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飛靈堅定的說道,「只是日後我不能再幫你了,好在你對東方霞雪已經有所了解。有沒有我在你身邊已經無所謂了。」
「飛靈……」雲無相激動非常,「不,我不能讓你死。」
「但是現在已經由不得你了。」飛靈突然一口鮮血噴出,血色深紅,一看就是中了劇毒。
「飛靈你……」
飛靈奄奄一息的說道:「在你回來之前,我就已經猜到是東方霞雪要對我下手了,所以早就服下了毒藥,到時候你就跟東方霞雪說,我們朋友一場你不忍用劍殺我,就約我飲酒,然後將我毒死,這樣她就不會懷疑你了。」
雲無相悲傷的說:「你臨死都在為我著想,我……」
「無相不必如此,先父當年為護羽部繼承人而死,如今我也能為寒部的繼承人而死,我無愧於先父,無愧於龍族,我值了……」說著便一頭栽進雲無相的懷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飛靈!」雲無相傷心的吼著,厲聲直衝雲霄。
東方霞雪聽見吼聲,陰險的笑著,聲音顫得整座大殿塵灰陣陣。
第二天,霞雪宮後堂。
東方霞雪看著飛靈的屍體,心裡道:「這個雲無相還算是有情有義,竟然沒有動劍將飛靈殺死。」嘴上卻說:「無相真是天生的殺手,連殺自己的好朋友都這麼痛快。」
雲無相知道東方霞雪是在試探自己,說道:「無相併非無情之人,殺掉自己的朋友無相也很心痛,但是飛靈他背叛長公主,忠義不能兩全,因此他必須死。」
「好!」東方霞雪拍掌贊道,「無相果然是忠君愛國,有情有義之人。我果真沒有看錯你。」
雲無相看著飛靈的屍體,心裡恨道:「東方霞雪,總有一天我要親自手刃你,以慰飛靈在天之靈。」
東方霞雪道:「我這裡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長公主請吩咐。」
「我要你去一趟幽域。」
「幽域?」
「不錯。」東方霞雪對葉緣道,「你陪雲無相一起去。」
「是。」葉緣道。
「長公主,不知派我去幽域所為何事?」雲無相問道,「而且這幽域極其隱秘,幽靈門的所在屬下也並不知曉,該如何去還請長公主賜教。」
「無相竟然連進幽域需經過幽靈門都知道,見識果然廣博。」東方霞雪道,「無相不必擔心,去做什麼,怎麼去我已經告訴葉緣。她會告訴你的。」
葉緣問道:「長公主,我們何時啟程?」
「明日一早。」
三
次日清晨。
雲無相和葉緣騎著白馬馳騁在千雪峰附近的雪原上。萬里陽光嫵媚的照向二人。
雲無相問葉緣道:「我們此次去幽域所為何事?」
葉緣道:「商討我北川與幽域結盟之事。」
「我們要與幽域結盟?」雲無相問道,「那要我跟來做什麼?你自己去不就可以了么?」
「我只是長公主身邊一個小小的侍從,結盟締約這樣的大事我怎麼配出面?」
「那你不和我一起進幽域么?」
「我只是告知將軍結盟締約的有關事宜,引將軍入幽靈門,之後便返回西岸了,其他的事就煩勞將軍自己處理。」
雲無相心裡道:「看來我只不過是東方霞雪的一個傀儡,有什麼事需要出面便找我,至於做這件事的真正目的卻是從來不向我透露半點。」
「長公主此次聯合幽域主要是為了對付西海的夜叉。當然,如果那些龍族的殘部還不安分,也可以一併消滅。」葉緣說著將東方霞雪的印鑒交於雲無相,「這個是簽署盟約的時候要用的。」
雲無相這才知道東方霞雪欲聯合幽域滅掉龍族,心裡道:「什麼主要是對付西海夜叉,不就是想對付我們龍族嗎。看來我這個傀儡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的。」他問道:「既然是結盟,那麼肯定不止是要求幽域為我們出力,我們也得為他們辦事吧。」
「不錯。」葉緣道,「長公主說了,只要他們答應我們的條件,他們的任何條件,只要不是割地讓城都可以答應。」
巍巍群山,白馬翩然而過,不一會兒,便到了東幽靈門。
葉緣道:「雲將軍請進吧。葉緣告辭了。」說完轉身離去。
這葉緣一路上至始至終沒有半分表情,彷彿殭屍一般,現在走了,雲無相也鬆了口氣。雲無相進入東幽靈門,便來到了幽域的地界。一片藍映入眼帘,天空當然是藍色,但是大地也是藍色,山石、草木、花朵盡皆藍色。
雲無相以前來過幽域,對於進入這個滿是藍的世界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仍被這突如其來的藍閃得頭暈目眩。雖然五彩斑斕的顏色有時會令人眼前一眩,但若是一個世界中只有單單一種顏色那又會如何呢?
特別是藍色。
憂鬱的藍色,幽域的藍色。
雲無相揉揉眼睛,再次望向這片廣闊的藍色天地。
一條曲折的小徑蜿蜒沒有盡頭。小徑兩旁是密密的雅冰綿柳。冰凌般冷郁的葉條安靜的垂下樹枝。土地上生滿了淡藍色的小花。它們如痴如醉的感受著陽光的嫵媚。冷風輕揚,柳絮大量湧入天際,形成一片纏綿的藍冰雨,亂人心扉。
雲無相走過小徑來到一片藍紫色的樹林。樹枝上掛滿了風鈴模樣的花朵。
鈴鈴鈴……
一陣微風掠過,風鈴花隨風作響。響聲彷彿滴水入泉,輕而脆,淡而美,為幽域添上了一份憂傷的情緒,一股悠遠的飄逸,一種幽靜的迷奇。蝴蝶成群的在風鈴樹間飛舞。蝴蝶的翅膀很白,慘白,冰冷,沒有丁點污染。它的身體成血色,鮮艷,炙熱,充滿火暴的激情。蝴蝶名為白梟。白梟彷彿僵冷的屍體流出鮮紅而火辣的血。生命的絕望,生命的渴望盡現其上。白梟很脆弱。能夠拂動雅冰綿柳的風便可以將它吹碎,化散在風中。紅白的碎片如血如雪般散落草間。
雲無相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來到一片靜謐的湖。湖水深藍,猶如靛墨。雲無相站在湖畔,看著湖中陳舊的樓閣。樓閣上掛著一塊牌匾,早已腐朽掉漆,勉強能夠認清上面寫的是「西樓」二字。通向西樓的棧橋已經殘破不堪。橋面的木板嚴重腐壞,失落大半,扶手也折損了將近五成。陣陣冷風侵襲,大片的柳絮撲向湖面,棧橋吱呀作響。一隻青燕飛來,落在棧橋的扶手上。扶手竟然承載不了,折斷落入湖中。風拂西樓,輕卷殘簾,磚瓦失色,琉璃慘淡。其景好不凄涼蕭瑟。
「是雲將軍么?」一個女聲從雲無相身後傳來,雖然是詢問的口氣,但是隱約透著一股強烈的桀驁不馴。
雲無相回頭望去,見到那女子先是一驚,然後強忍著平靜下來,心裡道:「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沒有帶長笛。」然後對女子道:「在下正是雲無相,請問閣下是?」
女子一襲藍衣,拱手道:「在下龍骨,奉域主夢吟之命在此恭候將軍。」
雲無相也拱手道:「原來是藍蝴蝶龍骨,久仰大名。」
「將軍竟然知道我的賤號,龍骨真是三生有幸。」龍骨右手一伸,「雲將軍,請。」
龍骨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駛來一輛車駕。只是拉車的並不是馬,而是巨大的藍色蝴蝶。
二人進到車內。龍骨默念了幾句,車駕便騰空飛起。
雲無相驚道:「藍蝴蝶還會趨蝶之術?」
龍骨微微一笑,清冷高傲的說道:「雲將軍過獎了,這小小的趨蝶之術但凡是七蝴蝶之一都應該會。」
雲無相訕訕的一笑,不再多言。
龍骨一直望著窗外,似乎是在監督蝴蝶別走錯路。
「雲將軍以前來過幽域么?」龍骨雖然問雲無相,但是眼睛依然望著窗外。
雲無相猛的驚出一身冷汗,要知道他當年曾經和這個藍蝴蝶交過手,生怕她認出自己,所以這次來幽域雲無相連白玉長笛都沒有拿。他本以為六年的時光可以令龍骨忘記自己,不想她突發此問。雲無相鎮定了一下,然後說道:「實不相瞞,這是我第一次來幽域。藍蝴蝶為何如此發問呢?」
「哦,沒什麼。」龍骨收回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雲無相,與當年一樣犀利,「只是覺得雲將軍有些眼熟。」
雲無相併不避閃,淺笑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是咱們有緣,一見如故啊,呵呵。」
龍骨收回煞人的目光,笑道:「大概是吧。」
雲無相望向窗外,對龍骨道:「距都城還有多遠啊?」
「前面的那座山城便是凌雲氏了。」
雲無相望去,在一片沒有藍的山群中,凌雲氏依山而建。大大小小的房屋和宮殿都緊密的建在陽面的山體上,而陰面卻是筆直的懸崖和深不見底的溝壑。凌雲氏陽面的山腳修築了一圈高大堅固的城牆,直至陰面的斷壑處終止,高度約有凌雲氏所依之山的四分之一。城牆之外是一片廣闊的麓原。麓原四周環山,異常平坦。幾個農戶正驅趕著成群的牛羊在上面放牧。
龍骨指著山頂對雲無相道:「那裡就是域主的宮殿——雲殿。」
雲無相仔細一看,在山峰接觸雲層的地方有一座方形的宮殿。殿前立著兩尊巨人石像,他們手中好像拿著什麼,但由於距離太遠雲無相併沒有看清。
「那石像是誰啊?」雲無相問道。
「是我們幽域第一任和第二任的域主。」
片刻,二人抵達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