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切莫輕易放真兇
第68章 切莫輕易放真兇
林扶菲知道,自己一個勁兒地喊冤求饒根本沒有用。
在這宮裡,多的是枉死鬼。
說白了,沒有人關心她是不是真的冤枉,只想快些完了差事。
又何況這件事非同小可。
「薛姐姐,你幫幫我。」林扶菲哀求薛姮照,「我真的沒有……」
薛姮照是她能握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滿宮的人都認為她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可薛姮照一定不這麼想。
她夠聰慧,也夠了解自己。
而自己又蠢又笨,根本無法自救。
薛姮照從事情起初便已經察覺到了不對,所以才主動跟著林扶菲前來。
這件事在一般人看來算得上是證據確鑿,無可辯駁了。
一來那竹籤上的字看上去確實是林扶菲的字跡。
二來年輕女孩子也確實容易心存妄想。
再者誰會如此大費周章去害一個小宮女呢?
但薛姮照卻知道,林扶菲是受人陷害。
她的確不喜歡亂管閑事, 也不會像某些人那樣同情心泛濫。
但這個林扶菲留著還有用,她薛姮照看上的棋子,又豈能讓人輕易吃掉?
所以今天她必須要替林扶菲出頭。
況且這件事在別人看來千難萬難,薛姮照卻只把它當做一碟開胃的小菜。
想要揪出這背後的人,簡直不要太容易。
「梁總管,婢子可能說句話嗎?」薛姮照恭敬地詢問。
「你是誰?為什麼隨著她來這裡?」梁景問。
他一開始把薛姮照當成了林扶菲,但發覺她不是之後就沒再管了。
「奴婢和林扶菲都是從四司調過來臨時伺候春宴的,在這邊住在一處。」薛姮照說。
「這麼說你是要給她作證了?」梁景把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居高臨下地看著薛姮照問,「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清白的,你親眼看見她往竹籤上寫的字了嗎?」
「奴婢並沒有親眼看見她往竹籤上寫了什麼話,所以無法在這上頭給她作證。」薛姮照說。
「你既不能給她作證,又開口做什麼?」梁景皺起了眉頭, 「我可沒閑心聽你廢話。」
他以為薛姮照既然不能證明, 頂多也就是替林扶菲說兩句好話。
那純屬浪費時間, 他哪有閑心聽?
「梁總管,我雖然不能直接給她做證, 卻知道整件事都透著蹊蹺。」薛姮照沉穩如斯。
「大膽, 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在梁總管面前大放厥詞!什麼蹊蹺不蹊蹺, 也是你個小宮女能胡說八道的嗎?」帶她們來的那個太監立刻厲聲制止, 「早知道就不該帶你來。」
他有些後悔了,萬一這個小丫頭惹得梁景不痛快,自己豈不是要倒霉?
說著就要拉扯薛姮照出去。
梁景卻制止道:「且慢,我倒是要聽她說一說怎麼個蹊蹺法。」
薛姮照從容跪好了,條分縷析道:「奴婢想的是太液池中幾千盞花燈,為什麼林扶菲的簽語那麼巧會被人看見?
如果真的是林扶菲所為,那麼自是天理昭然,不容她脫逃。
可也不能排除有人存心陷害,害她的人自然是因為私怨。
可構陷於她卻不該牽扯到太子,這未免太過狂悖罔上。
林扶菲一個小小宮女,死不足惜。
如今就定她的罪,誰也說不出什麼。
然而若她真是冤枉,豈不是便宜了真正的罪人?
宮中豈能容這樣的人如此胡來?望總管明鑒。」她這廂說,林扶菲在那廂拚命點頭。
薛姮照不但心性聰慧,更兼口齒伶俐。
簡短几句就能切中要害。
皇后震怒,宮中嘩然,也不過是因為此事牽扯到了太子。
可恨可憎可殺的, 是真正做下這件事的人。
梁景當然可以直接治林扶菲的罪。
可如果另有隱情,那就是放過了真正的兇手。
不但有損皇家威儀,真兇在背後也會嘲笑梁景無能。
「如果她真是受人陷害,你可有把握把真兇找出來?」梁景看著薛姮照問。
「有。」薛姮照答得乾脆。
「那你且說說,讓我聽聽。」梁景被勾起了興趣。
「辦法奴婢雖有,但身份低微,還要仰仗梁總管做主。」薛姮照說著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梁景會意,對屋裡的其他人說:「你們先都退下。」
等到屋子裡只剩下薛姮照、林扶菲和梁景三個人的時候,薛姮照才開口:「這事情的破口便在發現竹籤的人身上,但在這之前還請梁總管先去核定一下放河燈的人數和簽數。」
「這是何用意?」梁景問。
「放河燈的竹籤都是統一制的,不可能從別處找來。
那天去領燈的時候我也在場,每人一盞燈,一個竹籤,不許多領。
林扶菲原本的那根竹籤不見了,必然有人用自己的竹籤代替了她的。
那麼那個人的竹籤自然也就對不上。」
「你的意思是先把嫌疑人查出來,再去和發現竹籤的人對證,一對一個準兒。」梁景明白了薛姮照的用意。
「做這件事的怕不止一個人,但他們一定是同夥。」薛姮照說,「先鎖定其中一個,再從發現竹籤上入手。
因為如果他們直接把林扶菲的竹籤換掉,把寫著悖逆之言的竹籤放到那河燈里,竹籤被發現的可能微乎其微。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先拿走林扶菲燈里的竹籤,等所有河燈都被打撈上岸后,再將另一隻竹籤拿出來,放到顯眼的地方,引人發現。
如此才能夠順利害人,否則不是白忙了嗎?」
梁景聽了點點頭,他知道薛姮照說的很有道理,那池中有上千盞花燈,怎麼可能那麼巧,林扶菲那隻小小的竹籤就能被人看見。
薛姮照一直低著頭回話,梁景起先也沒把她放在眼裡,這宮裡的宮女多得是,何況她們又是最低等的。
此時卻不由得對她很感興趣,沉聲說道:「你抬起頭來。」
薛姮照微微抬起頭。
梁景許久沒說話,最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婢子薛姮照。」
聽到她的名字,梁景的眉頭不自覺地挑了起來。
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
周泓在臨死前就曾經特意跟他提起過薛姮照。
在宮裡遊刃有餘活了幾十年的八局總管,最後就是栽到了這個小丫頭手裡。
「難怪……」梁景忽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