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妃朝見 第29章、青嵐憑功晉貴人,皇后當眾責穎嬪
當乾隆越來越懷疑嘉貴妃死於非命的時候,也漸漸開始懷念起嘉貴妃的好。嘉貴妃雖然強勢,卻是個直心腸的人,當年也曾年輕過,是那樣的美艷動人,她說話的時候毫無心機,於是也讓乾隆在她身邊的相處感到輕鬆。
乾隆獨自來到了景仁宮,來到嘉貴妃生前的住處,只見空蕩蕩的屋子,沒有一個人影,當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忍不住一陣嘆息。
「皇上!」青嵐在乾隆身後行了個禮。
乾隆問:「是你?這裡只有你一個人?」
青嵐答道:「回皇上,跟隨嘉貴妃的人,不是到地宮守靈,就是另分配了去處,只有奴婢得到皇上恩旨,反而無事可做,只能在這裡看屋子了。」
乾隆點點頭,又問:「你的傷,可都痊癒了?」
青嵐笑道:「多謝皇上惦記,都已經不妨事了。」
乾隆到處走著,青嵐就在身後默默的跟隨著。乾隆走到一面鏡子前,注視著桌上的首飾,回憶起嘉貴妃戴著發簪的樣子,隨手將桌上的簪子拿在手中,問:「你說,死去的人,真的有靈魂嗎?」
青嵐答道:「這個奴婢不知道。不過,每次奴婢夢到母親的時候,她都是滿面笑容的看著奴婢,所以奴婢以為,如果真的有靈魂,一定是在親切的關心著留在人間的親人。」
「你母親已經不在了?」
青嵐點點頭。
「那你很懷念她吧?」
青嵐笑道:「雖然奴婢自幼失去了母親,父親卻格外關愛奴婢,只可惜那時候奴婢只顧著想母親,直到父親也不在了,才開始後悔。後來奴婢就想明白了,如其懷念已故的人,何不珍惜眼前的人?不然豈不是遺憾更多?」
「你說得對,『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乾隆走到青嵐面前,將手中金簪戴在青嵐頭上。
青嵐慌忙跪下,叩謝道:「皇上天恩,奴婢怎配得上這等賞賜?」
「你父親為國捐軀,你又捨身救朕,如何不配?」乾隆扶起青嵐,笑道:「你早些歇息,朕改日還會來看你。」
青嵐以為,乾隆這話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誰知到了第二天,乾隆下朝後,當真專程來探望青嵐,又給予了更多賞賜。
此事又成了後宮的另一大新聞,宮人傳言,怕是令妃要失寵,新人要爬上枝頭了。
令妃心中自然憂鬱,但也只能故作鎮定。乾隆多日不來探望,令妃只得親自拜見。
乾隆聽說令妃來見,想來必定是來挽回的,便心中煩悶的駁回:「就說朕國務繁忙,不見!」
陳進忠卻並沒有出去傳話,而是勸道:「皇上,看在她腹中龍種的份上,就見一見吧!」
乾隆看了陳進忠一眼,沒有答話。
陳進忠便只管宣令妃入內。
令妃帶著幾名宮女進來,先與乾隆見禮,又進言道:「臣妾聽聞皇上國事繁忙,連日操勞,生恐過於勞累,身邊也該有個貼心的人照料一二。後宮也許久沒有新人了,臣妾以為青嵐姑娘乃忠烈之後,又捨身相救,忠心可嘉,皇上何不論功行賞,給她一個名分?這樣皇上身邊也多個人照料,豈不兩全其美?」
乾隆有些詫異,問:「令妃如此大度,竟然親自為新人求名分?」
令妃笑答:「臣妾愛慕皇上,自然想獨佔聖寵,可是皇上貴為天子,非同於一般人,臣妾自該顧全大局。況且青嵐姑娘是個難得之人,臣妾也喜歡的不得了,還望皇上准她住延禧宮,與臣妾為伴,就是對臣妾的恩賜了。」
乾隆點點頭,道:「這件事,朕會考慮的,你身子不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令妃又行禮告退,心中不禁一陣發寒,從踏進門檻,到離開,乾隆連一個笑容都沒給過她。
待令妃離開后,乾隆乃問陳進忠:「令妃一向害怕朕寵幸新人,為何今日主動為新人討名分?」
陳進忠笑道:「今非昔比,如今皇上對青嵐姑娘另眼相看,冊封不過是遲早的事,令妃娘娘若是想緩和與皇上的關係,何不做個順水人情?這新人進了延禧宮,令妃娘娘不是也多了幾次見到皇上的機會嗎?」
乾隆又問:「那朕要不要就順勢冊封了呢?」
陳進忠道:「皇上擔心的問題,老奴已經派人調查過了,青嵐姑娘雖然也姓鈕祜祿氏,卻與太后支脈相隔甚遠,而且青嵐是被皇后留下的秀女,皇后與太后一向不睦,料想青嵐姑娘,應該與太后並無瓜葛。」
「那賜居延禧宮呢?也准其所奏?」乾隆似有疑慮。
陳進忠道:「今日令妃覲見,那麼多人都聽著呢!皇上若是准了冊封,卻另擇住處,令妃豈不是顏面掃地?」
「朕為何要一定要全了她的顏面?」
陳進忠笑道:「皇上,您對令妃娘娘的猜測,只不過是猜測,如今令妃已經先來討好,皇上何必不鋪個台階下來呢?再說了,後宮對失寵得寵議論紛紛,總不是件好事,皇上不平息謠言,還要再給謠言助威,後宮局面不就更不穩了?」
懿澤本是能夠掌控夢境的夢神,可是來到人間,借了肉體凡胎,她竟然也經常做起夢來。尤其在親耳聽到乾隆說永琪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子之後,她常常夢到永琪被立為太子,自己也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她將自己的真實身份、來到人間的目的,都告訴了永琪,永琪答應一定立她為皇后。她還夢到自己成為皇后之後,得到了天帝的重視,沒等她去懇求,天帝就主動釋放了丹陽,丹陽回到了勒得海,與族人們其樂融融的在一起。
可是夢醒,懿澤又很失落,天機不可泄露,她怎麼可能把自己的身世輕易告訴永琪呢?永琪知道了,是會高興還是害怕?乾隆的兒子那麼多,年輕的嬪妃還會繼續生育,就一定輪得到永琪去繼承皇位嗎?
「你發什麼呆?還不趕快去正殿拜見你的好姐妹蘭貴人!」孟冬的聲音打斷了懿澤的思緒。
「蘭貴人?」懿澤抬頭看到孟冬,有些不明白。
「就是鈕祜祿·青嵐。」
「什麼?嵐姐姐?她被冊封為貴人?」懿澤有些不敢相信,像是在夢中聽到的一樣。她努力卻沒能做到的事情,青嵐竟然做到了。
孟冬笑道:「有件事我懷疑很久了,事到如今,不得不跟你說。十三阿哥滿月宴那天,青嵐一大早就來了,卻不是來找你的,戲台塌陷,旗杆折斷,青嵐為皇上擋了一劫,你不覺得太巧了嗎?我一直懷疑,那天做手腳的人就是青嵐,她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才扯上宜慶,事實上宜慶那天根本沒有來!」
懿澤立刻反駁起來:「不可能!嵐姐姐雖有私心,但絕不會害我!那天擋旗杆,她只是為了不去地宮守靈,才冒險一試。她都跟我說過!你不要隨便誣陷她好不好?」
「我誣陷她?」孟冬有些生氣,冷笑道:「那你自己去看看,外面都在議論皇上的新寵蘭貴人呢!」
懿澤道:「我們進宮,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就算嵐姐姐先我們一步,得到寵幸,又能說明什麼呢?」
孟冬很不高興,不屑的看了懿澤一眼,轉身離開了。
懿澤也有些不悅,卻不能對孟冬所說的話無動於衷,因為孟冬的判斷力一向很准。
懿澤半信半疑的來到翊坤宮正殿後方的垂簾之後,看到眾嬪妃正在那裡閑聊,只見穎嬪讚歎道:「蘭貴人知書達理,溫柔可人,難怪皇上那麼喜歡!還是皇後娘娘有眼光,為嬪妾等留了這麼一位貼心的妹妹,不然滄海遺珠,豈不遺憾?」
此言一出,誰人都曉得這是暗示青嵐是被皇后留下的人,如今得寵恐怕也是皇後有心促成。
皇后便也笑道:「穎嬪真是自謙,姐妹都知道蘭貴人是景仁宮教出來的人,如今聖心大悅,穎嬪功不可沒。」
蘭貴人青嵐見狀,忙起身行禮道:「嬪妾能有今日,實是各位娘娘恩澤庇佑,嬪妾沒齒難忘,只願嬪妾今後能有機會報答一二。」
揆常在卻冷笑道:「蘭貴人在慌忙之中還能看準旗杆的位置,沒給砸死、倒砸出個恩寵,是何等聰慧?還需要靠什麼人庇佑嗎?」
皇后聽了,立刻斥責道:「揆常在,這話是你應該說的嗎?蘭貴人雖是新入宮,但位分在你之上,還需要本宮來告訴你尊卑有別嗎?還不趕快向蘭貴人賠罪?」
揆常在很是不服氣,數天前,青嵐還不是一個被她呼來喝去的宮女?她憤憤不平的站起,微微對著青嵐行了個禮。
皇後轉而又對穎嬪說:「這要說起來,我又得責備穎嬪妹妹了,你如今是景仁宮主位,雖說咱們都是自家姐妹,可是規矩不能廢,揆常在不懂事,你怎麼不好好教導呢?」
純貴妃滿面笑容的勸和道:「皇後娘娘,這也不能怪罪穎嬪妹妹,想來,她也是看在皇後娘娘面上,才對揆常在格外寬厚。」
皇后道:「越是如此,才更應該講禮節,莫非在你們眼中,都以為本宮是一個護短之人?」
穎嬪起身答道:「嬪妾不敢,皇後娘娘教訓的是,嬪妾謹記。多謝貴妃娘娘,嬪妾以後定當盡心竭力,不讓二位娘娘費心。」
六宮妃嬪散去,純貴妃又勸皇后說:「你一向抬舉穎嬪,今日卻當眾指責,豈不前功盡棄?」
皇后答道:「誰讓她先挑釁我?不管她娘家是什麼官位,她也不過才一個小小的嬪位,就膽敢來譏諷我?」
純貴妃搖搖頭,嘆道:「可是如此一來,她必然記仇,小不忍則亂大謀。」
皇后道:「自從出閣,我便開始學什麼叫忍讓。我是側福晉的時候,看嫡福晉臉色也就罷了,卻還必須忍另一個側福晉,我是嫻妃的時候,竟然要忍位分比我還低的嘉貴人,我做了皇后,更要顧全大局,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穎嬪和令妃本來就是一個鼻孔出氣,打量我不知道?永璂現在動不動就頭痛病發作,還不是她們害的?」
「我何嘗不知道你的苦衷?可是你也看到了,不忍的結果,慧貴妃是什麼結局?嘉貴妃又是什麼結局?就連孝賢皇后……」純貴妃說到這裡,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懿澤和孟冬,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