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扉（二）

  登時從南天門外的高空俯瞰整個人間的蒼穹已是漆黑的完全，上弦月色朦朧醉人，清輝透過薄薄的雲層灑落在每一寸帶著生機的大地上。恍恍間，彷彿有佳人照歌而行，音色朗朗，飄進耳里時卻有種說不出的凄清傷感。

  「羽扇桃花，折幾枝，亂拂梢。

  春江水暖，夢幾曲，共逍遙。

  明月對柳，琴聲獨奏，紅帳房外樓外樓。

  思君夜夜，君不知，再難得，清音亂意，塵世夢浮生，已歸去。」

  煜祺木訥著一張臉，任清風吹拂著面頰，忽然想到已經過去多少日她有些搞不清了。那青軸卷內的時日與外界毫無干，出來后也忘記看天歷。

  「玄溟，現、現下是何日子了？」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煜祺有些不太習慣。

  玄溟雙目正視著前方，不動聲色道：「已是五月初五。」

  「五月初五……」煜祺喃喃，「原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

  「是啊。」玄溟望著前方碩大的月亮頓了頓，「我們在青軸卷內耽擱了很久，那裡的晝夜與外面並不相同。」

  「我知道。」煜祺的聲音有些消沉，她想了想又道，「那個魔教的女子既是沒中訣，那先前說的那番話，也是故意的吧。她告訴我們帝姬在下界，我們去了，會不會，呃，會不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那你說要如何？」玄溟淡淡，一副隨你怎麼樣都行的態度。

  「不若，不若我們先去找言承，事情變成這樣，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被綠了，先看看他吧，我擔心他死腦筋，再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情。」煜祺提議道，臉上滿是擔憂，她覺得她當朋友如此已是仁至義盡，甚至還覺得有些任重道遠。

  「好。」玄溟拍了拍璃獸的腦袋，當即轉變方向，飛向西海。

  西海之上是祁連山脈，堆積著終年不化的雪，雪下是萬年冰窟，囚禁著遠古以來犯下錯事的仙。冰厚萬尺，寒冷至極，連傷口在裡面都會癒合的很慢，剛流出皮膚的血會瞬間凍結成塊，然後如跗骨之蛆一般附在皮膚表層，日日受著萬寒鑽心卻又無法死掉不能終結的滋味。

  海水平靜的如同一面巨大的湛藍色的鏡子，一眼望去看不到邊，璃獸嚎叫了一聲，那海水立刻紛紛避讓，衝進海里時，激起了浪花千層，卻一滴都未曾滴撒到兩位仙者的身上。

  水中海草連綿，各色珊瑚礁石在波光浮動的海水裡散發出奇異的光，水中大片的游魚里零星可見幾個鮫人族女子，歡快地遊動著自己長而有力的魚尾，長長的秀髮似海藻般濃密，在一水裡波浪似得飄動著。

  待璃獸行至水晶宮時，天上的月已是十分的淡了，不多時金烏也要依著時辰從東方魚肚白升起。門前守著的小魚仙還未換班，大約是平日里這個時辰不經常有客人拜訪，一個個瞌欠連天。

  璃獸停在門口，玄溟和煜祺麻利地從獸背上翻身而下，此時門口的小魚仙已是驚醒了一個，連忙叫醒其他幾個，理了理衣服，前來拜祭。

  「不知是神君駕到，未能遠迎還請神君恕罪。」打頭的一個小魚仙開口道。

  玄溟抬了抬手，道了聲：「無妨。」

  「神君是來找二殿下的嗎？」小魚仙問道。

  玄溟點點頭：「不錯，言承他此刻是否在宮中？」

  「二殿下正在寢宮，神君請隨我來。」小魚仙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玄溟回頭看看身後的煜祺，然後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