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118、太后示威連環計,敏敏大鬧御車隊
乾隆下令,三日後啟程從圓明園返回紫禁城,皇后和妃嬪們都開始收拾行裝,準備回宮。
皇后還特意帶領眾妃嬪來向太后請安辭行,太后心中大為不快。
待皇后等離開后,太后問左右道:「哀家怎麼覺得,皇后看到哀家不能回宮,好像是特別的高興啊?難道是哀家的錯覺嗎?」
莫禾答道:「回太后,奴婢以為,皇后本一心討好皇上,其實無心對付香妃,都是被妃嬪們所逼,不得已而為之,觸犯龍顏后,皇后心中的矛盾可想而知。如今,太后與和貴人留在這裡,皇后回宮,在皇上面前自然就少了幾分為難。」
太后回想起來,第一次賜死香妃沒有成功,反而被乾隆和皇后一起示威。那是乾隆第一次讓太后感到難堪,皇后還從旁煽風點火,此事太后始終記得。雖然那並不是皇后第一次針對太后。
太后與皇后若是普通人家的婆媳,恐怕早就大戰幾百回合了,這次太后清除香妃,何嘗不是在挑撥乾隆與皇后之間的矛盾呢?如今太后被困在這裡,皇后卻有機會與乾隆和好,以太后的為人,怎麼可能允許事情這樣發展?
太后思考了一會,吩咐莫禾道:「你去一趟學士府,哀家聽說傅恆的夫人敏敏生了第四子福長安,也有些日子了。哀家一直忙碌,也沒得空去道賀,你帶些禮物過去,說是哀家賞賜福長安的,懂嗎?」
莫禾領命而去,陳瑛麟心中有些詫異,看了看太后,沒有說話。
三日之後,乾隆帶著后妃,一行二十多輛馬車、三千多騎人馬的車隊離開圓明園,返回紫禁城,浩浩蕩蕩的行進在路上。
福靈安騎馬在前開路,一路上都有兩隊侍衛提前清理道路,讓沿途的老百姓往路邊迴避。
走著走著,前方站著大約十幾個人,橫在路中間不肯迴避,擋住了聖駕車隊的去路。
福靈安覺得情況不對,揮動馬鞭快速上前去看,原來是敏敏帶了家中的丫鬟僕從站在那裡,連清理道路的侍衛都不敢擅動。
福靈安問:「額娘,您這是做什麼?後面是皇上的車隊,您不知道嗎?請您快讓路到邊上去!」
敏敏一動不動,昂首挺胸的說:「我要見皇上。」
福靈安看著左右的侍衛和百姓,感到一陣尷尬,又說:「等皇上回了宮,您有多少時間不能求見?何必在路上?」
敏敏任性的答道:「我就是要現在見皇上!你叫隊伍停下!」
福靈安回頭看看車隊,眼見就要過來了,他下馬作揖道:「額娘,孩兒只是一個侍衛,沒有權利擅自將聖駕叫停,請您退到一邊去,不然休怪兒子不孝。」
敏敏忽然給了福靈安一個耳光,指著福靈安問:「你敢這樣跟我說話?我現在使喚不動你了是吧?」
福靈安依然躬身作揖,答道:「孩兒是在執行公務,額娘何必苦苦相逼?」
乾隆的馬車走到跟前,札蘭泰見狀,命兩個侍衛左右快馬向後傳報停車,大隊人馬停了下來。
札蘭泰打趣般的笑問:「誥命夫人和統領大人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乾隆掀開窗帘,向外問:「怎麼停下了?」
王進保答道:「皇上,好像是傅恆大學士的夫人,攔住了去路。」
乾隆愣了一下,側臉往前看了一眼。
敏敏沒有搭理札蘭泰,直接往前走到了乾隆的車窗外,問:「皇上,敢問和嘉公主是出嫁了,還是沒出嫁?」
乾隆被問住了,他在行宮的確見過琅玦,但因為自己的心思都在香妃與和貴人的事情上,並沒有過多注意此事,也不知道琅玦在行宮住了多久,在離開行宮時,更不曾注意琅玦也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琅玦和胡嬙就隨同皇后坐在乾隆後邊的第二輛馬車上,早已看到了敏敏走到乾隆馬車旁問話。
琅玦緊張的握住皇后的胳膊,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問:「皇額娘,怎……怎麼辦啊?」
皇後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你這麼怕她?」
琅玦點了點頭。
「看來傳言這位學士夫人的強勢,還真是不一般!」皇后往外看了看,道:「皇上有些懵了,本宮去替他解圍,你坐著別動。」
半晌,乾隆笑答道:「夫人要說什麼,不如到宮裡去慢慢說,怎麼站在這裡?」
敏敏冷笑道:「臣妾不敢等皇上回宮再說,不然底下的人不知道,不說是公主自己跑回去,還當是我們富察家把她給休了呢!公主是金枝玉葉,臣妾與犬子都擔當不起這個名頭!」
皇後下了馬車,扶著冬兒的手,走到敏敏面前,笑道:「夫人言重了吧?琅玦新婚有些不習慣,就回娘家住了些日子,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最近宮中事多,琅玦幫著一塊忙活,就誤了回去的時間,夫人也不必生氣,等回宮收拾了行裝,明日我便派人送琅玦回府。」
敏敏冷冷笑著,道:「不忙!皇後娘娘可能誤會了,臣妾並不是來叫公主回府的。公主住在公主府還是住在宮裡,也沒什麼差別,左右福隆安都見不著她。臣妾也並不敢叫公主回府,萬一再惹惱了公主,我們娘幾個也擔待不起!」
皇后聽出來了,敏敏也不是來求見乾隆的,而是專程來找麻煩的,便也不再客氣,也冷言冷語的問:「夫人出身名門,又是一品誥命,應該不需要本宮來教導君臣禮儀吧?」
敏敏答道:「皇後娘娘貴為國母,若教導臣妾國法,臣妾自然洗耳恭聽,但臣妾久居不出,最懂家規。敢問皇後娘娘,和嘉公主在家宴上推倒婆婆,險些讓臣妾與福長安一起喪命,可符合娘娘的家規?」
皇后也被問住了,她並不知道琅玦在婆家都做了什麼,一時間不能答。
琅玦坐在車裡,實在聽不下去了,她跳下了車,怒氣沖沖的走到敏敏面前,牢騷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這些事情又跟皇額娘有什麼關係?」
乾隆呵斥琅玦道:「簡直目無尊長,還不趕快退下!」
琅玦不服氣的問:「那她又有什麼資格能這樣跟皇額娘說話?難道不是以下犯上嗎?」
乾隆再次呵斥道:「閉嘴!」
敏敏見皇后並沒有阻止琅玦,嘖嘖嘆道:「原來……皇後娘娘平日就是這樣縱容公主的?古人云,先齊家,然後才能治國平天下,皇後娘娘連公主都教導不好,又如何做得好這一國之母呢?」
琅玦又插嘴道:「還不知道你的父母是如何教導出你呢!連對待自己的幾個兒子,尚且不能一碗水端平,還好意思說別人!」
琅玦只顧著說話,不知何時乾隆已經下車,結結實實的甩給琅玦一個耳光。
福靈安抬頭看了琅玦一眼,只見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一臉倔強的強咽下眼淚。
乾隆向皇后說:「帶她回車上去。」
皇后不語,拉著琅玦的手又上了後面的馬車。
乾隆陰沉著臉,又向敏敏問:「夫人就算受了委屈,今天也夠本了吧?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敏敏也沒什麼好臉色,微微屈膝向乾隆行了個禮,仍然是趾高氣揚的說:「臣妾告退,還望皇後娘娘把公主教好了之後再送回來,不然以臣妾的家教,也教不得公主!」
回到翊坤宮,琅玦又一次在皇后懷裡嚎啕大哭,傾訴道:「她真的好過分,因為福靈安不是她親生的,她就處處擠兌他!連家宴都不讓他參加!說是家宴,宴席上居然還請了幾個外人,才讓札蘭泰有機會公然調戲我!」
皇后嘆著氣,拿手帕為琅玦拭淚。
琅玦又嗚咽著說:「我最大的錯,也不過是多喝了幾杯,但我也沒有推她,是她拉我,我只想擺脫她而已,哪想到她身子笨,那麼容易就摔了。我當時也很害怕,福隆安打我,我都沒有還手。後來才知道,其實她的產期也就在那幾天了,說什麼母子兩個差點喪命,未免也太誇張了!」
皇後點點頭,又為琅玦擦了擦臉頰,示意殿內的宮女都退下,只有胡嬙一人侍立在側。
皇后扶琅玦坐在自己身旁,搖頭嘆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你始終放不下福靈安。敏敏氣不過的,也是這件事,只不過大家都羞於將此事說出口,才以別的理由搪塞,你心裡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琅玦低著頭,沒有再哭泣,安靜的沉默著。
皇后更加語重心長,勸道:「我曾經很想替你爭取,可是,你自己也看到了,福靈安根本不願意娶你。如今木已成舟,公主下嫁昭告天下,你不好好的跟福隆安過日子,還想怎麼樣呢?若是和敏敏相處不來,你大可以帶著福隆安住在公主府里,公婆膝下有幼子,不會幹涉你這些。你總是把駙馬拒之門外,他們心裡能不慪氣嗎?」
琅玦咬著嘴唇,慢慢抬起頭來,問:「可是……福靈安為什麼不願意娶我呢?」
皇后愣了一下,她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琅玦卻只聽到了那一句。皇后忍不住又搖頭嘆氣。
胡嬙道:「娘娘,這會兒還是別忙著說這些了,恐怕皇上很快就會來興師問罪,您有應對之策嗎?」
皇后搖了搖頭,她知道,該來的總會來,香妃的舊賬還沒算,現在又添了新賬,恐怕現在乾隆殺了她的心都有。
不及多想,外面已經傳報著:「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