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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榮王殤 第164、懿澤割袍絕摯友,太后籌禮換名利

  金鈿緊跟著懿澤,也走出紫薇寒舍,嘟著嘴,自言自語道:「小姐太衝動了,咱們要是先叫來一個太醫給她把一把脈,就不會受騙了,送到皇後面前,倒正好成全了她!我真沒用,要是孟冬姐姐在這裡,一定會攔住小姐的!」

  提到孟冬,懿澤又愣住了。孟冬本來就是個醫女,會不知道胡嬙是假孕?以孟冬的聰慧,又如何能被胡嬙三言兩語就說動了?

  金鈿抱怨道:「小姐一開始就不該瞞著孟冬姐姐,要是孟冬姐姐知道先前的情況,定不會讓小姐上當受騙!」

  「孟冬都已經嫁到履王府了,你覺得,她會什麼都不知道嗎?」懿澤握緊拳頭,她覺得,孟冬多半早就洞察了一切,卻不告訴自己,反而幫胡嬙圓場,這分明是不折不扣的背叛。

  懿澤來到履王府,讓人報知孟冬,自己就坐在院內的涼亭里等待。

  不多時,孟冬來了,屏退左右,隻身一人上了涼亭,與懿澤相對而站,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了從前那種親密。

  懿澤望著孟冬,如質問一般:「為什麼要背叛我?」

  孟冬不答。

  懿澤又說:「如果是因為你仍然喜歡四阿哥,你可以告訴我啊!為什麼要幫著胡嬙一起來騙我?天下會行事那麼縝密,我從沒向你透漏過消息,不還是被你看出了端倪嗎?這次胡嬙的事,難道你會提前一點都不知道嗎?」

  孟冬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怒色,只是平靜的反問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應該告訴你嗎?」

  懿澤震驚了,她沒想到孟冬會用這樣冷漠的語氣、這麼無情的言辭來對待自己,這般場景,好似她們初識的那般充滿敵意。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和永珹當年的往事,他來提親說要納妾的時候,你怎麼就不告訴我呢?」孟冬這兩句話,也好似質問。

  懿澤辯解道:「我以為你早就放下他了,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提過……」

  「那你就更沒有必要瞞我了,不是嗎?」孟冬打斷了懿澤。

  懿澤無言以對。

  孟冬冷笑著問:「懿澤,你知道嗎?我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在談婚論嫁的時候,我竟然被人嫌棄老了!你的年紀還比我小一些,可你的兒子都已經兩歲多了!在你每天想辦法籠絡夫君、想辦法保護兒子的時候,你考慮過我的將來嗎?」

  懿澤低著頭,更加無話可說。

  「現在,永琪就要娶胡嬙了,你很難過,所以你來質問我,你對我很失望,是不是?那在你瞞著我把胡嬙許配給永珹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是什麼滋味嗎?我這麼多年來掏心掏肺的對你,到底換來了什麼?」孟冬望著懿澤,忍不住流下兩行眼淚。

  懿澤咬著牙,淚水也模糊了眼眶。

  沉默片刻,孟冬又接著說:「胡嬙這次給你挖了那麼多個坑,每一個坑你都掉進去的准準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是人都有私心的!她看透了你的心思,也看透了你身邊每一個人的心思,包括我!你生怕永琪繼續和胡嬙繼續糾纏不清,一旦聽到別人向她提親,就急不可耐的把她嫁出去,哪裡還有心思為我考慮?我反而應該感謝胡嬙,是她讓我有機會去打開多年的心結。而你呢?既然你可以那麼自私,那我為什麼不能自私呢?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只能說是你活該!」

  「好,我自私,我活該,是我先對不起你,我沒有資格說你背叛。」懿澤含著眼淚,笑著說:「這次的事,我認了!我們之間,就算扯平了。從今以後,我和你,割袍斷義!」

  懿澤將手放在胸前,龍錫杖瞬間出現在她的手中,她手握龍錫杖,立時將龍錫杖幻化成一把鋒利的劍。她身下的衣裙被風掀起,揮劍劃過,一片裙擺的布落在地上,落在懿澤和孟冬之間。

  龍錫杖又變回本身的模樣,懿澤握在手中,走下了涼亭。

  風捲起那片殘落在地上的布,吹到孟冬的腳下,孟冬蹲下撿起,握在胸前,閉上眼睛,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知道,這次,她們之間的友誼,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天色昏暗,榮王府中,懿澤將自己關在房中,閉門不出,將所有侍女都遣出,她不想看見任何人,尤其是永琪。

  懿澤天生孤傲,她的內心卻不能如同她的外表那般強大。此刻沒有別人,她卸下沉重的偽裝,獨坐在牆角哭泣,淚眼模糊中,她彷彿又看到了自己入宮選秀的那一年,與孟冬相識便結仇,互不相讓,可是在她危難之際,孟冬卻挺身而出,幫她脫離險境。

  孟冬成為了第一個知道她神族身份的人,也是唯一知道她來歷的人。有了孟冬的陪伴,她的人生從此不再孤獨;也因為孟冬在她身邊,她也總相信自己會化險為夷。

  她曾經以為自己是那麼幸福,有一個了解她、總為她排憂解難的摯友,還有一個屢次救她、為她不惜犯下死罪,用生命來呵護她的丈夫。可是此刻她才明白,摯友隨時可以離她而去,丈夫也會為了保護別人而傷害自己。

  來到人間的這些年,她究竟又得到了些什麼呢?

  懿澤抱著腿,嚎啕大哭,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她再次感受到與生俱來的孤獨。

  原來,所有的路,都是要靠自己一個人去走的,從來沒有什麼感情可以無堅不摧。

  突然,懿澤感覺到有一隻小手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在自己的臉上亂七八糟的扒著。

  懿澤抬起頭來,看到綿脩站在身旁。

  綿脩發出稚嫩的聲音:「額娘,不要哭,我保護你。」

  懿澤忍住眼淚,微笑著問:「你能保護額娘?」

  綿脩認真的點點頭,說:「她們說,額娘不是阿瑪唯一的妻子,所以阿瑪才會讓額娘傷心,但額娘是我唯一的額娘,所以我永遠都不會讓額娘傷心。」

  「綿脩……」懿澤一把將綿脩抱在懷中,她的眼淚落在綿脩身上,滿心感動:「我的好孩子,還好有你……綿脩,我的乖孩子!」

  乾隆為永琪賜婚的消息,很快傳的宮內外皆知,妃嬪們也只得相信了永琪和胡嬙的謊言。

  乾隆既然讓瑛麟嫁給永琪,瑛麟的身份自然是瞞不住太后的,他以為,倒不如直接把此事委託給太后,太后一向好管孫輩的婚事,推拖不得,自然也就算對瑛麟的假身份認賬了。

  因此,乾隆讓人將萬琉哈氏送到了壽康宮,請太后籌備婚事。

  太后早就猜到,瑛麟不可能輕易死去。她看到所謂的「萬琉哈氏」原來就是瑛麟,並不感到稀奇,可是她怎能輕易幫乾隆遮掩呢?太后思慮,她經常籌辦孫輩婚事,這次拒絕當然是不合適的,但接受了,便是個虧本的買賣。

  於是太後來到養心殿,問乾隆道:「皇帝不但放了瑛麟一條生路,還給了她一個新的身份,這已經很不合規矩了,如今又依著她的心意,指婚給永琪,皇帝對她,是不是好的太過頭了?」

  乾隆擺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問:「皇額娘是要反駁這樁婚事嗎?」

  太后冷笑道:「皇帝都已經下旨公之於眾了,是哀家想反駁就能反駁得了的嗎?」

  「那皇額娘意欲何為啊?」

  「以前皇子們的婚事,皇帝都是請示過哀家之後才擬旨,這次卻如此獨斷,不就是怕哀家反駁,婚事不成嗎?皇帝心裡是不是還在相信瑛麟的鬼話,懷疑哀家與你的母子血親關係?」

  乾隆不敢說是,只假意笑道:「皇額娘多心了,兒子豈能質疑皇額娘?朕的確擔心皇額娘反駁,因為瑛麟的身份畢竟特殊。在朕的兒子中,永琪是第一個封王的,皇額娘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用意。瑛麟是女中豪傑,朕以為可以重用,在妻室中,會是輔佐永琪的最佳人選。」

  太后笑問:「就算瑛麟有過人之處,她畢竟已經與皇室有仇,你把一個仇人放在永琪枕邊,這太冒險了吧?」

  乾隆解釋道:「朕的想法,恰恰與皇額娘相反。瑛麟之前跟咱們過不去,那是因為女子本該『在家從父』,可這事已經翻篇,瑛麟早就恨死他爹了。現在瑛麟的目的,是要當皇后,那她自然要『出嫁從夫』,先幫永琪做好皇帝才行,這與朕的目的正好是一致的。需要警惕的,反而是永琪身邊的其他人,胡嬙詭計多端,一會兒換一個風向,懿澤更是身份可疑,她們的動機都不單純,關鍵問題是,朕到現在都沒弄明白她們的目的何在。可永琪偏偏在這兩個女人身上特別用心,朕只能派一個更厲害的人去看住她們,最合適的人就是瑛麟。」

  太後點點頭,道:「皇帝這麼說,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皇帝為何要讓她從哀家那裡嫁出去?」

  「這個……」乾隆笑了笑,答道:「瑛麟已經沒有娘家可言了,朕實在是想不出來更好的地方,難不成讓她從養心殿出去?皇額娘就當是像之前嫁公主一樣,幫了兒子這個忙吧!」

  太后盈盈一笑,饒有深意的說:「皇帝如此信得過哀家,哀家自然不能推脫。可是歲月不饒人,哀家近來漸漸覺得精力不如從前,做事也常常不能得心應手,總需要人幫著才行!尤其是像瑛麟身份這麼特殊,哀家更需謹慎,才能做的滴水不漏。」

  乾隆問:「皇額娘想要哪一個來幫忙?舒妃嗎?」

  太后搖了搖頭,笑道:「舒妃為了永瑆的功課,忙的幾天都沒空來踩哀家的門。倒是和貴人,對哀家一直都十分盡心,辦事的能力也越來越讓哀家滿意。哀家想用她,可她畢竟只是個貴人,連做一宮主位都不夠格,又怎能幫忙操持皇室的婚嫁大事呢?」

  自從被迫放走香妃之後,乾隆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和貴人坎曼爾,能讓她住進寶月樓,已經是隱忍,從不曾想過還要為她晉位。可是太后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若是不能給太后這個好處,恐怕頭一個不能「滴水不漏」的,便是瑛麟的身份。

  乾隆無奈,只好答道:「既然皇額娘如此器重和貴人,朕自當為皇額娘盡孝,晉和貴人為容嬪。圓明園叛軍作亂時,慎嬪不幸喪生,這些天鍾粹宮的正殿一直空著,就讓容嬪遷居過去,以後就算是鍾粹宮主位吧!」

  太后聽了,果然滿意,笑道:「如此甚好,那哀家就回去,與容嬪一同籌備婚事了!」

  看著太后笑得這般明媚,乾隆實在笑不出來了,勉強壓制著情緒,交待道:「還請皇額娘轉告容嬪,她的所有東西,必須全部搬入鍾粹宮,寶月樓原有的東西,一樣的不能帶走。」

  太后滿眼不屑,道:「皇帝放心,做了鍾粹宮的主位,她才不會稀罕那些個東西,皇帝想留給誰,或者想懷念誰,隨你的心!」

  乾隆深吸一口氣,想起寶月樓已經沒有香妃,鍾粹宮卻多了一個容嬪,他卻只能忍,實在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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