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誰是小丑
第391章 誰是小丑
見面，魏濤來的雖說是三個人，祝喜春和陸江只是坐到了一旁。
在可以三人四人自由拼成圍坐姿態的酒店二樓咖啡廳內，魏濤一個人，面對著陳舟和另外兩個一眼看過去就很不好對付的人。
陳舟給做了介紹，一個他公司的核心團隊成員搞技術的，叫做張桐，看起來比較社恐，厚厚的眼鏡下是一雙閃躲的雙眸，應該是用來跟自己解讀一些技術層面的變化。
一個是軟銀方面派過來的人員，具體職務沒介紹，只有一個外國名字叫做亨利，本人確是實打實的土生土長，只是那一副海歸做派，魏濤心裡暗笑，哥們，我看不出你這海歸有多優雅，就不用在我面前展示了。
「給我來一份冰淇淋。」
什麼叫做打破常規，這就是，魏濤上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姿態，往這一坐，二郎腿翹起來，也就是尊重這環境，不然下來的時候，他不介意拿著煙和打火機，別看這東西諸多不好，有些時候，作為緩解冷場或是尷尬的利器，它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尤其是在並不夠熟悉的人之間，往往能夠收到奇效。
亨利眼中閃過一抹輕視，心中暗道：「鄉下地方來的暴發戶，資本的世界是你可以沾染的嗎？你能站在門口，都是對資本運作的褻瀆。珍惜伱曾經擁有的運氣吧，接下來，你將一無所有。」
陳舟則從沒有輕視魏濤的意思，自己那位老同學是什麼水平他太清楚了，能跟雷布斯在一起合作，又豈是一個東北邊陲小城的暴發戶可以簡單形容的。
魏濤端著精緻的器皿，一小勺一小勺的吃著裡面的高檔冰淇淋，還示意陳舟等人可以開始了，你們要找我談，現在可以開始你們的表演了。
亨利正襟而坐，拿起手上的文件，以一副我正在告訴你一個事實的態度，挺起腰桿，他自我感覺這樣在自己的視線里，是以向下傾斜的視角看魏濤，滿足他內心的優越感。
我，正在告訴你，這個世界的真諦。
「魏先生，你應該清楚知道，校內網只是千橡正在運營的項目之一……」
很直接，將談判技巧這件事都給放棄了，直接用精確的銳減數字方式，告知魏濤，如果你不願意出售現在手裡的股權，那麼千橡將會通過資源項目整合，讓你手中持股比例不斷被稀釋，甚至當軟銀真的要進場時，一輪融資的價格，就能讓你的持股比例，下降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在亨利看來，以國內目前的資本運營土壤，再綜合魏濤來自於東北小城做實體，他們的認知都是手裡持有更高的份額才會有價值，一旦份額會稀釋到很小很小的一部分，那就根本沒有價值，甚至於他們都不懂絕對值和相對值，真要是玩起來，他們到最後剩下小數點後面兩位數的股份，那還有什麼價值嗎？
陳舟其實是不贊同如此的，他也清楚知道魏濤不是一個土包子，很多東西他看似不在意，看似不懂，但最為關鍵的地方，他在簽訂合同的時候，找的都是真正享譽國內外的大律所來幫著擬定，並且身邊也有很厲害的專業人士，在一些很重要的地方，他寸步不讓。
這一次是軟銀那邊的分析結果，針對前段時間千橡全盤收購校內網之後，合併整合後魏濤持股比例減少的事實，想要跟他談一次，寄希望於萬一他不懂或是不甚懂，亦或是沒有那個實力反抗，那我們就會讓他的持股比例，斷崖式的下跌，直至變得沒有價值。
稀釋的方式，是『拿走』你的股權絕對值，然後體現在你的股權相對值被大幅度稀釋。
魏濤聽著，然後突然抬眼盯著陳舟，露出了一抹讓對方多少有點汗顏的笑容，就這一個笑容，陳舟就知道，現場最尷尬的是自己，然後是亨利，只不過後者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個小丑，從始至終看輕了魏濤，今天看到他一個人來，來基本的商業談判技巧都給捨棄了，以為可以直接憑藉『乾貨』的震撼讓對方害怕。
實際呢？
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行了，亨利。」陳舟伸手，按住了亨利那份文件，幫助他合起來，也不再讓他繼續說。
亨利還在堅持，指著一旁的張桐說道：「魏先生，張桐負責千橡的技術，他可以告訴你，千橡下面現在有多少的項目能夠整合到校內網之中……」
「夠了！」儘管魏濤還在那一勺一勺的品味著『甜』帶來的味覺愉悅，一句話沒說，陳舟卻已經無法再去讓這畫面繼續，拿自己半個合作夥伴當傻子，豈不是也在宣告著一件事，我陳舟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合伙人，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丟人可就丟大了，在投資行當，看似一切拿錢說話，有些時候還是要看人的品行形象的。
亨利皺眉，他覺得自己是軟銀的代表，為了自家利益，任何行為都是正確的，而不是你們華夏那可笑的儒家文化，什麼仁義禮智信之類的，就算我吃相難看又如何，就算我們詆毀嚇唬欺騙對方又如何，只要能達到目的，最終得到更充足的利益，一切都是值得的，至於個人是否丟臉尷尬，都不應該考慮。
他應該慶幸一件事，心裡所想沒有落在言語上，不然就不止魏濤抽他了，陳舟也會給他幾個大比兜。
這時候，魏濤才慢條斯理的放下漂亮的器皿，裡面的冰淇淋吃飯了，冷熱交替，他又要了一杯綠茶，輕輕喝了一口，才終於開口：「陳總，你覺得關錦月怎麼樣？」
陳舟冷眼面對著亨利，作為創業者大佬的氣度一旦起來，亨利這樣的狗東西在他眼裡，狗屁不是，想要捧你，給你幾分薄面，你可以暢所欲言，當我不想讓你開口時，你就閉嘴。
長長呼出一口氣，陳舟淺笑一聲，那抹剛才隱藏的訕訕表情，隨著這一聲笑，散開：「魏總，這一次……」
魏濤微微搖頭：「陳總，只是這一次嗎？我一直信奉一個道理，作為合作夥伴，我可以吃虧，可以多付出一些，可以少得到一些，但請不要拿我當一個傻子。」
陳舟瞬間明白他什麼意思，校內網歸於千橡之後，他的那些合併行為，魏濤從始至終配合，在持股比例被稀釋減少時，也依舊很配合，對於細枝末節一直不曾糾結。
他一直在退讓，一直在表現出一個好的合作夥伴該有的姿態，一直在不去介意利益，要知道，現在的1%未來是多少錢都不知道，在沒有塵埃落定之前，如今的人可都以為自己投的項目是企鵝呢，一個百分點都可當成無價之寶。
而魏濤呢，除了在簽訂正式文件時候認真一些，其它時候，都是自己這邊說，他配合，提到的一些方案，對方看過之後，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不是他不會提不想提，是他在尊重合作夥伴，用退讓的方式換來彼此合作的美好開始。
而在簽訂正式文件協議時對細枝末節的精準把握，根本不是二選一的偶然，是人家心裡清楚該如何爭取自己的權益。
「魏總，如果你不反對，我想安排你跟孫先生見一面。」
還算是個人，至少還沒有完全被商賈的市儈和算計完全腐蝕，現在陳舟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我個人方面同意繼續帶你玩，那接下來你能在軟銀孫的面前，退讓多少呢？如何打動他呢？
其實魏濤想要問一問陳舟，你為什麼沒有勇氣自己玩呢？難道就沒有比軟銀更好的合作夥伴了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咱還是別指點江山了，這幫未來大佬，就算現在還是幼苗的王星、張一銘、李學零，那都是一個個心有定計的人，他們可能幼稚，可能失敗，可能迷茫，可能彷徨，但在真正內心認定的事情上，絕不會有半點遲疑。
他們，善謀高低水平不論，在善斷的決策執行力和認定目標不鬆手方面，那都是時代的弄潮兒。
你可以讓他們覺得你厲害，但你永遠不要想他們會服你，會居於你之下，會臣服於你的『遠見』，看看雷布斯和李學零就知道了，以前者的強大，也要好好處理跟後者的關係，才會讓兩人的合作，一直延續下去。
是朋友，是忘年交，卻絕不會有任何的高低之分。
「可以。」魏濤站起身，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那個亨利一眼，我自己來什麼意思你都不知道嗎？有了一定之規，決定了態度，不再需要很多人幫著我做決策，幫著我參謀，這才是我一個人來的原因，當我是傻叉，你這樣的海歸，是怎麼混到軟銀的，理論無敵嗎？還是不要臉無敵？
令魏濤沒想到的是，華燈初上的夜晚剛剛來臨，陳舟的電話再一次打了進來，那位軟銀孫，已經到了燕京，他希望可以跟魏濤共進晚餐。
擦！
這幫龜孫，怪不得人家能夠成功，這態度，就問你服不服，做事的認真和負責，這才是真正能夠在商場博弈中振翅高飛的商人，亨利那種，洋墨水喝多了喝傻了喝的曲高和寡了，亦或是他骨子裡刻印了牢牢的國內商人都是資本土包子的認知？
看看人家當大佬的，我在校內網那點持股比例，校內網雖說是千橡的主體，可整個千橡，此時此刻又有多大呢？面對這時候的千橡，軟銀孫可稱得上是高高在上的大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