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143、胡嬙傷手演苦戲,懿澤蒙冤狂發威
胡嬙弄髒了剛洗好的衣服,只好又收拾了送到浣衣坊再去洗。她一路小跑,走在王府的小路上,突然不知絆到了什麼東西,一下子摔趴在了地上,衣服又散落了一地。
胡嬙抬頭一看,原來是幽漾候在路旁,伸腿絆了她一腳,碧彤隨即也出現在胡嬙的眼前。
胡嬙端正的跪好,道:「給福晉請安。」
碧彤眼中含恨,直直的瞪著胡嬙,問:「綿脩為什麼好的那麼快?」
「奴婢家鄉有治天花的偏方,救了小貝勒。」胡嬙不敢撒謊,她跪在地上,雙手按地,頭也不敢抬。
碧彤原本以為綿脩得了天花,就算不死也能把懿澤給嚇個半死,正等著看好戲,沒想到不過幾天功夫,竟又聽說了綿脩病情好轉的消息,而且永琪和懿澤之間的感情也因此更進一步,恨不得將這一家三口撕成碎片。
當下她聽到胡嬙的回答,憤恨至極,一腳踩在胡嬙的手上,鞋跟在胡嬙的手指上面摁著轉了一圈又一圈。
胡嬙手指疼的身上冒汗,卻不敢動,強忍著疼,說:「側福晉的武藝實在不一般,她天生有驚人的神力,奴婢若是不救小貝勒,福晉現在就已經見不到奴婢了。」
碧彤冷笑著問:「你不能為我做事,反而還在那邊幫倒忙,你來告訴我,我現在能見到你,可又有什麼用呢?」
「再給奴婢一個月的時間,就一個月,孟冬一定會離開榮王府,懿澤也會跟王爺決裂。」胡嬙咬著牙,疼的幾乎要抽搐起來。
碧彤的腳終於離開了胡嬙的手指,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一個月後,若是你說的這些都不能實現,你會死的很慘。」
放下這句讓人驚恐的話,碧彤帶著幽漾離開了胡嬙的眼前。
胡嬙慢慢的抬起手,放在眼前,她看到自己的手指大都紅腫了,好幾處被擠破了,流著血,熱辣辣的疼著,眼淚又簌簌的流下。
綿脩正在慢慢的康復著,懿澤還是不放心,幾乎一直守在綿脩的身旁,親自喂葯、擦洗身上的結痂,綿脩常常不配合,致使一件事情重複做好幾次,但懿澤總是很有耐心。
又輪到胡嬙在綿脩屋裡值班,懿澤吩咐道:「你去打一盆水,拿來給綿脩洗臉。」
胡嬙轉身去打水。
綿脩在床上滾動了一圈,滾到了床的最裡面,嘟著嘴說:「不洗臉!」
「怎麼能不洗臉呢?再不洗,你臉上的灰都要長到肉裡面了!」懿澤站起,將綿脩從床裡面拉出來。
綿脩卻一個勁的往裡面扯,還是喊著:「不洗臉!不洗臉!」
懿澤只管用力把綿脩拉到床邊。
這時,胡嬙端了一個銅盆走到床邊,綿脩卻俏皮的拍了一下盆邊,胡嬙沒有端好,盆子整個被掀翻了,水撒在了綿脩的身上,也撒在懿澤的手上。懿澤感到水有些熱,綿脩也哭了起來。
懿澤心疼的抱住綿脩,問:「你怎麼能弄這麼熱的水呢?」
胡嬙跪下說:「奴婢該死!」
懿澤疑心著,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胡嬙拚命的搖頭,道:「奴婢以為,小貝勒洗臉一向很慢,怕水給等涼了,才弄的稍微熱了一點,沒想到……」
懿澤根本信不過胡嬙,看著哭泣的綿脩,她生氣的對胡嬙喝道:「出去,以後永遠不許來綿脩屋裡。」
胡嬙哭著跑了出去。
懿澤生怕綿脩病中再受寒,忙又叫人另外拿了乾的衣服給綿脩換好。
胡嬙卻一口氣跑到紫薇寒舍的鐘樓,那是王府最高的建築,她沿著樓梯上到了最上面,走到護欄邊上,一手按著護欄上的石墩,一直腳跨過護欄,然後翻到了護欄的外側,看了一眼下方,卻不敢跳下去。
有幾個僕人正在院子里掃地,看到了樓上有人似有跳樓之意,便相互喊過來,一起站在樓下看。
不一會兒,樓下聚集的下人越來越多,都像看熱鬧一樣指指點點的盯著樓上。
永琪在書房裡坐著,聽到外面有些異樣,問:「外面好像有點吵,是在幹嘛?」
正在房中收拾打掃的侍女玥鳶,走到門口向外看了看,答道:「王爺,好像是有個丫鬟爬上了鐘樓,要跳樓,好多人聚在下面看呢!」
榮王府還從來沒出過逼死下人的事,永琪吃了一驚,他走出書房,果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永琪疾步走到鐘樓下,往上看,覺得上面的人像是胡嬙。他忙走上樓梯,迅速的跑到頂端,喊:「嬙兒,你要做什麼?」
胡嬙扶著欄杆,望著永琪,滿目蒼涼,喃喃而道:「是奴婢不好,驚擾了王爺……」
永琪走過來,站在欄杆內,與欄杆外的胡嬙面對面站著,問:「發生了什麼能讓你想不開?快點回到裡面來。」
「奴婢活的好辛苦,真想一了百了,可是……站到這裡又開始害怕,我真沒用,連死的勇氣都沒有!」胡嬙搖著頭,迎風佇立,夕陽的晚霞照到了她的臉,臉頰微紅,嬌小的身影在風中顯得楚楚可憐。
永琪把手伸向胡嬙,那目光柔情似水,勸道:「你過來好嗎?有什麼委屈就告訴我,不要這樣!」
玥鳶很看不慣胡嬙矯揉造作的樣子,也看不慣永琪憐香惜玉的樣子,便跑到蕪蔓居,對懿澤說:「側福晉,你屋裡的胡嬙跑到了鐘樓上,引的王爺也上去了,現在正在那唱苦情戲呢!你再不去看,王爺的魂都要被勾沒了!」
懿澤剛給綿脩換了衣服,又哄睡,忙了半天,已經疲倦,忽而聽到這件事,瞬間怒火萬丈,一刻也不容等。她一口氣跑到紫薇寒舍,衝到了鐘樓上。
在鐘樓上,永琪已經抓住了胡嬙的胳膊,似命令一般的語氣,道:「快上來!」
胡嬙還是不住的搖頭,用哀怨的目光看著永琪,弱弱的說:「王爺,這王府根本容不下我,你就不要救我了。」
「你們在做什麼?」懿澤突然出現在永琪的身後。
永琪這次看到懿澤,雖然他還是手拉著胡嬙,卻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反而對懿澤說:「我還正想問你,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逼得她連活都活不下去了?」
「我做了什麼?」懿澤看著永琪袒護胡嬙的樣子,更加惱怒,向胡嬙呵斥道:「你可真會裝模作樣,就剛才發生那點事,至於嗎?你自己告訴王爺,看看我到底怎麼過分了?」
永琪又看著胡嬙,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你只管說!」
胡嬙望著永琪搖頭,語氣微弱的說:「沒有……沒發生什麼,側福晉對奴婢,一直都很好,是奴婢自己想不開,和側福晉一點關係都沒有……」
永琪覺得胡嬙似有隱瞞,扭頭對懿澤說:「你先下去!」
懿澤問:「為什麼要我下去?」
永琪冷冷的說:「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那麼著急的跑上來,不就是怕胡嬙告你的狀嗎?你在這兒,她當然不敢說實話!」
懿澤從不屑於解釋,但卻痛恨這樣的冤枉,更痛恨永琪的手拉著胡嬙的手,她強勢的沖著永琪喊道:「我今天還就站在這了,看你們能玩出什麼花樣!」
胡嬙哭著說:「福晉……您就原諒奴婢一次吧!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奴婢是因為手疼,才會端不穩盆子,奴婢再也不敢了……」
永琪聽見胡嬙說手疼,看了一眼她的手,手指竟然都是腫起且爛著的,他吃驚的拉住胡嬙的手,關切的問:「你的手是怎麼回事?這是誰幹的?」
胡嬙的手顫動著從永琪手中抽出來,一臉害怕的模樣。
永琪回頭問懿澤:「她的手指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你告訴我!」
「我告訴你什麼?她的手受傷,我憑什麼要知道?」懿澤瘋狂的怒吼著,只覺得自己的肺要被氣炸了。
胡嬙流著眼淚,唯唯諾諾的說:「王爺,你不要冤枉側福晉,奴婢的手是自己不小心夾傷的,跟側福晉一點關係都沒有!」
永琪失望的看著懿澤,嘆道:「相識這麼多年,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你。」
「要演戲是吧?我陪你們演到底!」懿澤說著,猛的衝上前去,一把推了胡嬙的胸口。
欄杆外地方狹小,胡嬙的腳原本就站不穩,被懿澤這麼一推,她失足就要往下跌。
永琪緊緊拉住胡嬙的手,墜的他俯下了身,胡嬙就懸在半空中。
胡嬙看著下面抬頭觀望的人群、周圍的一切,還有搖搖欲墜的自己,嚇得腿都發軟了,向上喊:「王爺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懿澤再也忍不住了,她狠狠的沖胡嬙咆哮著:「你不是想尋死嗎?我助你一臂之力,你怎麼不去死啊?」
永琪努力將胡嬙拉了上來,扶著她翻回欄杆內,胡嬙腿軟的幾乎站不起來。永琪小心翼翼的扶著胡嬙,卻抬起頭,用犀利的目光看著懿澤。
懿澤的眼睛也像一把銳利的劍,直直的瞪著永琪。
永琪的每一次眼神、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刺痛著懿澤的心。懿澤那顆被自己摔的破碎了的心,又開始如同刀絞般的疼,疼的她渾身冒汗、顫抖、臉色發白,她卻硬撐著,仍然筆直的站在永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