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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氣定神閑穩應敵

  灰雲漠漠,縱然已至正午,太陽也只是隱在雲層后的一輪橘色光暈。


  午膳到了,福妃一口也吃不下。


  碧樹等人在旁邊看著,雖然憂心,卻是誰也不敢勸。


  明知道此等情形福妃定然吃不下,勸也無益,反添厭煩。


  只有薛姮照捧起碗來,向福妃說道:「娘娘不但要用膳,還要多吃。」


  福妃看了她一眼,薛姮照展顏笑道:「神穩心安,飽食早眠。」


  福妃會意,薛姮照是要她做出問心無愧、泰然自若的樣子來。


  她自然也明白,越是遇上了事就越得穩住心神才行。


  因此便接過碗來,縱然食之無味,也強撐著吃了下去。


  一時飯畢,盤盞撤將下去。


  桐安宮的凝翠姑姑來了,披著件秋香羽緞面的羊羔皮大對襟褂,請安道:「奴婢來傳句話,也就不脫外頭衣裳了,娘娘見諒。」


  她是容太妃的心腹,平日里自己又尊重,誰見了都要禮敬三分。


  福妃忙請她坐下,又叫上茶。


  「娘娘不必如麻煩,奴婢真的只是說兩句話就走。」凝翠不坐,「太妃叫我過來,也是聽說了五皇子的事,自然不信。


  叫老奴過來跟娘娘說一聲,如果需要我們太妃出面,儘管開口。萬不要見外。」


  福妃聽了很是感動,容太妃一向不過問朝中宮中的事,又何況如今這事非同一般。


  旁人躲還躲不及,她老人家竟然派了自己的心腹過來傳話,足見對自己看重。


  而且容太妃身份非比尋常,平日里又一直靜安尊榮,從不向皇上開口。


  如果真能得她求情,皇上多少也是要給面子的。


  就在福妃想要答應的時候,卻看見薛姮照朝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雖然不知道為何,卻還是改口道:「有太妃老人家這句話,我這心就有托底的了。


  不過眼下正吵嚷著,還沒個定論,況且天寒路滑,輕易不要勞太妃娘娘的駕了,姑且等等看。


  煩請姑姑回去後上復太妃,先看一看皇上如何裁定,若是無事再好不過了。


  若到時候需要太妃出面,我便到桐安宮去請她老人家。」


  「娘娘說的在理,那老奴就回去稟報太妃一聲。」凝翠姑姑說著還不忘安撫福妃,「娘娘也不必太過於憂心了,清者自清,總會水落石出的。」


  「碧樹、芳甸,你們好生扶著凝翠姑姑,把她送回去。」福妃起身相送,「都說患難見真情,可見太妃心疼我。


  等這事兒了了,我帶著老五和老五媳婦一起去跪謝太妃。」


  「娘娘千萬別如此,太妃的性情你是知道的,若不是她意中之人,便是再怎麼懇求,許下金山銀山,她都不肯理一理的。」


  說著去了。


  這裡福妃單把薛姮照留下,細問情由:「方才你為什麼朝我搖頭?莫非不能讓太妃娘娘出面嗎?」


  福妃娘娘算不上深謀遠慮之人,但勝在一旦下定決心便有始有終,且能做到用人不疑。


  薛姮照自然滿意,解釋道:「倘若請太妃娘娘出面,聖上未必不給面子。可這樣一來,縱然免去眼前災禍,卻留下了難以清除的後患。


  無論在皇上還是世人心中,五皇子是因為求情才免去責罰,並非因為他本人是清白的。


  設計陷害五皇子的人,這一次雖然沒有得逞,可是禍根既未拔出,便還會再生枝丫。


  下一次犯不上如此大費周章,就能有事半功倍之效。


  這就好比一個器物裂了縫,只需要稍稍用力,這個裂縫便會持續增大一樣。」


  「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可就像你前頭說的,這些人設計的如此縝密,我兒又該如何逃出升天呢?不讓太妃去求情,難道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嗎?」作為親生母親,福妃是絕做不到袖手旁觀的。


  「這會兒想必聖上能稍稍得閑,」薛姮照說,「娘娘該去見一見。」


  「你是說要我去見皇上?」福妃不明就理,「你覺得皇上會見我嗎?就算是見了,我該說什麼呢?」


  「娘娘去見皇上,自然要拿出誠意,但切記一不要流淚,二不要求情,要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陽澤宮,布輝殿中。


  皇上將最後幾本奏摺瀏覽完畢,不知是怨是怒地丟在了一旁。


  知道聖上氣不順,商啟言已經將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只有他陪在跟前伺候。


  那些奏摺幾乎無一例外全是上書言五皇子事的,且有一多半都是質疑彈劾。


  皇上很不願意看,卻不得不看。


  但饒是他排斥厭煩,那些字還是像一顆顆水滴落下來。


  磐石何堅牢?奈何為水穿。


  更何況,人心是最善變的東西。


  一個蒜頭鼻小眼睛的太監悄悄地從門帘縫探出頭來,向商啟言打手勢。


  商啟言看見了卻不好就過去,誰想皇上也看見了,沒好氣地問:「誰在那裡鬼鬼祟祟的?拉出去打死!」


  那太監嚇得跪在地上,連忙磕頭求饒:「聖上息怒!聖上饒命!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皇上被他氣笑了,罵道:「蠢貨!既已知道自己該死,為什麼還讓朕饒命?!」


  「聖上息怒,這東西原就是個糊塗行子。把他留在這兒,正是因為他糊塗蠢笨,能博陛下一笑。」商啟言從不亂說話,他的每句話都能說到點子上,「想來是外頭有什麼事,那些個猴兒誰也不敢進來討罵,便把這個傻狗攛掇上牆了。」


  商啟言譬解得有趣,皇上也不禁笑了:「這的確是頭傻狗,既然已經進來了,就說說是什麼事吧!」


  「回陛下,福妃娘娘在外頭求見。」蒜頭鼻太監如實說道。


  皇上臉上原本帶著兩分笑意,一下子就收緊了,說:「不見,不是早就說過嗎?」


  「奴才們先前也勸過娘娘了,說聖上口諭誰來也不見。


  可娘娘執意要見,還……還跪下了。


  這天寒地凍的,奴才們怕凍壞了娘娘。就想著請商總管想個法子,不想因為奴才太蠢,驚動了陛下。」


  皇上聽說福妃居然跪在了外頭,不由得更是惱怒。


  福妃明顯是來給五皇子求情的,可是在皇上看來,她分明就是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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