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對不起
清冷的醫院走道裏頭，華叔一臉沉重地坐在椅子上，沉默著一聲不吭。
手術室的燈，已經亮了一個小時了，依舊沒有滅下來的意思，醫生護士們進進出出，來來回回，攏共拿了兩回血袋進去了，嚴肅的神情，看得林清清心中一陣心涼。
她呆呆地盯著手術室的大門，蒼白著臉，腦袋裏一片空白。
因為走得匆忙，她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赤著一雙腳，此時因為寒冷的天氣，早已經凍得通紅，她卻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
氣氛一直沉默著，兩人誰都沒有出聲。
華叔看了看林清清，幾次猶豫之後，還是沒忍住，有些埋怨道，“少夫人，這，您說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啊？”
現在這個情況，他心裏明白的很，當時，客廳裏攏共就夜君淩跟林清清兩個人，那刀子總不能是夜君淩自己捅進去的吧？除了林清清，還能有誰？
從小到大，能傷害到夜君淩的人，還真是不多，他把話說到這個隱晦的份上，已經是很給林清清麵子了。
麵對華叔的質問，林清清微微張了張嘴，麵上一陣木然，似是想說些什麽，卻終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華叔的眼角有些濕潤，他抹了抹泛紅的眼睛，對林清清頗有幾分不滿，“少夫人，老爺現在都還躺在醫院裏頭，不知道情況如何，現在少爺要是再出什麽事情，夜家就亂了，那些親戚巴不得夜家出事，您就
不能，就不能少鬧騰點嗎？”
他頓了頓，猶豫了兩下之後，繼續道，“這段時間，少爺已經被您氣病了好幾場，他也是人啊，身體哪裏經得起這麽折騰，少夫人，您要是但凡還有點憐憫少爺，能不能別折騰他了？！”
林清清瞪著眼睛，神色裏有些木然，過了許久，那雙蒼白的嘴唇，才輕輕開合道，“好。”
她也不想，再跟夜君淩這麽糾纏下去了。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夜君淩被醫生推了出來，他緊閉著眼睛，那張臉依舊蒼白的厲害。
林清清竟然感覺心尖一陣泛疼。
醫生摘了口罩，像是鬆了口氣一般，道，“病人傷到了脾髒，還好從來的及時，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沒什麽大礙了。”
僅僅隻是這麽一句話，她便已經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差點癱倒在了地上。
夜君淩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黑了，林清清跟華叔，兩人坐在病房裏，氣氛安靜的很詭異。
夜君淩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興許是因為麻藥已經過去了，側腹傳來的疼痛感，強烈而清晰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頭，不經意倒抽了一口冷氣，華叔老淚縱橫，趕緊將他按住，“少爺，別動，我去叫醫生！”
說完，便激動地跑了出去。
病房裏隻剩下林清清跟夜君淩兩個人，氣氛一下尷尬了起來。
林清清抿著唇，一雙手死死地絞在一起，臉色一直白的嚇人。
夜君淩歎了口氣，身上的疼痛，遠不及心裏來的清晰，即使麵前的這個人，差點要了他的命，他還是沒舍得責怪她一句。
夜君淩閉了閉眼睛，像是疲憊至極，“你也別想太多，我還沒死，不是嗎？”
涼薄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明知道麵前的人，或許巴不得他去死，可還是厚著臉皮，抱著那麽一定丁點兒的奢求，自欺欺人地認為，她興許在後悔。
林清清狠狠地吸了口氣，過了許久，才憋出三個字，“對不起。”
從她看見鮮血流了滿地的時候，便已經後悔了。
夜君淩笑了笑，神情裏滿是落寞與苦澀，“沒什麽。”
他微微動了動，翻了個身，瞄了林清清一眼，歎了口氣，語氣裏似乎帶著一絲責備，“怎麽，又不穿鞋子就出來了？”
他又動了動，往床裏麵，讓出了一點，道，“先進來，我讓華叔，去去給你買雙鞋子。”
“不用了。”
林清清微微斂了斂眸，一雙手似乎因為不知錯所措，竟然不知道該往哪放，“我不冷。”
“腳都凍紅了，還說不冷。”
夜君淩掙紮著起了身，林清清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按住他，“你幹什麽？你想做什麽，直接跟我說，你這樣亂動，傷口會裂開的！”
夜君淩完全沒有管她說什麽，作勢便要將手上的針頭拔掉。
林清清這時，已經完全開始慌了，眼睛裏都開始翻紅了，“夜君淩，你瘋了！”
腦海中不禁想起了，在客廳裏的時候，夜君淩握著她的手，狠狠往肚子裏紮的情景。
林清清抖著聲音，儼然有了一絲哽咽，“你為什麽，總是這樣？想怎麽就怎麽？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夜君淩苦笑一聲，“難道，你不是想我死嗎？怎麽，我成全你，也是錯了嗎？”
林清清深吸了一口氣，似是想將胸口的憋悶，全部吐出來，可越是這樣，卻越是難過。
“夜君淩，我真的後悔了，所以，你也別這麽糟踐自己了，行嗎？”
夜君淩捂了捂胸口，一直以來的憋悶，似乎減輕了一些，“那你，就乖乖上來，不然，我就下去，將你抱上來。”
說完之後，似是怕她不願意，又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隻是，你”
夜君淩 頓了一下，眼神裏閃過一絲傷情，“隻是你才流了產，身子需要養著，經不起這樣，我隻是想讓你暖著腳，不要受了冷，落下什麽毛病，等華叔給你買來鞋子，就放你下去。”
林清清有些無奈，目光輾轉之後，隻得歎了口氣，答應了他的要求。
她喉間滾動了一下，手心裏出了一層子的汗，幾經猶豫磨蹭之後，才緩緩地躺到了夜君淩的身邊。
林清清怕碰到他的傷口，一直僵直著身子，不敢動彈。
夜君淩動了動，伸出手，將林清清圈進了懷裏，還把腳，湊到林清清的腳邊。
“這麽冰，還說不冷！”
林清清微微掙紮了兩下，似是想從這曖昧的姿勢裏，掙紮出來，可還沒動一下，夜君淩便皺起了眉頭，倒抽了一口冷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