往湖中心行去。眾學子趕過來后,又見柳傾城划船而去。又是驚異,又是失落。部分人已經甩袖離開了。

  柳傾城划著雙槳,莫寒走過來道:「你到底要怎樣?天色已晚,你我都該回去了!」

  柳傾城邊駛船邊道:「公子會划船么?」莫寒道:「不會,你別想讓我划!」

  柳傾城道:「無妨,我來也一樣,只是想離岸上那些人遠些。」

  莫寒道:「你到底要幹嘛?」柳傾城道:「你還不明白么?我這是在為你我創造獨處的空間呀。」

  莫寒一愣,恍然大悟,暗想這柳傾城必是要有所行舉。而自己並不願受她擺布,若喚作平時,只飛步盪起,幾下就到岸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開,一點事也沒有,可如今這些皆成了妄想。

  柳傾城笑道:「我記得公子會飛檐走壁,若是不願,可自行飛走唄。」

  莫寒轉過身去,不願看他。

  木舟已至湖中央,柳傾城將雙槳躺靠在船上。走到邊凳坐下,喘著氣兒,朝莫寒道:「公子,現在只有你我二人,也不會有別人聽見你我的談話。公子盡可坦言相告。」

  莫寒急道:「你若是不想讓別人聽見,大可以尋個隱晦一點的地方,何以要在這裡吹著涼風?」

  柳傾城道:「公子覺著,哪裡算是隱晦之地,這書齋裡頭儘是學子才人。而你我都是引人注目之人,公子如何能保證不被他人聽見?我倒覺著,此處正好。」

  莫寒不耐煩道:廢話少說,你到底要問甚麼?」

  柳傾城道:「公子可是七雀門的人?」

  莫寒道:「不是。」

  柳傾城道:「不是?你哥哥可是七雀門的呦。」

  莫寒道:「我哥哥是七雀門的,我就該是七雀門的么?」

  柳傾城道:「既然不是,那為何在沐休之日,趕到書齋?還兩次阻我?」

  莫寒道:「我明明是救了你的性命,哪能算是阻礙你?」

  柳傾城道:「頭一回是個極好的機會,就是被你弄砸了,你還說沒阻礙我?」

  莫寒道:「頭一回我又不認識你,還以為你是闖入書齋的刺客呢。後來我不是走了么?你要幹甚麼就幹甚麼,沒人攔你!」

  柳傾城道:「你說的這麼沒輕沒重的,你當是過家家啊。我那時害怕極了,哪有心思干其它的事?」

  莫寒道:「總之我不是七雀門的人,全然是要查明真相而已。」

  柳傾城道:「也就是說,你是為了伸張正義嘍。你且告訴我,你的這一身武功自哪裡學的?」

  莫寒道:「這是我自己的事兒,和你沒關聯罷。」

  柳傾城道:「似你這等手段,全京城都找不出幾個來。你絕不會是家傳武學,難不成是外頭學來的野門子?」

  莫寒怒道:「甚麼叫野門子?柳姑娘沒出過京城,怎知外頭卧虎藏龍。你沒見過的多著呢。」

  柳傾城道:「公子不肯透露尊師的名諱,傾城也不為難。只是小女子希望公子日後不要再去那座假山裡頭了。」

  莫寒道:「怎麼,是不是裡面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密事?」

  柳傾城冷道:「不論你有何謀算,都給我適可而止。」

  莫寒道:「我看你自己一個人也搞不定,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何如?」

  柳傾城道:「你以為你武藝不俗,就能風雨無阻么?你初來京城,對這裡一概不知。如此莽撞行事,當心惹禍上身!」

  莫寒道:「我看你也不能算是睿智冷靜罷,不然何來被黑袍人圍困一說?」

  柳傾城微怒道:「昨晚即便沒有你,我也能想出法子脫逃。我今日在這裡提醒你,你若執意如此,出了事,我可不會管你!」

  莫寒急道:「你把話說明白些,能出什麼事兒?那黑袍是何許人也,那些咒符怪聲又是甚麼?你又為何要調查這些?」

  柳傾城道:「我為何要告訴你,正如你不肯告知我一樣。」

  莫寒道:「我聽同僚說過,這符咒聲兒是那神明所念。柳姑娘家住書齋,當知一二,何不順從天意,哪能逆天而行呢?小心惹禍上身呀。」

  柳傾城道:「公子才應該順從天命,這符咒之事當屬渺茫。公子還是少涉足的好!」

  莫寒又要說話,那柳傾城竟兀自走到船頭,拿起躺靠在地的雙槳,盪進水裡划船。不一會兒,二人已至了岸邊。

  柳傾城就此下船,一句話也不說,冷若冰山。就此穿過眾學子身邊,往別處走去。

  莫寒愣在原處,遐思了稍刻,也漸漸走了。

  眾學子見他二人離開,各處閑言碎語此起彼伏,也慢慢地散了。

  莫寒回到葯香樓,至屋內休歇,腦中千百思度。小淑進屋服侍莫寒更衣,又將湯藥端來給莫寒用,待莫寒飲完,收拾著爐具,出門去廚房了。

  莫寒躺在榻上,今夜難以入眠,直到二更,才漸漸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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