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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不哭了好不好

  老頭的尖叫讓君朵心頭一跳,抬頭看去,隻見老頭驚恐的看著自己,身體不斷的往牆上靠著,嘴巴張的大大的,那模樣就跟見了妖怪一樣。


  君朵皺眉,惡狠狠的瞪著老頭,沒好氣道,“瞎叫喚什麽!”


  老頭臉蛋一紅,那叫喚兩個字聽著那麽的刺耳,在他們山裏頭,叫喚這個詞是對狗說的。隻有狗才會瞎叫喚!

  一時間心頭有些難受,莫名其妙來到這麽個陌生的地方,差點餓死了不說,還被小輩欺負,困在這裏跟個畜生似得沒有尊嚴,還不如死了的好。偏生餓得很,看見吃的就饞,忍不住求饒。


  越想越不是滋味,老頭霎時紅了眼眶,眼淚珠子就那麽掉了下來,嗚嗚的哭了起來。


  “哇!”老頭哭的很傷心,“哇!”


  君朵又嚇了一跳,連忙起身看著他,眉頭皺的深深的,心想,這老頭是怎麽回事啊,大驚小怪的,還沒臉沒皮的哭了。


  老頭越哭越大聲,煩的君朵臉都快皺道一起了。


  都說這人啊越活越回去,這老頭現在真的是跟那些小孩子一樣,沒天理的就哭了,還理直氣壯的,簡直是魔音穿耳,刺激得不得了。


  她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麽玉靈那天那麽嫌棄她哭了,因為,真的是太煩了!


  “你夠了!”君朵跺腳大喝道。


  老頭頓了頓,淚眼汪汪的望著君朵,可憐兮兮的。一雙昏黃的眼珠滿是悲意,滿臉的淚痕,還真勾起了君朵心頭的憐惜。


  君朵以前的脾氣很古怪,但對上珍惜的人也知道換位思考,盡量改善自己讓大家都過得舒適。此刻她假裝自己是老頭,假裝自己年邁時經曆了現在這些不好的事情,心頭頓時有些難過,也有點理解老頭了。


  不過他自己嘴巴欠,也不能怪君朵教訓他。


  君朵無奈,隻好蹲下身子溫柔道,“好了,不哭了好不好。”


  怪老頭蹬鼻子上臉,惡狠狠的對君朵道,“不好!”然後再次開始哭嚎起來。


  君朵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心頭默念起《心經》來:“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


  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後,老頭漸漸弱下聲音來。抽抽搭搭的,聲音都啞了。


  君朵長呼一口氣,終於消停了。


  從口袋裏拿出一根方巾,湊到老頭的麵前給他擦眼淚,一麵輕柔道,“好了,是我不對,不該凶你,不哭了啊,乖……”


  這個年紀的老人其實就跟孩子沒區別,君朵的養父養母的年紀也有些大,也就老大爺差不多的年紀吧。不過因為生活在城市裏,吃得好睡得好過得也好,心情開闊,又不勞作,所以看上去還很年輕。


  一時間想到他們,心疼也有些心酸。


  都說養育之恩大於天,君朵雖然古古怪怪的,但他們一直對君朵好,從不曾虧待她,所以君朵心頭特別尊敬他們。


  手裏凝聚出一把匕首,老頭眼尖看見了,以為君朵要殺自己,閉眼“啊”的一聲尖叫,身上不覺得疼痛,耳邊隻聽風聲略過,隻束縛著他的繩索卻斷了。


  身上一鬆,老頭睫毛顫抖著睜開了眼,見君朵一臉無奈的望著自己,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掙了掙身子,一把老骨頭被捆了幾天後難得輕鬆一下,竟然有些伸展不開。各處酸疼來襲,難受得他又抽了一口涼氣。


  “哎”君朵歎息,一揮手,凝聚出四五雙灰色的手來,輕柔的給老頭各個關節按摩著。


  碰到疼的地方,老頭“嘶”的一聲叫,半睜開眼看著君朵,隻見她眼底也有些濕潤。此時看上去沒了那股陰陽怪氣的森冷,眼底多了絲溫柔,配上那無奈的表情,竟有些溫婉淑女的感覺。


  被那些個凝聚出來的手按了一會後,老頭漸漸能舒展開來。在那些灰色手的扶持下,老頭緩緩站起身子。


  老頭身上破破爛爛的,身上還有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黑泥,黏在身上髒兮兮的。君朵不嫌髒的伸手摸了摸他露在外麵的胳膊,極為冰涼。


  不知在海裏度過了多少時日,又被自己給折磨了幾天,沒好吃,沒好睡,到現在才哭出來,已經是算毅力驚人了。


  她在知道自己回不去的那一刻,也哭的天昏地暗,好不容易被秦夢飛養出來的活波性子也繃不住的陰冷起來。


  如此算來,怪老頭也真的是不容易。


  如此想,君朵心頭便柔軟了許多。


  扶著老頭,揮散那些凝聚的雙手,輕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好,讓您老苦了。”


  老頭眼圈一紅,竟是又要哭了的模樣。


  他捂著自己受傷的臉,連連歎息,淚珠再次滑落。


  君朵沉默,抿唇難過。


  感受到灼熱的目光,君朵抬頭看去,便見強納生一言不發的站在食堂門口。也不知站了多久,無聲無息的。


  他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可看見他的出現,君朵心頭永遠那樣的踏實。天塌下來了,也不怕。


  老爺子現在在她身邊落淚的模樣,可不是像當初她拽著強納生哭泣時一般?

  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見到他脆弱的獸人,執著得讓人討厭,卻又想要依靠。因為她知道,他會為了自己,用他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身體,為自己扛起一片天地。


  他一直縱容著自己的無理取鬧,所以,自己變著法的折騰著。


  此刻他又在她心裏脆弱的時候出現,淚水便忍不住崩落,吸吸鼻子,輕聲抽泣起來。


  老爺子見君朵哭了,心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抬起另一隻瘦弱的手,輕輕拍著她扶著自己的小手,心頭感歎無線,能言語自己心情的,隻有淚。


  溫熱帶鹹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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