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181、胡郎關懷惹生疑,侍兒匠心圓破鏡
永琪心裡很不舒服,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到胡云川面前,問:「你還杵在這做什麼?」
胡云川答道:「我不放心福晉,想看看她有沒有事。」
永琪不由得再次怒上心頭,問:「你這麼關心她,是什麼意思?」
胡云川反問道:「我不能關心她嗎?」
「她是我的妻子,用不著你來關心!」永琪開始變得有那麼點失態。
胡云川卻很不屑,淡淡的問:「王爺還記得有這麼個妻子嗎?」
「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永琪瞪著眼睛,厲聲問:「你留在這裡,到底是為了嬙兒,還是為了懿澤?」
胡云川如果敢說是為了懿澤,他大概就要立馬滾蛋了,畢竟他只是寄人籬下,只好忍了忍,答道:「當然是為了嬙兒。」
永琪也強壓著自己涌動的心緒,對胡云川說:「那就請你多為嬙兒考慮一點,別讓我去跟她解釋為什麼不顧親戚情分!我命令你,立刻給我出去!」
胡云川終於離開了。
永琪也出去了。
玥鳶看著這一幕,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她不得不擔心一件事,這是世上所有男人最大的忌諱,更何況永琪是個皇子?如果懿澤一朝不慎,任憑夫妻之間的感情再深,恐怕也會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夜間,玥鳶悄悄的叫出金鈿,因金鈿比較嘴快,她不敢與金鈿明說自己的擔憂,只說:「如今胡格格得寵,福晉每天活得如槁木死灰一般,越來越沒有地位。我真的很擔心,倘若胡格格生下兒子,恐怕遲早會騎到福晉頭上。」
金鈿皺著眉頭,同樣憂慮道:「我也擔心,以前孟冬姐姐在這兒,不論什麼事情,總能立刻出主意、解決麻煩,我卻笨的很,一點忙都幫不上!」
玥鳶道:「我看得出來,王爺很在意福晉,福晉也期待王爺回頭,只是兩個人表面上都僵持著,才讓胡格格鑽了空子!福晉但凡能不要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們之間就有轉機。你是福晉的陪嫁丫鬟,對她了解多一點,你勸勸她!」
金鈿一臉無奈,解釋道:「你是不知道!她從來都不會服軟,從小到大都沒有!就算是別人在她面前裝孫子,她都未必能下得來台!」
玥鳶憂慮著胡云川的存在可能帶來的麻煩,難免心急,催促道:「辦法總會有的,你再想想!」
金鈿苦思冥想了一夜,實在想不出什麼主意。但她想到了一個人,就是卓貴,他一向鬼主意最多。
次日天剛剛亮,金鈿就來到紫薇寒舍,來找卓貴。
卓貴正在指揮人打掃前庭院,看到金鈿招呼他,走過去問:「幹嘛?」
金鈿問:「王爺昨晚是不是又在望雀樓?」
卓貴笑道:「這還用說嗎?朝服都給拿到那邊去了,每天在那邊梳洗了,直接就去上朝了!」
金鈿嘟囔道:「天天都在那兒,我們小姐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了?你能不能勸勸王爺念箇舊,也到福晉那去去!」
卓貴搖了搖頭,笑著說:「我的姐姐,我勸王爺去了也沒用,左右不過是被你主子給攆出來,還是省了這一趟吧!」
金鈿嘆了口氣,她不得不認可卓貴的說法是對的。
卓貴嬉皮笑臉的跟金鈿嘮起來,問:「你知道福晉和胡格格最大的區別在哪嗎?胡格格太主動了!她只要有一丁點機會,都會用盡全力把王爺傍的牢牢的,不僅溫柔,還特能煽情,每次都能把王爺感動的稀里嘩啦!而福晉呢?見天板著一張臉,動不動就翻舊賬,王爺不想提什麼,她就越要說什麼,還說的那麼難聽,王爺能不疏遠嗎?」
金鈿牢騷道:「可福晉畢竟是世家的大小姐,難免驕傲自負。胡格格只是個平民丫頭,伏小做低是常情,怎麼可能一樣嘛?」
卓貴笑道:「世家小姐也罷,平民丫頭也好,王爺連皇上都敢頂撞,怎麼可能總是看福晉的臉色過日子?我也知道,福晉不可能像胡格格那樣整天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但有點女人的溫柔總可以吧?最起碼不要總那麼強勢不是?」
金鈿搖了搖頭,道:「我們家小姐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若是在他們從前感情好的時候,或許還能有一些溫柔可言,如今王爺移情別戀,小姐只會比王爺更擺架子,半點都退讓不得!」
卓貴想了想,又說:「其實,王爺和福晉相知多年、情深似海,只是福晉邁不過失去世子的痛苦,王爺又因為碧彤福晉的死耿耿於懷,彼此之間都由愛生恨,胡格格才有機可乘!想撮合他們舊情復燃,一點都不難!」
金鈿欣喜的問:「你有辦法?」
卓貴笑了笑,伏在金鈿耳邊叮囑了兩句。
金鈿大吃一驚,問:「什麼?你要我給小姐下藥?」
卓貴用食指「噓」著,朝四面看看。
金鈿羞的面紅耳赤,低聲編派卓貴道:「這是什麼餿主意?也虧你想得出來!你怎麼不給王爺下藥呢?」
「王爺那個人,哪裡還用得著下藥?」卓貴齜牙咧嘴的笑著,又對金鈿說:「福晉是王爺的結髮妻子,我是不忍心看他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才出此下策!我在王爺身邊,看的最明白,王爺心裡最在意的那個人,肯定還是索福晉!若是福晉能再有個孩子,王爺哪裡還能一直留心胡格格肚子里的孩子?而且福晉也能彌補失去世子的傷痛,有孩子在中間牽扯著,一來二去,他倆不就慢慢好了嗎?」
金鈿聽了,覺得有些道理,忽而又想到:「可是王爺和胡格格也會因為孩子,永遠都牽扯著啊!」
卓貴翻了個白眼,笑問:「咱們家王爺可是皇上心目中的太子,你還能不讓他有三宮六院嗎?重要的是,誰能坐在未來中宮那個位置!胡格格的出身,就算生了兒子,也當不了皇后!但若是福晉有兒子,做皇后還是十拿九穩的,你想想,我說的對不對?」
金鈿點點頭。
卓貴又一次伏在金鈿耳邊,叮囑了幾句話,金鈿認真的聽著,兩個人就約好了時間,裡應外合,做一個破鏡重圓的撮合之計。
這些日子,懿澤總是茶不思、飯不想,常常神情獃滯的坐在窗前望著遠方,每次都要玥鳶和金鈿勸著,或是瑛麟來陪著,才勉強吃一些東西,卻還是食不知味,日日消沉。
又到了用膳的時間,玥鳶做了幾樣精緻的小菜,拿到懿澤房中,勸道:「福晉,吃一些吧?」
懿澤搖了搖頭,痴痴的望著窗外,寒風呼呼的吹著,怕是又要下雪了。
「寒冬天氣,福晉不要總是吹風。」玥鳶放下飯菜,走到窗前想把窗戶關掉。
懿澤伸手抵住了窗戶,輕聲的說:「不要關,我心裡悶,想透透氣。」
玥鳶無奈的站在一旁。
門開了一個小縫,金鈿探頭看了一眼,心中約莫著大概沒有問題,然後才推開門,端著一個托盤進來,托盤上放了一個酒壺。酒壺裡已經放了葯,這讓金鈿有點心虛。
金鈿墊著腳走到懿澤身邊,堆著笑容說:「小姐要是吃不下東西,要不先喝點酒?」
玥鳶愣了一下,問:「你怎麼勸福晉喝起酒來了?」
金鈿笑道:「一醉解千愁嘛!小姐每天都這麼鬱鬱寡歡,我給她找點樂子,總勝過無所事事!」
懿澤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明晃晃的酒壺。
玥鳶問:「福晉喝過酒嗎?」
懿澤凝望著酒壺,靜靜答道:「只喝過一次。」
金鈿忙殷勤的放下托盤,舉起酒壺,向酒杯中倒了滿滿一杯。
玥鳶又問:「什麼時候喝的?」
懿澤望著酒杯出神,卻沒有回答。
金鈿低聲告知玥鳶:「當然是新婚之夜的交杯酒了!」
玥鳶和金鈿都不再吱聲,只看著懿澤。
懿澤望著酒杯,又回憶起大婚時的風光,還有婚前的種種。
在宮女生涯中,身份的卑微讓她常常被利用、被陷害,她也曾痛苦、失落,甚至看不開,可永琪總會為她解圍,時刻關注著她的心事。當乾隆終於為永琪和她賜婚的時候,她是那麼的開心,當時宮內賀喜的人往來於延禧宮絡繹不絕,宮外的賀客更是踏破了御史府的門檻,連一向偏心宜慶的母親陳氏都因為懿澤光耀門楣而另眼相看。
大婚的禮節很繁瑣,懿澤從雞鳴勞累到日落,疲憊不堪,心裡卻很甜。
因為備婚而多日不能得見的永琪和懿澤,在新婚之夜掀開蓋頭的那一刻,彼此都會心一笑,飲過交杯酒,打上同心結,在朦朧的燭光中,他們許下了終身的誓言。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晚永琪篤定的目光、赤誠的誓言:「我,愛新覺羅·永琪,一生一世心裡只有索綽羅·懿澤一人,也只娶一人,永不相負。」
想到這裡,懿澤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金鈿馬上又滿上一杯。
玥鳶看著,有些焦慮。
懿澤以為此生最幸福的那一段時光,就是新婚之後的那幾個月,他們每天形影不離,你儂我儂。永琪在霧靈山上為她遮雨,在夜間將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暖著,她至今仍記得永琪當時的心跳、和自己手心的溫度。
懿澤的眼淚簌簌的流下,又端起酒杯,全部喝下。
金鈿再次滿上一杯。
玥鳶按住金鈿的酒壺,問:「你成心要把福晉灌醉?」
金鈿把玥鳶拉到一旁,伏在玥鳶耳邊,把聲音壓的極低:「王爺一會兒過來,小姐只有醉了才不會攆人!」
玥鳶愣了一下,知道是計,便沒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