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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咒符之夜 第二十一章 冷麵人深藏不世功

  莫寒登時怒極,猛的一聲拍到桌子上,把那小二驚得魂不附體。揉眼看去,果真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兒。遂賠笑著道:「客官息怒,小的這就去準備。」

  莫寒疑道:「你這店裡幾日沒人了?」

  店小二聽如此說,忙嘆著氣道:「誒,客官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裡。這是后湖巷的最東面,幾乎沒甚麼人走動的。這附近也沒幾戶人家,我當初怎麼就會選在這裡開館?外加那件事過後,這裡更沒人走動了,哪會有甚麼生意啊!」

  莫寒疑道:「你說得是哪件事?」

  店小二驚道:「客官你竟然不知道?你還是金陵人么?」

  莫寒笑道:「我是前幾日才到金陵來的,如何會知道?」

  店小二坐在椅子上,道:「原來如此,客官是外頭來的,是在這裡有落足之地了?還是要來投奔親戚的?」

  莫寒道:「投奔好友的。」

  店小二道:「客官,你來得可真不是時候,你沒瞧見金陵城中近日以來戒備森嚴,你就不奇怪究竟發生了何事么?」

  莫寒心裡自然清楚,只佯作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店小二拿起杯盞飲了一口茶,道:「那是自然,不過知道這件事的向來沒多少人。只是大家心裡恐懼,不敢四處散播罷了。」

  莫寒心驚,暗想這不過一家小小麵館。若是連賑災金失竊一事都深為明楚,豈不這絕密之事早已不是絕密了?

  然那小二卻說:「客官我可告訴你,這事情你知道也就罷了。萬不可讓他人也知道了才是,當心引來殺身之禍。」

  莫寒心想不過是賑災金一事,還能引來什麼殺身之禍。看這小二別的本事沒有,倒是挺會嚇唬人的,只笑著說道:「在下願聞其詳。」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屏息穩神,道:「其實就是這附近出了一樁子怪事。有一段時日,幾乎每個夜晚,我在熟睡之中,都能被這奇怪陰森的聲音吵醒。」

  莫寒急道:「什麼聲音?」

  店小二摸著腦袋,道:「其實這不好說,這種怪聲,還真不知道怎麼形容。說它像鐘擺之聲也可,似撥浪鼓之音也行。總之就是一陣一陣的,頗有銅鈴撞擊之感。但聲音並不清亮,有些悶,時而急促時而緩慢的。」

  莫寒聽著越發迷糊,只道:「你說的這些與你這館里的生意有何關聯?」

  店小二道:「客官別急,且聽我往下道來。自從每晚每夜都有這怪聲兒之後,我便時常睡不著,也很難睡著。久而久之,每到那個時辰,心裡頭的怪聲油然而生,擋都擋不住。由此愈發難寐了。

  尤其是近一個月來,那怪聲越發多了起來,也越發清晰。每晚直直響足三四個時辰才肯罷休,而且這附近的居民也越發稀少,不是搬到城裡其它地方,就是乾脆逃出城外。」

  莫寒異道:「為何要逃到外面去?」

  店小二道:「客官哪,你對這金陵城的現況是一點都不知的么?現在這天子腳下雖說最為富庶,人口卻也最為密集,早已沒多少地方可住啦!你說被逼的遷居,在這城裡又尋不到可住之地,不去城外又能去哪裡?」

  莫寒點頭會意,又朝店小二說道:「那你可有與這些人交談過?他們是否同你一般,也是這樣每晚聽到一樣的聲音?」

  店小二興道:「我正要說到此事呢,我何曾沒與他們講過?他們遇到的情形與我一般,我們甚至還組織過去衙門告狀,請官老爺派人巡查。

  只是衙門裡的人全當我們是胡說,隨意敷衍幾句。不過也派人來這裡查探,還住在某戶人家,瞧瞧我等訴告是否屬實。不過奇怪的是,自那些捕快來這裡后,每夜每晚那些怪異之聲,竟似徹底消失了一樣!」

  莫寒沉思良久,朝小二道:「你們去衙門的事,定是走漏了風聲。使那些始作俑者望塵卻步,加緊了防範。」

  店小二興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故而百般解釋給衙門裡的捕快聽,只是他們並不相信。紛紛回至衙門裡,不復再來。更為恐怖的是,沒過幾日,這裡再度響起怪異之聲,而且這附近的人突然消失不見了!」

  莫寒驚道:「又搬走了?」

  店小二道:「不是,就是憑空消失的。先前他們搬走我是聽來這裡吃面的朋友所說,那幾日消失的人,我竟是一點頭腦也摸不著。偶爾有人來這裡吃面,我問起這事,他卻搪塞幾句。吞吞咽咽的,只讓我別管了。

  然後又過幾日,那人卻再也沒來吃面了,我後來才知道,我那朋友也消失不見了!」

  莫寒再度驚道:「竟有這等奇事?估摸著是那製造怪聲的人所弄的鬼。這件事衙門不管么?」

  店小二怯道:「就是願意管我也不敢去舉報啊!出了這檔子事,後面消失的會是何人,尚且不知。我怎麼敢飛蛾撲火?人口消失想必衙門已經知道了,你看這巡城軍如此戒備,可不就是為了此事么?

  只可惜我這麵館沒甚麼收益,我暫時也無處可去,不然早早地也就逃走了。好在官府總也管管,至少這些時日還是頗為安全的。近日來,我也沒聽說有哪家的公子憑空失蹤的。」

  莫寒聽到這裡,心裡越發的不明白。暗想這巡城軍明明是為賑災金失竊一事,如何與這人口失蹤有關?

  店小二又道:「客官,我是看你初到此地,還是想勸你早些離開金陵。這裡還真不好待,我今日告訴你的事,你可不能泄露半點風聲哪!我先去煮麵了,您稍等一會。」

  莫寒點了點頭,那小二便入後堂備面。莫寒臉上陰晴不定,也不知是愁是憂。只想著這或許真如這小哥所說,金陵雖說是皇城,卻的確不好待。

  雖說與自己無關,卻保不齊會對將軍府有害。畢竟身為上駿侯,京城裡發生奇奇怪怪的事,他必然難逃干係。總之還是要耐住性子細細探查才是。

  這時候肚子又在打鼓,莫寒想喊問一聲,自己的麵條幾時能備好。卻突見一個陌生男子走進麵館,那男子面相陰沉,緩緩往莫寒身邊的空桌走去。

  只奇怪的是,並未發出一點兒步聲。莫寒自幼便會聽聲辯物,不論這人身量多輕,走路多緩。那鞋履落地的細微之聲總逃不過莫寒的雙耳。

  可這男子的腳步聲幾乎為無,這若不是上等內力將整個腿腳支撐,必是撞見鬼神了。莫寒忍不住再度看向那人,那人只端坐木椅,神情冷淡。不說一句,不道一聲,也不喊店小二問食。莫寒自覺此人內功不低,來這裡又是意欲何為?

  便要同那人搭話,卻見那人當先開口道:「閣下夜闖上駿府,真是好本事哪!」

  莫寒一驚,急思他是如何得知的?既然能說出這句話,必然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而自己竟然毫不知情,看來此人不好對付。

  莫寒驚異之餘,不免有些興奮。只因他從未遇見過能和自己匹敵的對手,今兒個可算遇著了。又怕自己身份敗露,因此想著要儘快逃離此處。

  遂站起身來,徑往館外走去。突聞那人一句:「閣下還未回答我的話呢,如此待人可有道理?」

  莫寒只當未曾聽見,續自走著。那冷麵人離椅飛步外傾,直往莫寒那裡,意圖抓住他。然莫寒早有預知,登時一個翻身上空,接而往麵館頂上掠去。

  冷麵人迅速趕上屋頂,莫寒唬得一跳。心想這人的反應力怎麼這般強?

  遂繼續跳過屋頂,往另一處槐枝上飛去。而那冷麵人亦是疾速追上。莫寒詫驚之餘,只顧著逃,然卻被那人攔身在前,笑著朝莫寒道:「閣下一味逃跑,是不是太無趣了?不如和我過過招兒如何?」

  說著目色一冷,飛步揮掌而來。莫寒歪頭避開,使拳反擊。冷麵人挪手回擋,提腳蹬來。莫寒急忙仰身躍起。冷麵人掌心移上,又要朝莫寒劈來。

  莫寒游步盪開,避過此掌,反手一指打來。冷麵人迅速挪身躲過,再度飛身往上。至莫寒頭頂,一腳自上而下砸至。

  莫寒無處可逃,只得拿臂來頂。卻因腳力過強,驚駭之下,身子也往下傾去。

  而那冷麵人壓住莫寒雙臂不放。莫寒無可奈何,只得使開輕功,足抵樹榦,一手抓住樹梢。任那冷麵人壓去,自己借力彈開,反往上躍。冷麵人撲空落地,迅速往上趕去,卻再也未見一人。

  左右遍尋了小會,落在屋頂上頭,嘴角一勾,笑道:「看來此人還真是有些手段。」

  卻說莫寒急中運功,將先前學的浮身心決,離殤步魂,通通使將出來。便似一股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待逃到一隱秘之地,拍胸頓足,久久不能平靜。暗知自己此次是碰見對手了,先前竟是毫無所覺,致使被他盯上。這會子要不是使出看家的本領,還真奈何不得此人。

  師姐曾有囑咐,自己不適宜與人正面對敵,這樣會有傷弱體,加劇寒症突發。

  眼下莫寒覺得胸口有些悶,不過還沒到那種程度。只要好生歇息,應當無事。便坐在石墩上,喘著氣兒。心想那人找不到自己,也該撤走了。

  又想自己如何能這樣狼狽?來到金陵通共也沒安生幾日。擔憂家人安危仗義挺身而出,也會被人追捕,真是怪異之至。

  當下面也沒吃,莫寒已是飢腸轆轆,剛才的麵館也去不得了。瞧天色暗昏,須得找一處安生之地,總不見得在這露天星辰下就地安寐。

  由是提步前走,心想有名氣規模大的酒樓酒館不可再去。那莫均狡猾的緊,既然能從家裡尋到醉生樓來,其它幾處樓館必是也能找到。

  不過也不能就住一戶人家,這金陵風波方起,他們必然不敢輕易放陌生人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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