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81章、太后挑刺刁香妃,琅玦搭訕遭迴避
琅玦一直探頭往外看,可是奈何她的車在隊伍最後面,而福靈安騎馬在隊伍最前面,重重視線阻礙,她一點都看不到福靈安的影子,看來看去都只是一些沒見過的侍衛在附近隨著馬車走,感到十分無聊,一路顛簸更讓她慪氣,心煩的踹著馬車的地板。
同坐車內的胡嬙問:「公主是不是累了?」
琅玦牢騷道:「我腰酸背痛腳發麻,這坐在車裡,什麼都看不見,有什麼意思嘛?」
胡嬙笑道:「還沒到歇腳的地方,自然是趕路為主了,到了好山好水的地方,有的是機會看,這才剛出門,公主急什麼?」
「是急不得!」琅玦想了想,覺得有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胡嬙一番,問:「你叫胡嬙是吧?」
胡嬙答道:「奴婢賤名,不敢勞駕公主掛齒。」
琅玦笑道:「後宮之中,最掌權的皇后,稱你為義女;最得勢的令貴妃,說你是外甥女;最得寵的香妃,視你為摯友。這高枝都讓你給攀完了,我算老幾?我額娘出身卑微,我也不過是宮裡最不起眼的公主,你就別在我面前奴婢奴婢的了咱們自在點說話!我今年十五歲,你呢?」
胡嬙道:「剛過了十八。」
琅玦吃了一驚,問:「啊?你都十八了,皇後娘娘還不給你找婆家?」
胡嬙搖了搖頭。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琅玦拉著胡嬙的手,說:「以後咱們就是自己人了,有件事,你可得幫我!」
「公主有事請儘管吩咐。」
琅玦想了想,問:「你會跳舞嗎?」
「略懂一二。」
「那你這些天就多抽空陪我練練,等練的好了……」琅玦雙手的手指相互彈動著,沒有繼續說下去。
乾隆此行目的明確,並不願在路上耽擱太多,因此稟明太后,稱「體察民情雖有益,離京畢竟不可久,非必要還是少做停留為好」。
於是,除了食宿所需以外,他們途經之處不過是走馬觀花而已。但有一地方是要特別對待的,那便是乾隆痛失髮妻的故地德州。無論乾隆是因何種緣故出門,只要經過德州,必做停留,從沒有一次例外。
這次,他們行至德州之前,乾隆又下令需稍作停留。
德州府知州盧謙,早已聞知聖駕的到來,但因乾隆是微服,盧謙也不敢大張旗鼓的迎接,弄得人盡皆知。他只是帶人著便服相迎,候在在乾隆馬車進入德州境內的大道上,口中也不稱「萬歲」,就於道旁跪拜,高呼:「德州盧謙,恭迎尊駕!」
乾隆在車內聽到,不禁微笑自嘆:「消息這麼靈通!」
永琪騎馬到乾隆車窗外,問:「阿瑪,如何安置?」
乾隆掀開窗帘,笑道:「還能如何?入鄉隨俗唄!」
永琪領命,便騎馬到盧謙面前,道:「煩請盧知州帶路,尋一下榻之所。」
盧謙忙行禮答道:「遵命!」
乾隆一行人便去了盧謙的家宅。
盧謙深知,乾隆如今最寵愛的香妃來自回部,飲食有不少忌口,此次又是特意帶香妃游江南,因此老早就籌備著,按照回部習俗備下一桌宴席。
乾隆、太后、茜琳、永琪、琅玦圍桌而坐,看到滿桌的牛羊肉,太后突然重重放下了筷子,板著一張臉。
盧謙服侍在側,嚇了一跳,忙俯身道:「微臣有罪,德州簡陋,不能與宮中佳肴相比,讓太后沒有胃口。」
乾隆看著太后,笑道:「皇額娘,盧知州已經煞費苦心,您何必如此不給面子呢?」
太后冷笑道:「難道皇帝不知哀家自來火氣旺盛?你這牛羊之筵,只顧著討好你的愛妃,顧不得哀家的肝火了是嗎?」
乾隆答道:「皇額娘不喜牛羊,這桌上還有其他可食的葷素菜,哪裡就至於讓您肝火上來了?」
太后挑了挑眉毛,斜著眼,問盧謙:「貴府上有豬肉嗎?」
盧謙低頭答道:「回太后,有是有的,只是現做的話,需要等一些時間。」
太后笑意盈盈的說:「沒關係,哀家等著就是。」
盧謙只好命廚子遵旨做菜。
回部忌食豬肉,應是普遍被人知道的常識。茜琳明知太后此舉是針對自己,於是放下筷子,站起以回部的禮儀向乾隆等告退。
乾隆拉住了茜琳,回頭對太后說:「皇額娘,禮俗不同,看來不適合同桌而食,那朕只好另備一桌了。」
太后問:「那皇帝要坐在哪桌呢?」
乾隆答道:「有孩子們陪著皇額娘,朕就與香妃一桌吧!」
太后冷笑一聲,問:「難道皇帝不是哀家的孩子?」
乾隆臉上已經有了不悅之色,強壓著情緒,問:「難道皇額娘一定要香妃獨坐一桌,才高興嗎?」
太后泰然自諾,答道:「香妃既然做了大清的妃子,就應該守滿人的規矩,這次出門,哀家只有這一個兒媳隨行,卻不侍奉在側,而另備一宴席,皇帝不斥責香妃不守孝道,卻責備哀家,你意欲何為啊?」
世人皆知,乾隆一向以孝治天下,當著眾人的面,他無話可回,只好說:「是兒子思慮不周,不該另備宴席,皇額娘請慢用,朕與香妃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故作不解的問:「皇帝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連用膳都免了?」
「兒子要好好教一下香妃,該如何孝敬皇額娘!」乾隆說罷,拉著茜琳的衣袖走了出去。
永琪、琅玦看著乾隆出去了,都不敢動筷子,再看著太后,也都不敢離開餐桌。
胡嬙與侍女們就在一旁侍立,福靈安、福隆安等帶領侍衛在門外把手,都看到了這一幕。
太后卻像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樣,繼續用膳。
乾隆讓人預備了船隻,離開宴席后就帶茜琳到運河上泛舟。盧謙知道乾隆沒怎麼用膳,因此特意吩咐廚子做了些精緻的點心送到船艙內。
然而茜琳沒有一點胃口,只站在船尾,望著擊打船身的河水。
乾隆走到茜琳身旁,問:「你知道朕為什麼要在這裡泛舟嗎?」
茜琳搖了搖頭。
乾隆嘆道:「這個地方,是朕與孝賢皇后最後話別的地方。」
茜琳問:「那皇上是把我當做了孝賢皇后的替身嗎?」
乾隆笑了笑,道:「怎麼可能?你與孝賢皇后沒有絲毫相似之處。朕只是特別懷念她……朕也是真的喜歡你。」
茜琳又問:「孝賢皇后應該與太后相處的很和睦吧?」
乾隆答道:「那是自然,能讓太后將朕推上龍椅,她功不可沒,她不僅是與太后相處和睦,她與所有人都相處的很好,她是朕的結髮妻子,也是朕最摯愛的人。雖然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但朕一天都沒忘記她。只可惜,她與朕的兒子都沒能養成人,只有一個公主。她生前很喜歡侄兒福隆安,因此,朕一直對福隆安視如己出。」
茜琳望著乾隆,誠懇的說:「皇上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你懷念你死去的髮妻,我也懷念我故去的丈夫,只不過,皇上貴為天子,可以三宮六院,但我只是一個女子,心有所屬、身有所屬,就請皇上放了我吧!」
乾隆聽了,有些失望,他每次南巡必悼念孝賢皇后,並沒有想到茜琳會藉此發揮,他深情的看著茜琳,道:「朕為你所做的事,是朕為任何一個女子都不曾做到的,難道這些日子的一切,你就沒有一丁點的感動嗎?」
「皇上既然能懂我的信仰、理解我的喜好,那為什麼就不能成全我的執念呢?」茜琳也滿目蒼涼。
乾隆不能答,心中一陣不快,轉身回到艙內。
琅玦用完了膳,就拉著胡嬙沿著河邊散步。
琅玦遠遠看到茜琳一個人站在船尾,便對胡嬙說:「皇阿瑪真是奇怪,在宮中受規矩束縛,不能盡興,好不容易出來了,還不抓緊時間,居然把香妃一個人晾著!」
胡嬙聽了,只是笑笑,並不多言。
走不多時,她們只見福靈安在不遠處巡視各處站崗的侍衛,琅玦走到近前,靦腆的低著頭,問:「將軍,旅途勞頓,怎麼不多休息一會?」
福靈安躬身拜道:「多謝四公主體恤,微臣職責所在,一刻也不敢懈怠。」
琅玦還要繼續說話,不料福靈安卻辭別道:「微臣還要去別處巡視,就不攪擾四公主和嬙格格的雅興了。」
福靈安隨即離去,琅玦撕扯著帕子,臉上火辣辣的。
琅玦轉身看著胡嬙,問:「我是不是很醜?」
胡嬙笑道:「公主天生麗質,何來『丑』字一說?」
「那他為什麼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琅玦摸著自己的臉,似乎有些不太自信。
胡嬙想了想,說:「看富察將軍的年紀,應該已經有家室了。我想他是敬重公主,才拒之千里吧?」
琅玦聽了,覺得十分有理,免不得心中一陣酸楚,正自傷心時,忽然聽到河上有異動。
琅玦和胡嬙抬頭望去,正是乾隆和香妃所在的龍舟,四面水波湧起,大約十幾個黑衣人從水中冒出來,個個身手敏捷,幾步就登上了龍舟,將龍舟上站崗的侍衛砍倒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