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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榮王殤 第147、福靈安違命調兵,乾隆始知母裝病

  走出學士府,永琪問:「現在調兵,還來得及嗎?」

  福靈安道:「不一定。」

  「那怎麼辦?」永琪心裡急的像火燒一樣。

  福靈安還一如往常的平靜,答道:「現在不調兵,會更來不及!」

  天將晌午,皇妃皇子們都在九州清晏殿外坐著看賽龍舟,一邊吃著瓜果,一邊談笑。他們看到十一阿哥永瑆跑到龍舟上參賽去了,覺得很是有趣,就在那裡相互議論著。

  瑛麟在九州清晏殿內外穿梭了幾個來回,默默清點著來赴宴的人,看來看去,宗室近親的王爺阿哥都來了,只有永琪始終沒出現。

  瑛麟心裡各種猜測,難道永琪會是被懿澤絆住了腳?可是她一直覺得懿澤是個愚鈍之人,況且她也沒有向懿澤透露關於今日的半點風聲,懿澤的嗅覺不可能靈敏至此。

  乾隆就坐在九州清晏殿外,皇后和令貴妃坐在兩旁。

  太后不敢受風吹,但又不想錯過今日的好戲,因此提前將卧榻搬到了九州清晏殿內,連同日常所用之物也都一起搬了過來,就斜卧在殿內,通過窗子看著外面每個人、每處景。

  過了一會,永瑆從龍舟上岸,向常日服侍他的人喊道:「給我拿筆來。」

  乾隆聽見了,但卻不太明白。

  經常跟著永瑆的人都知道,永瑆這是要作畫,因此鋪開了畫布,拿來文房四寶,其中有彩墨。

  乾隆很好奇,站起走了過來,問:「你這是要畫什麼?」

  永瑆答道:「回皇阿瑪,兒臣要把眼前這般景象畫下來,以記今日盛宴的繁榮,彰顯大清的國力強盛。」

  乾隆看了周圍一圈,且不論人物眾多、動作複雜,又有龍舟、歌舞進獻,就單單是九州清晏本來的風光美景,畫出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看永瑆時,他已經開始動筆了。

  乾隆忍不住笑道:「你小小年紀,口氣倒不小,就這幅圖,不管畫的好不好,你能畫的完嗎?」

  永瑆也笑著回答:「今日畫不完,就明日接著畫,明日畫不完,後天還可以繼續畫,兒臣只要天天用功,別說是九州清晏,就是整個圓明園,也沒有畫不完的道理!」

  乾隆看著年僅十歲的永瑆,滿臉稚氣,但聽了這番話,心中卻大為讚許,道:「很好,不愧是朕的兒子!那等你畫完了,拿來給朕瞧一瞧!」

  「兒臣遵旨!」

  乾隆又問:「這幅畫有名字嗎?」

  永瑆道:「當然有,這宴席是皇祖母辦的,題名就叫做『兒孫滿堂』,兒臣還要把這幅畫送給皇祖母!」

  聽了這句,乾隆又不太高興了,回到了方才的座位,繼續賞景看戲,聽見令貴妃跟穎妃聊天聊到了永琪。

  乾隆忽然想起,問:「怎麼今天,朕好像沒有看到永琪?」

  皇后笑道:「臣妾也正在納悶,永琪從不遲到,可今天卻到現在還沒來,也沒派人過來解釋一下。」

  乾隆冷笑道:「多半是他那三個女人又鬧起來了。」

  令貴妃問:「五阿哥不是只有兩位福晉嗎?怎麼會是三個女人?」

  乾隆笑而不答。

  豫妃卻連忙插嘴問:「皇上說的是一個丫鬟吧?臣妾聽說,前些天五阿哥跟他最寵愛的那位側福晉竟然在鐘樓上打起來了,底下的人傳的繪聲繪色,說就是為了一個姓胡的丫鬟!」

  豫妃就是之前的豫嬪,乾隆把舒妃貶為舒嬪之後,生怕太后尋機恢復舒嬪的妃位,因此要將這個位置給填住。於是論資排輩,將嬪位中年齡最長的豫嬪給晉位成了豫妃。

  宮中舊人都知道胡嬙,曾被令貴妃以外甥女的名義召進宮,被皇后認作義女后做了許久的「嬙格格」,但畢竟沒有正式的冊封,這稱呼只能算是看在皇後面子上的尊稱,沒人真的認可。後來又因為與香妃走的近,特指為陪香妃南巡,漸漸被當成侍奉香妃的宮女,最後因為謀害愉妃,被貶入冷宮,徹底淪為宮女,消失在宮中諸人的視線。

  當時沒人接豫妃的話,知道的人多半是不敢提,不知道的人也無從提起。

  偏偏只有豫妃博爾濟吉特·索布德是天生的話多,一片寂靜后,她又補充了一句:「我怎麼恍惚還聽見人說,那姓胡的女子,是貴妃娘娘以前的外甥女呢?」

  令貴妃不答。

  穎妃卻戲謔般的笑著問:「豫妃姐姐,請問什麼叫做『以前的』外甥女?妹妹愚昧,竟然不知道這親戚還分『以前』、『以後』呢?」

  豫妃道:「不過口誤而已!那麼較真幹嘛?」

  乾隆淡淡的說:「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把你當啞巴!」

  豫妃不樂意的「哼」了一聲,道:「不說就不說!」

  皇后卻笑著安慰豫妃道:「豫妃妹妹進宮的晚,不知道的事情也多,不過……凡事還是眼見為實的好,下面的人總愛胡說八道,妹妹身份尊貴,怎麼能隨便聽之信之呢?」

  令貴妃笑了笑,還是沒有作聲,心裡卻明白,胡嬙淪落到現在這個程度,不僅是自己不願意承認什麼「外甥女」,連皇后也不想繼續認這個「義女」了!

  乾隆看了一會表演,感覺眼睛略有點酸,便不想看了,與皇后、令貴妃等說明要到殿內午休一會,其餘人自便。

  外面人多,節目又一直在進行,乾隆雖然卧在榻上睡著了,也一直感覺得到外面很吵,睡得不安穩,不多時又睜開眼睛,只見王進保在側。

  乾隆問:「幾時了?」

  王進保答道:「回皇上,已經申時了。」

  「太后還在九州清晏?」

  「太后一直在隔壁屋裡……」

  乾隆坐了起來,定了定神,帶著王進保到了隔壁屋子,進門只見太后躺在一張搖椅上,神情恍惚。

  舒嬪幫太後轉著胳膊活動,因為太后現在常常卧床不起,躺久了連動著都費勁,舒嬪每天幫太后活動,以維持一點基本的體力。

  瑛麟蹲著為太后捏腿,還有另外幾個宮女也在太後身側。

  太后眯著眼,問:「皇帝終於來見哀家了?」

  乾隆看到太后現在的病態,屬實超過自己的想象,心中難免湧現出一絲愧疚,他慢慢走了過來,拱手向太后低了個頭,道:「給皇額娘請安。」

  太后笑笑,好似有氣無力的說:「難得皇帝還能用這樣的眼神看哀家,是不是因為……你看出來哀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聽見這種話,乾隆再也擺不出之前的氣焰了,低頭答道:「兒子不孝,對不住皇額娘。」

  舒嬪卻又忍不住拭淚,忙把臉轉到一旁。

  太后見了,笑道:「舒嬪,你帶人都先出去吧,也跟皇后她們說說話,這裡有瑛麟一個人服侍,就夠了。」

  舒嬪向太后、乾隆行了禮,帶著宮女們退出。

  於是屋子裡只剩下太后躺著、身後站了個瑛麟,乾隆坐著、身後侍立著王進保,再無第五個人。

  太后像是鬆了一口氣,笑道:「這下好,哀家可以好好的跟皇帝聊一聊了。」

  乾隆道:「皇額娘有什麼就儘管說。」

  太后輕笑著,倒像是安撫乾隆一般,道:「皇帝先不必忙著愧疚,其實這段時間,對哀家屬實難得。這次的落魄,讓哀家看清楚了很多人、很多事,短短數月,讓哀家覺得,過去幾十年都懂不了這麼多。」

  乾隆點點頭,卻不知說什麼。

  太后又說:「哀家不怪皇帝,哀家知道,皇帝心裡有個疙瘩。怪只怪哀家以前太過於心高氣傲,不肯對皇帝說實話。」

  乾隆愣了一下,卻不知太后是何意。

  太后笑道:「有件事,皇帝一直不知道。哀家其實是漢人,原姓錢,因為出身低賤,在先皇登基前,只是雍親王府的一個侍妾格格。後來先皇即位,大封府邸舊人,哀家母憑子貴,先皇打算給熹妃的名分,可因為背後總有些人叨叨哀家的出身,阻撓封妃。先皇感念登基前的恩情,心疼哀家,就賜了滿族大姓鈕祜祿氏,哀家一門全都由漢軍旗抬為滿軍旗,後來就再也沒人敢提哀家姓錢的事了。」

  乾隆的確十分吃驚,幾十年了,他一直以為太后只是自己的養母,而且是為了獲得權利才收養自己,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母錢氏是另有其人。想到這裡,乾隆不自覺的抬頭看了一眼瑛麟。

  太后笑問:「哀家講自己的身世,皇帝看瑛麟做什麼?」

  乾隆答道:「沒什麼。」

  太后卻神秘的笑著,道:「皇帝不必瞞著,哀家知道你為什麼看瑛麟。」

  在此時,瑛麟感到了有些不對勁。

  「先皇為哀家賜姓抬旗,這本來是件好事,可是後宮的爭鬥從來就不消停,哀家當時還是不夠強大,才讓皇帝被送到了圓明園寄養,母子分離……」太后忍不住流下兩行眼淚。

  乾隆心裡感動極了,他站了起來,走到太后搖椅旁蹲下,握住了太后的手,親切的叫了聲:「皇額娘……」

  太后搖了搖頭,笑道:「皇宮、行宮,謠言多的讓人根本看不清真相,沒想到天長日久,皇帝竟然開始懷疑哀家不是你的親娘!」

  乾隆慚愧的低下了頭。

  太后望著乾隆,又說:「哀家知道,皇帝這段時間的疏遠、對哀家的絕情,都是因為皇帝相信了瑛麟的祖母錢氏,是你的生母,而且瑛麟必然向你透漏,她祖母的死,是哀家造成的,對嗎?」

  乾隆忽然間感覺到,太后根本沒有糊塗,她的腦筋很清楚,且和以前一樣精明。

  乾隆問:「太后既然已經知道朕產生了天大的誤會,為什麼不早點說,這樣您也就不必一直在行宮,受了這麼多的苦!」

  太后仍然眯著眼,笑道:「以前沒說,是因為哀家太愛慕虛榮,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卑微的出身。後來不說,是因為哀家想看看瑛麟的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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