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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升堂問案三曹審

  臘月初二,大理寺升堂問案。


  此案主審官員共三人,分別是大理寺卿顏裕、刑部尚書楊印還有皇上欽點的安國公玉壽。


  此外,還有數名旁聽官員,姚泰、馬忠等人俱在。


  兩班衙役剛排好,聖駕就到了。


  眾人慌忙起身接駕。


  皇上進來說道:「你們只管審,朕也聽聽。」


  於是忙架起一道屏風,於其後設了座位,請皇上移駕。


  等皇上坐下之後,又請示過了,才正式升堂。


  命人將原告隴西來的幾十人帶上堂來,當即黑壓壓跪了一地。


  顏裕便問帶頭的兩個:「李寶忠,張連九,你二人手持狀紙進京,那狀紙上所寫之事可屬實嗎?」


  「回青天大老爺的話,草民們不敢撒謊,實在是被逼得沒了活路,要不然哪有膽子敢狀告皇子?」李寶忠說。


  「青天大老爺,求求你為我們做主!今年莊稼的收成本就不好,偏偏入冬又遭了白災,畜養的牲畜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餓死。


  聽說朝廷派了人來,老百姓都當是來了救星。可沒過幾天就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兒。


  發的糧食都是霉爛了的,但凡能吃的,裡頭又摻了沙子。十家也沒有兩家能分得上禦寒的衣物,又凍又餓,許多人都死了。


  不但如此,還有好多人家的姑娘被帶走,說是侍奉五皇子。有敢攔著的,都挨了毒打。


  我們這些老百姓實在受不了,湊了上百人去請願。


  卻被誣陷是刁民,幾乎不曾被打死。」張連九以頭碰地。


  兩個帶頭的這般陳述,其餘跟隨的也都喊冤叫屈,痛哭流涕。


  「肅靜!」楊印一拍驚堂木,說道,「你們所說的這些可有證據?若是存心誣陷,可是要誅九族的!」


  「大人,我們遍身的傷若不能作為證據,就請朝廷派人到隴西去查訪。


  受苦受難的何止千家?我們敢來告御狀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誅九族是大罪,可日子過不下去,早晚都是個家破人亡。」李寶忠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本官且問你們為何不在隴西上告?隴西太守沈敬之可知曉這些事么?」顏裕問。


  「他若是想管,在當初我們受苦受難的時候就該管。」張連久抹了一把眼淚道,「成千上萬的老百姓跟閻王掙命的時候他都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官能給我們做主嗎?」


  「不是還有隨五皇子前去賑災的戶部官員嗎?」這時安國公玉壽開口了,「有這樣的證人自然要詳細審問一番。」


  「安國公說得對,來人吶,把吳萬端帶上來。」顏裕立刻吩咐帶證人。


  吳萬端是戶部的曹吏,和王誠一樣,職位不高。


  他從一開始除了謝罪的話一概不肯說,如今上了堂,也是三緘其口。


  「吳萬端,你身為朝廷命官,在此情形之下,當把實情說出來。


  否則便是藐視公堂,要對你用刑的。」楊印天生的冷麵,此時在堂上,更顯得威嚴。


  「各位大人,下官不過是個微末小吏,隨行賑災而已,凡事都做不得主。」吳萬端很是無可奈何。「知道你做不了主,只是要你說出實情。這些隴西來的災民說五皇子賑災時魚肉百姓,剋扣錢糧,究竟有沒有此事?」楊印說著已經抽出了刑簽,意思很明顯,如果吳萬端再這般顧左右而言他,就要對他用刑了。


  「下官只是抄錄些賬目而已,並沒有親去賑災,這些事情不知道的。」吳萬端極力迴避。


  楊印的簽扔了下去,立刻有衙役上來,把吳萬端拖倒,開始打板子。


  吳萬端先前還忍著,到後來便疼得撐不住,哭喊道:「下官也曾勸諫過,可人微言輕,何敢復言?!」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五皇子的確有不端行徑。


  待要細問,行刑的衙役說:「大人,這人經不住刑,昏過去了。」


  楊印便同另外兩個主審官商量,把吳萬端先行帶下去,讓他緩一緩。


  這時只聽外頭有人擊鼓,安國公道:「又是什麼人來擊鼓鳴冤?可是和此案有關嗎?」


  當即派了人出去詢問,那人進來后回稟:「有民婦王白氏,自稱其夫王誠有冤情,且與隴西安有關,故來鳴冤。」


  「我想起來了,那個王誠不就是和吳萬端一起去隴西賑災的戶部官員嗎?」玉壽道,「既然是這樣,就把那鳴冤的婦人帶進來吧。」


  此時堂上眾人臉上都有微妙的變化,旁聽的姚泰和馬忠俱朝堂上看了一眼,目光與楊顏二人相觸后又分開。


  王大娘子一身孝服走上堂來,她丈夫王誠過世還不滿半月,喪服的確不能除。


  「民婦王白氏,為夫鳴冤,」王大娘子跪下后雙手托著狀紙,「我丈夫王誠隨五皇子去隴西賑災,回來后不久,被同僚叫出去吃酒,回來后悶悶不樂,三日後自盡。


  死前將兩封信交給民婦,信中交代了他被逼自盡的緣由。


  戶部員外郎何文昭,把我丈夫叫出去后威逼利誘,讓他夥同誣陷五皇子。


  我丈夫不願做這等無德之事,又不敢當面相抗。


  只因何文昭說了,他背後的人甚有來頭,便是皇子也不放在眼中。


  當日席上吏部侍郎胡策也在,允諾了官職和金銀。


  其間細情俱在書信里,請各位大人過目。」


  衙役將書信呈上,幾位主審官都依次看了。


  隨後商啟言從屏風後走出來,將書信拿過去,再給皇上過目。


  「王白氏,你既然有這書信,為什麼不早早來告?」楊印冷著臉問,「你說你丈夫是因畏懼而自裁,他連死都不怕了,難道還怕作證嗎?」


  「是啊!你說他怕連累家人才自盡的,又為什麼寫下這遺書呢?難道不怕招來禍患嗎?


  你自己言語之間矛盾重重,我看你這證據多半是偽造的。」顏裕也說。


  「我丈夫不肯做偽證,便已說明他不是個同流合污之人。


  不願連累家人也的確是出於真心。


  但他終究良心不泯,也希冀著我能遇見公正無私之人。故而留下了這信。」王大娘子辯解道,「我雖然是個沒見識的婦人,可也知道忠君報國四個字是怎麼寫。


  我安頓好了婆母和孩子,隻身上告,是不想喪背天良,也不願讓亡夫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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